滅獸營,大教習王進的試煉室之內。四位大教習端坐四周,主位上則坐了總教習王羲一人。今日是謝青雲和諸位大教習切磋比試的第一天,謝青雲第一個要面對的就是善用剛猛爆裂的拳法的大教習王進。
王進的拳法和那混蛋雷同的效果相似,但比雷同卻還要更加猛烈,雷同則在猛烈之外還帶着一絲陰詭。自然,作爲觀戰的其他幾人來說,王進的拳法比起雷同來,最好的就是沒有那臭氣熏天的味道散發出來,所以大夥絲毫不會擔心什麼。每個人都嚷嚷着,想要瞧瞧謝青雲的武技到底進展到了什麼地步,也好看看王進這廝平日和大家切磋有沒有隱藏,更想看看王進這廝是不是會輸,看王進的輸給一個弟子,也好讓大家都高興高興。當然這只是說笑,衆人都早已經將謝青雲作爲他們成爲滅獸營教習以來,所遇見的最具有天賦的弟子,因此在任何一位教習和謝青雲切磋時,他們可以在一旁即時觀戰,這樣更方便現場指點,讓謝青雲意識到自己的錯漏或是不足。這些,謝青雲心下都明白,對於幾位教習的無私,他自是十分感激,不過這種感激用不着放在嘴上,也用不着一次兩次的報答,來還什麼人情。俗語稱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謝青雲從很多人那裡學到過武技的經驗、技巧,在武道之上,他心中的師父除了那沒見過面的鐘景、師孃紫嬰以及兵王聶石之外,剩下的就是這四位大教習和一位總教習了,儘管他們在自己的心中,沒法子做到可以將任何隱秘的一切事情都講出來,但謝青雲確是已經將他們當做可以爲父、爲母的那種師父,需要終生敬重的好師父。在他們有難時,可以奉獻出自己生命的師父。這樣的師父,自不能用還一個人情那樣簡單的一句話來說了。
衆人圍坐一圈,王進和謝青雲則站在場中。一到場上。兩人便已經將對方當成了對手,雖不是生死搏殺。卻也不會有任何的謙讓,只有如此,才能真正達到這一次切磋的目的。見二人都準備停當,總教習王羲開言說道:“乘舟的勁力只恢復到十五石。最強戰力可以達到雙重勁力和雙重身法,王進則需要將自己的勁力控制在三十石左右,身法則壓制於影級高階的初級階段,和乘舟相當便可。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乘舟的小身法已經十分厲害,你若不敵,可以適當依靠身法的迅捷破他的小身法的靈動。他那風特性的武技,我是親眼瞧見過,從其中悟出的小身法,端是了得。”說過這話。王羲看了眼兩人,道:“還有什麼問題麼,沒有的話,這便開始吧。”謝青雲和王進二人都沒有去看總教習王羲,只是相互盯着對方,想要在戰前尋到哪怕一點點的破綻,或是不讓自己有一絲疏漏被對方發現,從而被對方抓住機會搶攻,兩人都只是點了點頭,王羲便不在說話。刀勝卻是話多,坐在一旁笑道:“趕緊的喂,我很想瞧瞧王進怎麼被乘舟給滅的。”他話音才落,王進就動了,身似閃電,勢若奔雷,雖沒有發出什麼聲響,看他那身軀衝擊過來的時候,卻實實在在的給了謝青雲一種雷電轟鳴的隆隆之感,這種氣勢上的勃然爆發,確是一種極強的搶攻打法,不過謝青雲對勢的修習,早已比同齡武者要深入太多,除了他的《赤月》和《九重截刃》的風火兩勢之外,更重要的來自於那體內的金色《勢經》中的《人書》對勢的闡述,他所修習到的部分,雖然和武技本身無關,可其中關於勢的道理,卻是能夠讓他舉一反三,應用到武道中來,早先指點那子車行,便是從勢入手。這王進也瞧過子車行連勝多人,最終留在滅獸營的打法,也知道是的得自於乘舟的相助,因此這一上來,就將自己的拳勢用到了極致,想要看看謝青雲的勢力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同時也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對勢的理解全都融入到了拳法之中,好讓謝青雲從中領悟。