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傷的瑾王

夜色如濃墨入水,漫染天幕。

這一晚,鳳卿睡得很沉,很沉,大概是之前在船上經歷了衆多磨難,好不容易纔到了陸地,她繃緊的神經放鬆了,就坦然起來了。

一晚好眠,翌日,還是清容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她這才發現日上三竿了,匆忙起身。

洗漱、喝藥過後,清容便跟她悄悄地道,“天雷今天午時要出門一趟。”

鳳卿掐指一算,還有兩個時辰,現在已經是巳時了,忙叮囑清容道,“忙點收拾下行李,打包個小包裹就好了,裡頭放點值錢的東西,不要太重的,放點碎銀跟大小不一面值的銀票即可,不要忘了放幾件樸素簡單點的衣衫,以便換洗。”

清容明眸生輝,望向鳳卿右頰光滑細膩的嫩膚,覺得她半邊臉頰散發着淡淡的柔光,外頭的陽光勾勒出她精緻的輪廓,也緩和了她左邊臉頰的猙獰。

幸好,這兩個時辰內,天雷都沒有過來過,給鳳卿她們備下了充足的時間。

鳳卿在清容的掩護下,兩人扮成老媽子穿得灰僕僕的、成功跟在一幫送菜的老媽子後頭混了出去,此刻這座宅子防備很鬆,大半的人手都被派遣出去支援寧王了,用來搜尋瑾王的下落。

兩三天了,瑾王單身一人,毫無蹤跡,整個蕭然城,也沒有大到哪裡去,瑾王的行蹤成謎。

鳳卿倒是有點欣慰,這瑾王的失蹤,將寧王的心思聚攏過去了,總算是鬆懈了防守,讓自己有機會脫身。

看來,自己的丈夫在關鍵時刻,多少還是能夠幫上點忙的。

不過,連鳳卿也不禁好奇起來,這麼多人找瑾王,他又不是神仙,到底能夠藏到哪裡去呢?

聽說他身上還受了傷,中了黑軒凌一箭,能夠熬這麼久也不容易,不會已經……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最近老是覺得這件事懸乎着,卻已經模糊掉了瑾王在她心中的五官,不過若是看到他,又覺得這五官在他身上便是天經地義。

這鳳卿跟清容出來後,鬆了一口氣,兩人跟那羣老媽子脫節後,就拐進了一個小小的衚衕,停了下來。

不由對看一眼對方,苦笑一下,兩人臉上都被抹上了一層菸灰,所以樣子看上去很滑稽。

鳳卿左邊的半頰爲了不感染髒污,特意塗了一層藥膏後才抹上菸灰,此刻唯獨一雙清冷的雙眸露出,其它五官都被遮住了。

清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鳳卿亦然。

“姐姐,接下來我們該往哪裡走呢?”

清容一邊小聲問道,一邊窺探四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肚子,就怕後頭來了逮捕她們回去的一羣追兵。

鳳卿勾脣一笑,脣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形,只是黑漆漆的一團,她的脣跟她勾起的那一片弧度在黑色中分不清具體什麼是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

她的聲音依舊圓潤,出了那牢籠般的禁錮,她仿若靈魂也經過了重新的洗滌,更加透徹、乾爽,清容只覺得此刻的鳳卿,有着一股輕靈的氣質,那是以前她從來不曾瞧見過的。她暗下思忖,或許,離開那個地方,對鳳卿來說,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原以爲鳳卿心中早有了思量,畢竟她總是能夠淡定地處事,淡定地面對一切人事物,當她一臉悠哉地說出“不知道”時,清容還是忍不住瞠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全是錯愕。

“走吧,在這裡呆太久就不好了。我先前打擦過,這蕭然城內有一座荒山,沒有什麼人去過,不過就是豺狼虎豹出沒較多。我們去呆上幾天,再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鳳卿想了想,如是道。

“豺狼虎豹?”

清容驚呼了出來。

鳳卿連忙將她扯住,捂住了她的嘴巴,對着她訝異的表情輕聲道,“有人來了。”兩人又退回了衚衕,左顧右盼,發現這衚衕內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就一戶人家,貌似經年不住了,兩人一推,門竟然開了,匆忙閃了進去。

又迫不及待地闔上門扉,栓上門槓,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堂主,沒有。”

聽到了天雷的聲音響起,暗藏着沉鬱,“都給我繼續找,要是教主知道她們跑了,非扒了大家的皮不可。找不到都不準給我回去。”

鳳卿跟清容貼着門扉屏息以待,半晌,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聽到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兩人才鬆了一口氣,順着門板緩緩滑下,癱軟於地上,也顧不得骯髒,她們從逃出來的那一刻,早就成了髒的代名詞。

不過,鳳卿聽出了天雷話中還藏着一道消息,那就是寧王至今還未接到她們逃跑了的通報。不過,不管怎樣,她們剛逃出來,就給發現了,這可不是好事。這神魔教的人還真不是好唬弄的,也不多給她們點時間。

