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一朵脆金色的雲霓間漸漸薰染開了,漂染了魅蠱的爛漫,漂染了耀熠的光芒。
瑾王府的吟人居
奼紫嫣紅的繁華院落之中,草木蒼鬱茂盛,鳥語花香,彩蝶翩翩起舞。
東邊的一處屋檐下,掛着一盞紫金色的琉璃燈,斑斕點點,燈盞內燭火早已燃盡,紅色的淤質積聚着、疊加着,無聲無息地控訴自己的短暫生命早已到達了終點。
屋內,到處瀰漫着一股歡愛的味道,軟榻上,玉體橫陳,女人妖媚的臉蛋、豐滿的嬌軀,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被瑾王攬在懷中,瑾王跟女人肢體相連,如藤蔓着一般糾纏着。
女人暖洋洋的呼吸,噴在男人赤、裸結實的胸膛間,酥酥麻麻,異常曖昧。
瑾王率先張開了雙眸,下意識地從女人柳腰處抽出雙手,伸向自己隱隱發痛的太陽穴,輕輕揉着,他在回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爲何到了這裡?
女人被他一動,也悠悠轉醒,紅脣一揚,嬌滴滴地嚷了一聲,“王爺。”塗滿丹蔻的雙手下一刻撫上男人性感的喉結,笑得益發燦爛。
瑾王的瞳孔漆黑幽深,只是隨意地輕輕一瞥,就能讓人感覺快被吸進漩渦。
此刻,他僅是皺了皺眉,對投懷送抱的女人顯然不感興趣,下意識地抓開了女人的在他身上四處遊離的玉手。
瑾王眉宇間有些厭煩,但是女人只專注在他身體上起的變化,沒有擡眸望向他愈來愈黑的臉。
女人明顯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被瑾王這麼一推,錯愕的瞪大了眼,這才發現這犯下了越矩的罪責。
瑾王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自作主張,女人明顯是因爲昨晚王爺大婚沒有入王妃的洞房,反而來自己這裡,纔有了底氣,自認爲自己跟府內其她的美姬是不同的。
“王爺,玉兒錯了。”
女人匆忙爬下軟榻,跪了下來,求饒道。瑾王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主,他雖然不理會府內女人的爭風吃醋,但是他最恨別人自作主張,最討厭女人恃寵而驕。
他下意識地挑了挑俊眉,瞥了一眼這具雪白的嬌軀,薄脣輕啓,吐出來的字異常凜冽,“去賬房支五百兩銀子,滾出府去。”
“王爺,王爺,你饒了玉兒這一回吧!”
玉姬妖媚的臉蛋血色全無,渾身顫抖,胸前的那團豐盈抖動的尤其厲害,但是瑾王顯然無動於衷,冷漠地朝着外頭喊了一聲,“來人,更衣。”
兩個年齡一樣、長得異常可愛的雙胞胎侍女一前一後進來了,一個端着洗漱用品,一個捧着王爺穿戴的服飾,看到自家王爺壯碩的男性身軀,還是不由臉上一紅,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還是不好意思。
瑾王坦然地伸手,很自然地接受她們的服侍,絲毫不顧一旁那個妖媚女人的聲聲求饒。
玉姬見王爺絲毫不爲所動,她不由害怕起來了,這一個月王爺有大半個月晚上都來找自己,而且每回牀上抵死纏綿,極其恩愛,她一直以爲王爺對自己是不一樣的。連昨晚王妃進門,王爺也都是在……
她本是名滿京城的青樓名妓,好不容易脫離了那種賣笑的生涯,可以專心地伺候如瑾王般偉岸的男子,又豈會甘願離開這個富貴榮華建築的溫柔鄉呢?
她不能,她要呆在瑾王府,她什麼也不敢爭了,她已經在這裡遺落了自己的心,如果離開了這裡,她何去何從?
青樓,即使回去,也沒人敢收留她了,被瑾王府趕出來的人,哪個青樓敢不要命了,敢不怕死地收留下她啊。
她愛上了這個男人,這個風流冷酷的男人,這個尊貴非凡的男人,這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她不能離去,想到今生今世她連他的一眼也見不到了,她生不如死。
她寧可留在這個花團錦繡的瑾王府,當那三千瓢中的其中一瓢,日夜等待他的恩澤降臨。
在玉姬惶惶不安中,瑾王一身紫黑色鏤金寬袖錦袍穿戴整齊,腰圍一條黑色寬邊紋青痕的腰帶,足下蹬着一雙月白色的精緻皁靴,漆黑如墨的長髮用一條嵌着銀色流蘇的絲帶束起,整個人說不出的俊朗,迫人的氣勢尊貴盡顯。
他已經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正準備邁開大腿離去。
還未跨出門檻,左邊的小腿被一個爬過來的女人扯住,他皺了皺眉,不解地低下頭,眼底的冷漠凝聚成一團,急欲爆發。
“王爺……”
玉姬玉白色的柔荑死死地抱住瑾王的左小腿,鮮豔欲滴的嬌脣上下顫動,楚楚可憐的小臉,美目沁出了兩滴盈盈欲墜的淚水,足以撼動天下男人最強悍的心。
但是瑾王卻不吃這一套,輪廓分明的臉上依舊不起波瀾,聲音卻更加冰凝,“放手。”
簡單的兩個字,冷漠到了極點,玉姬原本的千言萬語都梗在喉嚨,她在他凌厲的目光下,緩緩放開了手,望着瑾王那卓爾不凡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簾。
盈在眼眶的淚滴剎那間,滑過了蒼白的臉孔,墜落於地。
她癱軟於地,那個樣子,仿若容顏剎那間老上了十歲。似水華年,青春不復返,心頭的痛楚令她都忘記了地面沁入體內的冰冷。
凝眸處,屋外的盎然綠意,生機勃勃,都跟自己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嘆只嘆,幾許相思,漫漫情仇,恩愛幾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