自然,拳中有勢,但勁力卻非常好的控制在了三十石左右,那醋鉢大小的拳頭,衝着謝青雲就轟擊了過來,直到接近謝青雲面門一尺的距離時,才驟然爆發出烈烈風聲,之前那瞬間的衝擊竟然還是在積累一種勢,而到了此刻,纔算是真正的爆發,這便是王進的絕學《撼裂》中的精髓,這一下爆發,引得刀勝下意識的呼喝了一聲:“好!”其他幾人雖然都沒有出聲,瞳孔卻也是在這一瞬間放得大了,儘管他們都和王進切磋過,儘管王進的這一拳的勁力只有三十石左右,但從出拳到攻擊,整個過程,卻是爆發出最完美的進攻,每個人都忍不住去思考,若是自己遇上王進這全力的一拳,又該如何化解。所有的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下一刻,但見謝青雲從容不迫的穩穩向斜後方退了一步,跟着雙掌緩緩平推而出,推山當即施展而出,當然此刻的他沒有在那靈影碑中,勁力只恢復到了十五石,靈元遠沒有打開,只能施展出推山五震,不過也剛剛好足夠對付二變中成勁力的大教習王進了。只是謝青雲施展這推山五震並不是爲了擊中王進,他方纔聽那總教習王羲提醒王進要注意自己的小身法,而後見到王進以“勢”來攻擊自己,臨機一想,便打算依靠推山的沉勢破了對方的勢,王進的憾裂本就勢大力沉,取的是一拳擊中地面,能將大地都給震得裂開的意思,而謝青雲的沉勢,則是在那靈影碑中跟着霍俠領悟出來的,早先的推山雖也沉穩,卻沒有特意將這種沉穩當做勢來習練,當做對敵的手段,如今這沉穩凝滯,確成了一種法門,可以破對手勢的法門,讓對手每一次的攻擊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只要對方的攻擊陷入自己的凝滯的推山之內,就會感覺到被厚重的淤泥給困住一般。這其中又融入了謝青雲對於《九重截刃》中截字的理解,以沉勢對沉勢,截斷對手的勢。因此這一下推山五震,卻是包含了許多內在之意。便是大教習王進鬥戰經驗極爲豐富。也一時間察覺不透,只好避其鋒芒。將拳勢引向了一邊,後退了一步,只因爲他感覺到若是自己不管不顧的施展下去,就會徹底陷入淤泥當中。任由對方掌控,這場鬥戰便沒得打了。和王進的反應一樣,其餘幾位大教習也都是一臉驚詫,他們也看出了謝青雲的推山十分凝練,凝練到了粘稠厚重的地步,卻不知道謝青雲從哪裡學來的,早先可從不知道謝青雲的推山還有這等效果。刀勝嘴快,當下要問,可尚未出聲,總教習王羲就輕聲言道:“好小子。這推山本就力沉,你竟將那霍俠的沉穩熔鍊到了推山之中,生出了另一種奇效,這怕是當年創出推山招法的前輩,也沒法子料到的吧。”這話一出,衆人盡皆恍然,不過面色卻是更加驚愕了,沒有人想到謝青雲竟然能夠將霍俠的那種沉穩轉到了自己的招法上。對於霍俠的本事,他們都在靈影碑中見識過,知道那種沉穩,着實可怕,儘管他們都已經在反覆的試煉中,找到了破解霍俠的法門,卻沒有人能夠將霍俠的沉勢學來,且他們認爲若是霍俠能夠活到現在,和霍俠的真人面對面的切磋,要破解那種沉穩,可比對付靈影碑中的虛化體要難得多。這樣可怕而獨特的沉穩,卻讓性子飛揚跳脫的乘舟給學了去,這不由得衆位大教習不去吃驚。至於場中的王進,更是興奮了起來,除了早先想要教授、指點謝青雲之外,還多了一層尋到對手的感覺,當下就吼了一句:“再來!”說着話,整個人猱身撲上,再次施展出憾裂最強的拳法,照着謝青雲的胸口就轟擊了過來。仍舊是在距離謝青雲一尺的瞬間,那巨大的勁勢再次爆發。謝青雲也是有心試煉這新學來的沉勢,面對真人時的實戰之力,當下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子,繼續緩緩雙掌推出,依舊是推山五震,比起剛纔卻要更加凝練。