若是他們一直在外頭找人,那被發現的機率太大了。還是小心謹慎點爲妙。

清容聽到天雷的聲音,驚了驚,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他們走後,她差點跳了起來。

“清容,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在這裡住上幾天先,看情況再確定要不要去荒山。”外頭太危險了,希機四伏。

“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清容沒有什麼意見,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就足夠了。”

清容受驚過後,朝着鳳卿鄭重地道,雙眸中漾着滿滿的信任。

鳳卿輕垂着首,緊抿着雙脣,嘴邊掠過一絲苦笑……如此坦率簡單的清容,對她一點不設心防,過於信任,若是辜負她對自己的信任,還真該死。

這戶人家真的沒人,不過儼然曾經有人住過,貌似剛離開似的,鳳卿跟清容在這裡住了五六天,外頭的風聲漸淡下去了,或許天雷他們化明爲暗了,又或許碰上更重要的事了。

不過,鳳卿不知道那是寧王回過她在蕭然城落腳的那間房子,獲悉了她逃跑了,不怒反笑,笑得天雷心驚膽顫,寧王那笑太冷了,他只是淡淡的吩咐天雷道,“給我暗中找,你這麼光明正大,想要找到她,那是不可能的。那女人的心,比你複雜多了,不要小看她,小看她,你就要吃虧的。”

所以說,此時外頭依舊風聲鶴唳,只是一切尚在暗中而已。

和皇帝的分歧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寧王公然鼓動文臣在蕭然城內挑唆是非,議論天朝皇帝的不是。然而,寧王忙着佈局,百忙之中依舊不忘每天問一下天雷,鳳卿有沒找着。

聽到天雷搖頭,他都會皺一下眉頭,但是又不多說,揮一揮手讓天雷出去,天雷畢竟跟了寧王多年,看出了寧王雖然表面不說,內心多少還是失望的。除了暗中加強搜人的人手,他即是想要挖地三尺,也是無濟於事。

他還真不信她們兩個女人能夠藏這麼多天,不動聲色,她們難道不吃不喝不住嗎?天雷告誡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

他哪裡知道鳳卿她們也不好過,五六天了,這廚房內的儲備都被她們掃蕩一空了。

當鳳卿第一天在這屋子住下時,發現清容還不忘從包裹中拿出給她的藥,她有些感動,安胎是原寒之前吩咐下來的,但是自己雖然很想要這腹中骨肉,由於有不得已或者遺忘,經常是片面性執行原寒的交代的。

還好,腹中的骨肉是堅強的,經過暈船那事,鳳卿暗想,這暈船,兩人都熬過來了,其它的事,比起暈船,也能夠熬。

畢竟出來比較急,清容只帶了十包藥,已經煎了五六包了,清容不由暗暗着急起來,她比鳳卿還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

想到兩人以後相依爲命了,但是鳳卿的性子冷淡,若是有了個孩子,肯定會熱鬧不少,清容很是期待。

不過,此刻她也沒有心思想這方面的事了,眼下,有着更加爲難的事讓她爲難、頭疼的。

屋子裡只有一桶清水,一株白菜了,連米都沒了,而她們一直都沒有怎麼出去,就怕出去買東西被發現。

清容爲難的將廚房翻了幾遍,還是沒有再找出什麼來,她沮喪着一張臉,坐在門檻上,想着計策。鳳卿先前警告過她不準出去,她現在也不敢出去,就怕被抓回去。

可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清容這些時日以來就負責廚房的,這鳳卿對這些事,是一竅不通,清容本來還在慶幸,這姐姐仿若對什麼都瞭若指掌的,若是連廚藝都精通,那還真成了神人了,好樂也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麼。

這些日子,清容每日最開心的時光就是在廚房度過的,不過除了今天的愁眉苦臉之外。

鳳卿這些天一直在這房內東看看西看看的,這天她大聲叫嚷着,“清容,清容……”聲音中明顯有着愉悅,這跟清容的苦瓜臉成了鮮明的對比。

清容迫不得已從門檻上起身,緩步踏入房間,她錯愕地瞧着鳳卿一臉喜悅,左臉頰那道猙獰的傷痕結的疤顏色淡了些,右臉還是光滑細膩,一如白瓷般晶瑩剔透,一向冷凝的雙眸漾着喜悅,點點滴滴,密密麻麻,襯得她整個人脫胎換骨,愈發水靈。

清容順着鳳卿的手不由瞧去,這一瞧,她也開心地跳了起來。怪不得鳳卿整日在研究東研究西的,原來這裡有地道。

不過她們開心的還是太早了,這屋內的暗道還是離得不遠,她們走了不久,就發現到底了,心頭的期盼跟希冀頓時化成了空。

最後,她們到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山,苦中作樂的清容暗想,在山上等死的機率比在屋內等死的機率小得多。

這山好歹也是綠樹成蔭,有野菜,有蘑菇之類的,野味輒是可以解飢的。

清容去找食物去了,鳳卿找到了一處山洞,決定晚上在這裡住了,正要走進去,卻發現了山洞前有燃盡的灰塵,微熱,似乎昨晚有人在這裡住過。

她小心冷靜地走了進去,卻被一個人冷不防地冒出,掐住了脖子,她一驚,望去,錯愕的脣微張,雙眸滿是不敢置信。

這人竟然是失蹤多日的瑾王?自己的丈夫?

正可謂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要闖,鳳卿心中的層層喜悅在觸及瑾王目光時,一揮而散。

瑾王見到鳳卿也是一愣,良久才吶吶出言,“你怎麼在這裡?”手中的勁道有了明顯的緩和。

最終,還是放開了鳳卿,坐了下來。

鳳卿漫不經心的目光掠及他身上,沒想到看到了他腹部沁出了血,染紅了白色、有點骯髒的長袍。

他的身上甚至瀰漫着一股臭味,估計有些時日沒有梳洗了,此刻甚是狼狽。

鳳卿從來沒有瞧到過這樣的瑾王,他在她面前總是冷漠,深邃的雙眸也是傲然睨人的,輪廓分明的五官威嚴,氣勢迫人。

此刻的他,臉上青色的鬍渣佈滿了整個下巴,臉色憔悴,雙眸泛着血絲,人也瘦削了不少。腹部胡亂的包紮了下,經過剛纔的劇烈動作,好不容易包紮的傷口,又染上了血,傷口破裂了。

這樣的瑾王,鳳卿心頭一驚,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立刻匆忙而逃的念頭,他的狼狽,他的憔悴,令她頭一次擡正眼眸,正視起這個人來。

想到兩人間,也沒有深仇大恨,她也沒有恨他到死的地步,所以對他起了憐憫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懷孕的女人畢竟都是喜怒無常的。

瑾王恨不得此刻有一條地縫令他鑽進去,此時此刻,他狼狽的模樣,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最不想要讓鳳卿看到。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瞧到鳳卿那一刻的震驚,他目光死死的攫住她整個人,仿若不注視着她,她就不翼而飛了,掌心還留有她溫熱的體溫,他纔敢確信這真的是她。

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裡,他想的都是這個女人。

他深深地後悔起自己的逃避,如若他真的就這樣死去,他肯定會後悔,他連自己的心聲都沒有告訴她。

他愛她……

她竟然是他這些日子裡唯一想起的人,魂牽夢縈,牽絆着他一顆剛強堅毅的心,若非是她的人影時而能夠掠過心頭,那他真想在飢腸轆轆跟痛不欲生中死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瑾王怒吼,只不過,他的大聲怒吼是多麼無力,身體的折磨跟這些日子的堅持,在見到鳳卿後,仿若氣力用盡,聲音很低、很啞,從乾澀的喉嚨中好不容易迸出來,卻仿若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來,我自然有我要來的目的。”

鳳卿鎮定的答道,迎上瑾王的視線也沒有退縮。這樣狼狽的瑾王,沒有給她絲毫壓力,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對付自己,剛纔的強撐只是活下去的那股強烈願望在鼓舞着他。

現在的他,可以看得出來,再也找不回那股氣力了。

瑾王聽到了鳳卿這麼一說,眼神亮了亮,艱難地啓脣問道,“什麼目的?”他竟然發現震驚的心跳加速,一如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在期盼着心愛女人的告白。

鳳卿一愣,她察覺瑾王的目光變得灼熱,雙眸變得熠熠生輝,似乎在期待着她的下文,鼓勵着她講下去。

“反正不是你。”

她的目的對誰都可以說,就是不能跟他說,她只想快快打發他這種眼神,這眼神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瑾王眼神一黯,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眸中濃濃的失望。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睜開,盯着鳳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半晌,確定她沒有消失,才鬆了一口氣。

“你過來。”

瑾王低低地道,她遠離的距離令他濃眉輕皺,眉宇間盡是不悅。

鳳卿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他又這麼一說,下意識往後退去。

瑾王眉頭皺得更深,“快點。”聲音裡透露着滿滿的不悅。

鳳卿一晃神,還真的走了過去,走過去之後,又聽到他說,“坐下來。”

鳳卿瞧了他一眼,又檢查了地上還勉強算得上乾淨後,才坐了下來。

這一坐下來之後,瑾王的頭就靠了上來,依在了她左邊的肩膀上,沉甸甸的,有點重。

鳳卿正要反抗,正聽到瑾王悶悶地靠着她,語氣中藏不住濃濃的疲憊跟倦怠,“我好累。”

心一軟,順着目光掠過去,瞧到了他雙眼周圍似乎真的是蒙上了一層淡黑的眼圈,估計睡得不安穩,又或許,沒有睡過。

接着又冷不防地聽到了他一聲咕噥聲,“肩膀借我睡下。”

頭就這樣枕着她的肩,雙手不由環繞上她的纖腰,鳳卿惱怒地瞪着沒兩下就睡得很熟的這個男人,聽着他穩定均勻的呼吸聲從肩膀上傳來,悶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脖頸邊,酥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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