不過這一次,王進不再退縮,不管是否陷入淤泥當中,他的拳頭照舊轟擊了過來,拳掌相交之極,謝青雲微微一轉腕,一帶一沉,將那強大的憾裂勁力,繞進了自己的沉勢當中,只可惜接下來的一刻,謝青雲清楚的感覺到胸口一悶,顯然大教習王進的憾裂十分強大,雖然同爲三十石的力道,且他還不算是硬碰,只是用推山的柔勁,令其陷入,卻想不到對方的勁力透過了那凝滯厚重的淤泥,撼動了他的胸骨。只這一下,王進就察覺到了謝青雲這沉勢的實力,當下得勢不饒人,儘管上一拳大部分勁力都融入了淤泥之內,他卻再次如法炮製的轟擊出一拳,這一拳的轟擊路線比方纔短了許多,速度也快了許多,勁力卻非但沒有減弱,還增強了不少。謝青雲儘管胸口一悶,但沉勢不減,推山五震反覆施展,沉勢疊加着沉勢,這一下卻反而比方纔的效果更好,徹底將王進的第二拳的勁力融進了淤泥之內。這一下謝青雲猛然明白了什麼,面上當即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這便毫不停歇,重複一次又一次,只是角度不同的持續施展那推山五震。王進自然也感覺到了自己第二拳力道更大,卻反而不如第一拳,跟着又瞧見謝青雲那笑意,心中明白這乘舟多半是臨機頓悟出了什麼法門。
欣慰的同時,也是好勝心再起,第三拳再次攻到。這一回的距離比前兩拳還要短了,幾乎到了寸進的地步,可勁力卻更加的強悍。謝青雲則完全沒有停歇,行雲流水般的將那沉勢疊加再疊加,淤泥也越來越厚重凝滯,層層將大教習王進的拳法裹挾在了其中,讓他的勢力透不出來,只發出悶悶的沉響。兩人這般鬥戰,若是不明之人瞧見,只覺着無聊之極,拳頭都碰不上,就在那裡比劃一般,可圍坐觀戰的四人卻全都明瞭這打法又多門的精彩,每一個人都在思索,如何破解謝青雲的沉勢,他們都察覺到了,那霍俠的沉穩到了謝青雲的身上,和那推山結合在了一起,已經比霍俠對於沉的效果。更加的凝練了,而且走向了一種極端的方向,這樣的方向甚至算是另闢蹊徑,開闢出一門新的武技。這對於大教習和總教習這些終身要追尋武道的人來說。自然是興奮之極。自然都忙着去想,怎樣破解謝青雲的沉勢的最佳法子。因此衆人也是十二蹙眉,時而微笑,時而又張大了眼睛,細細去看。偶爾還會放出靈覺,直接去體會場中鬥戰兩人之間的那種勢的博弈。如此這般,足足一個時辰下來,謝青雲的推山五震越施展越是得心應手,王進卻像個蠻牛一般,一拳接着一拳,跟着又是一拳。不斷的轟擊,似乎毫無辦法。看到這裡,刀勝忍不住出言道:“王進,看來你這廝真的要敗了。明日換我來,我似是想到了可以破解乘舟沉勢的法門。”他原本最愛奚落人,且大教習中,又最愛擠兌王進,這時候當會大笑,不過眼下卻一點不覺得王進破不了謝青雲的沉勢,而覺着有什麼不妥,只因爲他心底已經認可了謝青雲這從霍俠那裡融合而來的新武技的厲害。他話音才落,司馬阮清也跟着道:“早就說好了,明日是我,後天是伯昌,刀勝你可是大後天,只在總教習的前面。”刀勝聽了還想要反駁,不過確是臨機改了口,得意笑道:“也罷,足以表明我刀勝在你們幾個當中是最厲害的,僅次於總教習罷了。”伯昌年紀大,對他們的鬥嘴毫不在意,仍舊看着場中的比鬥,連旱菸也忘記了去抽,眼神中則閃爍着奇異的光,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眼神也黯淡了,似乎是覺着自己的想法不大對勁。謝青雲聽見衆人的話,也不免有些得意,這法子卻是他才學會沒有多久,在那靈影碑中倒是試煉過幾回,也成功過,不過今日卻讓他發現了更巧妙的施展法子,算是王進大教習相助下想出來的,卻直接掣肘了王進大教習的拳法,這讓他如何不會得意。至於那王進,卻沒有搭理刀勝他們,仍舊悶頭苦轟,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發出沉悶的一聲,可卻沒有任何的效果,整個場中觀戰之人,只有王羲搖了搖頭,忽然輕聲道了一句:“還有五拳。”他這一說,其他人就覺着奇怪了,難道總教習看出來還有五拳,王進就要力竭了麼,可是不對啊,王進只是壓制勁力,靈元比謝青雲要厚實的多,若是比耐力,力竭的可是謝青雲啊。這麼一想,衆人相互看了一眼,又覺着可能總教習看出謝青雲還有什麼後招,這王進五拳之後,就要徹底被謝青雲的沉勢給鎖死,再無法攻擊。五拳的速度極快,時間也是極爲短暫的,就在衆人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總教習王羲說的五拳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聽見“轟!”的一聲,震響,這響聲再不似王進方纔連續擊打時的悶響了,卻是他們熟悉的王進的憾裂擊中對手時,發出的勁聲,緊跟着衆人就瞧見謝青雲嘭嘭嘭的連續後退幾步,那沉勢竟然就這麼被截斷了,而下一刻,謝青雲在退步的同時,一個擰身扭腰,生生止住了退勢,斜刺裡順着王進力勁的拳頭,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就好似雙掌忽然長了一般,似那靈蛇出動模樣,摸在了王進的手上,這一下過後,王進的體內猛然發出咕嚕嚕的一聲怪響,那王進急忙後退數步,靈元運轉之下,雙拳連續震盪,層層疊疊,將一股勁力打在了空氣之中,這才止住了肚腹之內的異響。見王進如此,三位大教習都有些納悶,明明贏了,謝青雲只是這麼一摸,怎麼王進就這般模樣?不過下一刻,衆人也都明白了,謝青雲曾經和他們講過推山的巧妙,方纔那一下,可不正是推山五震在沒有熔入那沉勢之前,原本的模樣麼,雙掌無需發力,只要接觸道對手的身體,那五道勁力就能夠進入對手的肚腹,層層疊疊,好在王進的修爲和戰力早已經是三變頂尖,這五震奈何不了他,只不過事發突然,他也沒有防備,這便着了道,不過只需要連續出拳,就能輕易將這五道層疊勁力打出體外,這也是最好的法子。
事實上,即便他不這麼做,五臟六腑硬接下五道勁力也全無關係,只因爲他的體魄已經到了推山五震無法傷害的地步。大教習王進之所以不這麼做,是因爲那推山五震的勁力讓人極爲不好受。就算不受傷害,五臟六腑也會跟着動盪,自然不如將勁力排出來舒坦的多。這一番之後,王進再沒有攻擊。謝青雲也沒有再打。只是拱手應道:“多謝大教習指點,讓弟子先是體悟到了這沉勢一旦施展。就不要停下,延綿不絕,一次一次可以將那沉勢疊加起來,讓其更爲厚重。一旦停歇,便被打斷,又要重新開始。”說到此處,謝青雲微微一頓,跟着又道:“後又讓弟子明白這沉勢並非不能破,只需拳勁轟擊一處,不斷將勁力疊加在一點。淤泥再厚,也會從凝滯變成凝固的泥漿,一旦凝固,便容易被轟碎了。”他話一說完。衆人這才明白其中全部的細節,只有總教習王羲早一步看穿了一切,只在一旁點頭微笑。而那王進,也是笑着搖手道:“乘舟你這小子,確是厲害,我這哪裡是指點你,在這之前,我可是想不到這些的,都是一邊和你鬥戰,一邊想的法子,卻剛好促使你明白的延綿不絕的施展沉勢可以疊加的道理,隨後我纔想到既然是淤泥,那我便將你的淤泥夯實了一點,讓這一點凝固,再擊打時也就容易多了。”說到此處,王進又道:“在考考你,你可知道如何防止我這種破解之法了麼?”謝青雲點頭笑道:“已經明瞭,凝滯的淤泥和凝固的淤泥不過是個形象的比方罷了,大教習在我的沉勢只攻擊一點,我卻沒有意識到,只是下意識的將沉勢反覆不斷的填到那一處阻擋,卻不防越填越多,從柔勁轉化爲了鋼,這一來沉勢的效果就消失了,這便讓大教習破了我的沉勢,之後我會想法子找到凝固和凝滯之間的平衡點,把所有攻擊都包容到沉勢之中,讓其在軟綿之中無法掙扎。不過這只是尋到了方向,想要練成,還得不斷的磨練,不知多久時間。”王進哈哈一笑道:“有了方向,便什麼也不用擔心了。倒是你小子,反應那般快捷,在被我破了之後,當即就用上了小身法,直接偷襲成功,若是我真個只和你一般的修爲勁力,現在怕是已經重傷了。我王進甘拜下風。”謝青雲也是笑道:“大教習說笑了,弟子不過投機取巧而已,且大教習雖說是臨機而變,讓弟子體悟學到了許多,但這便就是最好的指點,那虛化體雖然也和真實的沒有兩樣,但這般的機變,卻是靈影碑中模擬不來的,靈影碑只能模擬出這些虛化體的本人在靈影碑中曾經出過的招法,在對敵的時候,自動篩選出最好的招法來應對對手的每一招,卻沒法子和大教習現在這般,用上真正的頭腦。這纔是弟子和大教習切磋,真正遠勝於虛化體的地方。”便在此時,刀勝出聲嚷道:“行了,你二人就莫要如此客套了,今日乘舟確是讓我等開了眼界。你王進也是如此,竟然想到這般破解乘舟沉勢的法子,我都沒能勘破。”王進也是難得的高興,當下少有的擠兌了一句:“你要能勘破,現在就不只是三變修爲了,就當和總教習一般,成爲武聖了。”衆人說笑了一番,跟着又各自將剛纔觀戰的心得細細說了出來,看似在相互探討,可實際上幾乎都是在指點謝青雲,怎麼做纔會更好,聽得謝青雲眉花眼笑,當即能夠領悟的就直接出招比劃了一番,若是暫且不能領悟的,就記在了心中,待以後詳加修習體悟,這般探討時間,比起鬥戰切磋的時間過得還要快,謝青雲尚未察覺,就已經從上午到了下午,又從下午走到了晚上,最終由總教習王羲點出了幾個關鍵所在,這一日的切磋纔算完畢,同樣幾位大教習也是從謝青雲這裡得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體悟,對於他們自己的武道和武技也都有着很大的幫助。這一天下來,也讓謝青雲明白,自己恢復了之後的真實戰力,四重勁力三重身法,即便能夠和幾位大教習在伯仲之間,且若是用上武聖級推山或是那化作環玉的斷音石,能夠輕易勝過幾位大教習,可幾位大教習的鬥戰經驗,武道底蘊卻比自己要深厚的多,單論每一種打法、武技,他們都能夠想到自己很難涉及到的地方,能夠教給自己很多東西。這也就是所謂的戰力強的。未必懂得多。
一日下來,收穫良多,晚間謝青雲又躺在自己的院中,看着天空。細細回味今天所學到的一切。而那渾身黝黑的老烏龜,自從會說話之後。就成了話嘮,謝青雲不理他,他就對着那小黑說,小黑則真個像是老黑烏龜的弟子一般。敬重着這頭老黑烏龜,只要老黑一個招呼,它就會站在老黑的背上替老黑按摩,那老黑則舒服的哎呀嗚呼,有時候還故意叫得極大聲音,不過謝青雲身爲武者,早已能夠心神如一。他的靈覺可以做到四散,也可以做到凝練,直接屏蔽了這老烏龜的大呼小叫,也讓老烏龜喊得無聊了。便不在吭哧。不過確又變戲法一般,從龜背之內咕嚕嚕的晃出幾枚丹藥,不知道白天從哪裡順來的靈元丹,直接餵了那小黑來吃,小黑吃過,也沒有任何反應,隨後又飛到了謝青雲爲它準備的酒罈子邊,彈着腦袋,崛起了屁股,咕嘟嘟的喝起了酒,喝得它倒是興高采烈的,卻讓那老烏龜連罵這小東西,沒有出息的弟子,靈元丹都不愛吃,就會喝那什麼破酒。謝青雲自沒有理他們,就這樣想着,很快到了天明,他本就是武者,不需要怎麼休眠,此時只閉目清空了腦子,養神的小半個時辰,當即便神清氣爽起來。這便不在耽擱時間,起身洗漱過後,就出了居住之處,依然去了那大教習王進的試煉室,今日他要面對的是另一位大教習司馬阮清。昨日最後,衆人都商議好了,若是不斷用新的招法鬥戰,這短短几日,太過雜亂,未必就能得到最好的提升,倒不如謝青雲每天回去將前一天對於沉勢的感悟細細思考,再演練一番,第二日則施展出更強的沉勢,再讓其他大教習來破,無論破得開破不開,都對謝青雲的沉勢有所促進,這法門連總教習王羲也說有很大的提升可能,不如就藉着這個機會,讓幾位大教習和總教習一齊幫助謝青雲鍛造,將來定會成爲謝青雲的一大殺手鐗,在施展其他招法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施展出來,只要對手一陷入其中,再忽然改變招法,出其不意,定能將對方一擊致命。這等提議,謝青雲自然接納,經過昨天大半天的討論和比劃,加上一夜的思考,謝青雲的沉勢自是有所進步,而同樣的,大教習也都參與其中,也都思考了一個晚上,司馬阮清自然也不例外,她在面對謝青雲,也不會和昨天的王進那般,被謝青雲的沉勢打個措手不及了。因此誰也不能說,這一場鬥戰,到底誰佔了更大的便宜,當兩人站定之後,謝青雲只等那王羲宣佈開始,這就施展上了推山五震,也不管那司馬阮清有沒有攻擊到近前,就綿延不絕的將推山五震一次次的打出,讓那沉勢一次次的積累疊加,在這個過程中,謝青雲也是在細細體會,沉勢的那個平衡點,不至於凝固,也不會太過稀薄的平衡點,找到這個點,才能夠真正將沉勢化入完美,但這一步不是半年一年能夠完成的。他這般施展推山五震,並沒有去理會大教習司馬阮清,這是他昨夜細思之後的法門,這沉勢本就是一種守禦,在困住對手的同時,再出殺手鐗。若是對手不攻,他也不會攻擊,牢牢守住就好,而且這法子守得越久,沉勢越厚,對方也就越難破入他身前,且這法子只要不用來化解對方的攻擊,只是自己再次演練,耗費的靈元也只是一絲一縷,不可能會枯竭,當然若是對方是數人將自己包圍,表現出隨時都可能進攻的模樣,之後就這麼幹等,那時間一久,再慢的消耗也會承受不住。而現在,並非這種情況,所以謝青雲纔不會顧忌這些,看也沒有看大教習司馬阮清,就自顧自的施展起來。那司馬阮清不是個急性子,看謝青雲不緊不慢,她也不着急了,就站在旁邊細細觀察謝青雲的一招一式,一臉胸有成足的模樣。
於是這兩人,就一個在不斷的以推山五震在身前畫圈圈,一個站在一旁,繞着對方漫步行走,滿面自信,這樣足足耗費了一刻鐘,那刀勝再也忍不住了,當下就道:“我說司馬師妹。你倒是動手啊,好歹你是長輩,不會就這麼耗死乘舟吧。”聽過他的話,司馬阮清也不怕謝青雲偷襲。當下擡頭看着刀勝道:“我自然有我的破解法子。現在在印證一下我昨夜的想法罷了,印證好了。就會進攻,你不用操心,他這麼打,幾天幾夜也耗費不光他那點靈元。我可不會等到今天下午,那樣乘舟不無聊,我還覺着沒意思了呢。”說過話,便又回頭看向乘舟,不過這一次不再繞着謝青雲轉動,就是這麼盯着謝青雲的雙掌來看,她這般做。刀勝便沒了言語,只好也瞪着謝青雲的動作來看,其他幾人或是閉目,以靈覺探查。或是睜眼蹙眉,在思考自己的破解法門。就這麼忽忽半個時辰過去,司馬阮清動了,身體猶如輕燕,穿入了謝青雲的沉勢當中,只半個呼吸,就又退了出來。這一下太過突然,不只是幾位大教習,連總教習王羲也跟着微微一愣,至於場中的謝青雲則直接停下了推山五震的沉勢打法,就那麼有些發懵的站在哪裡,幾個呼吸之後,謝青雲猛然反應過來什麼,摸了摸自己的咽喉,隨即衝着司馬阮清拱手道:“弟子佩服之極,多謝司馬大教習相助,讓弟子發現了這推山五震的沉勢作爲純粹的守禦時的漏洞。”司馬阮清也是咯咯一笑道:“其實還是你贏了,我用了影級高階的最頂尖的身法,若是隻用影級中階身法,可沒有這樣的速度。”她話音剛落,觀戰的幾位也是一同恍然大悟,刀勝忙道:“莫非師妹一直在觀察這乘舟的推山五震的漏洞?找到了他兩次招法之間的空隙,以絕佳的時間點,穿了進去,也就只需要這麼半個呼吸時間,若是師妹用了真勁,就能碎了乘舟的喉嚨。”他話音才落,王進也是連連點頭道:“妙啊,如此甚妙,我卻沒有想到能用這個法子。”司馬阮清忙謙遜道:“那是師妹我善於身法,自然就從身法的方向考慮,只是確是犯了規,算不得贏,不過好歹能幫乘舟尋出他這門武技的漏洞,也算是值得了,方纔我觀察的這許久時間,不只是這一處漏洞,還有至少七處,只不過這一處兩招之間的銜接漏洞最大,雖然只是一瞬,但這一瞬和其他漏洞比起來卻稍微長那麼一點,也是我的身法下最有把握突入其中的,一會我就將這七處漏洞一一說出來,諸位一齊探討,看看如何彌補。”謝青雲聽後,更是心中冷汗直冒,當下誠心道:“還請大教習指點。”他這話剛說完,一直沒有開口的總教習王羲忽然道:“司馬你方纔忽然一動,我也是沒有料到,不過那尋漏洞之法,我卻是猜到的,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動手了。”說着話,看向謝青雲道:“乘舟,不如你再施展半個小時,我方纔發現了十處漏洞,可能還有,時間越久就能發現得越多,一會你一邊施展,我一邊出言指點,你也好清楚自己的問題。”王羲這麼一說,衆人皆驚,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幾人都沒這般去想,司馬阮清能尋出七處來已經十分難得,總教習竟然看出了十處,而且說還可能有其他的,怎麼能不讓人吃驚。謝青雲反倒是冷靜了許多,沒有方纔那般,他已經徹底將心思沉下,能夠尋到更多的漏洞,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總教習王羲見大夥吃驚的模樣,也只是一笑道:“我昨日也沒去想這個法子,這個角度怕只有司馬師妹能夠想的到了,我只是看見司馬師妹圍着乘舟轉,便試圖從司馬師妹的角度觀察乘舟的打法,這一看就發覺了司馬可能想要破解乘舟這沉勢的法門,也就細細看了起來,不想漏洞越看越多。”他話音剛落,謝青雲便已經開始施展了,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緩慢,一招一式十分清楚,好讓衆位教習能夠看得真切。
“一處……”刀勝第一個說道:“果然是漏洞,方纔我還沒注意。”說着話,伯昌也尋到了一處,跟着每個人都像是專門尋找漏洞的高手一般,一一點出,如此謝青雲打了足足兩個時辰,漏洞越來越多,竟然多達二十多處,這一下不只是幾位大教習,乘舟自己也沉不住氣了,在他準備停下來,思考個究竟的時候,王羲卻是第一個開口道:“不用尋了,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了,是出招的習慣,而並非固定的漏洞。”他這麼一說,司馬阮清也是點頭道:“這一次我方纔發現的七個漏洞,卻沒有按照之前的順序來,而是間隔在這許多漏洞的中間,很顯然是你的出招習慣引發的,只要你依然如此打法,漏洞會越來越多,只是我的本事暫時不知道是什麼習慣引起的。”說着話,就看向總教習王羲,其餘人等也是恍然,都紛紛看向王羲,謝青雲也是拱手道:“還請總教習指點一二,弟子感激不盡。”王羲一笑:“又來這番假惺惺的客套。”謝青雲“呃”了一聲,嘴上說着:“弟子可是很真誠的。”面上卻也帶着促黠的笑,笑過之後,王羲這便開始細細講解,謝青雲出招的習慣,這些習慣並非不好,可能在其他招法上,能夠完美的將兩招銜接起來,可偏偏在這推山五震融入沉勢的招法上,容易不斷擴大兩招之間的嫌隙,這樣也就導致了漏洞的存在。隨後的時間,謝青雲在幾位教習的相助下,強行改變了招法的習慣,這般一直演練到深夜,再次和司馬阮清打了一回,這一次司馬阮清完全尋不到任何嫌隙,也就沒法子破解謝青雲的沉勢,半個時辰之後,主動認輸。這第二天的體悟,不只是方向尋到,也當即便提升成功了,倒是痛快之極,衆人索性一齊拿了王進家中的酒,吃喝慶祝,也算是輕鬆一番。
ps:
寫完,多謝,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