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大明與洞烏(緬甸東籲王朝)的作戰,一直都在進行中,但是朝中議論非常少,存在感是極其低,主要是因爲多半軍費,都是帝商組合自掏腰包。
國庫只是負擔了大部分火器的費用。
這一個鐵公雞,一個奸商,爲什麼願意會掏這錢。
首先,這是一場極度不平衡的戰爭。
是大象與螞蟻的戰爭。
換而言之,只要大明不在這時候陷入多線作戰,不被大舉入侵,內部別搗亂,那幾乎是不可能輸的。
要知道大明如今只是動用播州一府之力在跟洞烏打,而洞烏可是舉國之力,這洞烏都耗得起,大明能耗不起嗎?
看不起誰呢!
根本就不會傷筋動骨。
資本家也非常喜歡這種戰爭,這戰後利益是可以計算得,風險比較低,要是雙方旗鼓相當,那郭淡是決計不會打,他買不起這單。
可話說回來,大象犯得着這麼去跟螞蟻較勁嗎?
都已經打了兩年。
這一場戰爭打得真是洞烏嗎?
當然不是。
洞烏只是一個藉口罷了,這一場戰爭打得其實雲南、廣西得那些大土司們。
這纔是關鍵。
所以纔打了這麼久,要只是光打洞烏的話,根本不需要打這麼久,這看着像似一場對外戰爭,但其實是明朝的內政。
當初李如鬆率領先遣部門抵達雲南之後,他首先做得就是軍事化管理,利用鳥銃得裝備優勢,將當地百姓全部轉化爲預備役,但這其實是政治目的。
因爲百姓一旦成爲預備役,將軍就可以直接控制,而不需要再通過大土司。
當地大土司哪能想得到這一層,他們都認爲自己是在打仗,熱切在他們的意識中,洞烏是非常強大的敵人,總是入侵他們,跟郭淡看到的不一樣,那當然是要全力以赴。
然而第二步,就是播州商品進入雲南,利用商品在當地換糧食,補充軍隊,這就形成一個市場,爲將來郭淡的資本入場打下基礎,同時又能夠消化播州的產能。
播州對於郭淡是至關重要的,如今播州已經全部使用紙幣,這貨幣就是媒介,貨幣得價值完全取決於交易,要是沒有交易,那就不需要貨幣,這個要是垮了,郭淡的整個金融計劃就會宣告破產。
而云南地區也是深受其益,雖然這裡是全民皆兵,但其實沒有幾個人去打仗,就那支明軍的待遇,播州士兵早就拿下,哪裡輪得到雲南百姓。
當地百姓只是在農閒之時,訓練一下鳥銃,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種地,在生產,因爲軍隊在這裡打仗,郭淡又給士兵足夠的錢消費,而不是搶百姓的,士兵們也開心,當地市場也比較紅火。
這甚至都到了什麼地步,雲南地區直接出售商品給敵軍,當然,也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不可能出售火器給對方,最多最多也就是一些皮甲,幫蒙古消耗消耗。
雲南百姓一看這越打越富,那...這個...嗯...!
這也就是爲什麼打了這麼久,雲南百姓是一聲怨言都沒有,畢竟戰線都已經推倒洞烏的邊境,後方是非常安全,他們都在悶聲發財,朝廷大臣們也就漸漸忘記這個戰場。
現在戰場的主角都已經不是李如鬆,他就是在剛開始打了幾場大規模戰爭,直到對方的精銳象兵被明軍火炮陣炸的把自己人都給踩死了,洞烏就開始進入防守階段,雙方開始對峙,打攻堅戰的話,可是李如鬆最想要的節奏,他基本上就是在拿着洞烏在實驗戰術。
真正主角已經是葉夢熊和李化龍,這兩個老頭一剛一柔,都已經快成爲滅土司專業戶。
對於郭淡而言,看着好像是他在買單,但其實他是掙錢得,因爲他得到一個大市場,要不打洞烏的話,這大峽谷、風馳集團的股價怎麼漲上去啊!
萬曆絕對是一隻鐵公雞,要是真的入不敷出,他早就叫停了,不可能打這麼久,更別說這肥宅手中還握有許多股份。
這真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郭淡對於這場戰爭,是一點也不着急。
可見對於大國而言,尤其是明王朝這種超級大國,這內政是永遠優先於一切的,最難其實也是內政,只要內政穩定,就是外敵加天災一塊上,也不可能消滅大明的。
當然,降維打擊就另說,要是工業打農業,內政再穩也是白搭。
如今沒有誰能夠對大明進行降維打擊,只有大明對別人降維打擊。
那麼南直隸作爲明朝的心臟地帶,自然也是最重要的戰場。
這也就是郭淡沒有待在雲南,而是待在南直隸的原因,關於雲南的戰報,他也就是看一看,可惜的是,李如鬆沒有徐繼榮的那腦子,徐繼榮多聰明,直接將戰報寫成小說,看着是一點都不枯燥,還能賣錢,多爽!
在周豐他們離開之後,郭淡便與徐姑姑來到辦公室。
“你們談得怎麼樣?”
郭淡向寇義問道。
寇義呵呵笑道:“姑爺您一回來,這談判就變得非常輕鬆,我都沒有說啥,他們就都表示將將全力支持我們。”
郭淡方纔離開之後,周豐他們是坐立不安,滿心得愧疚,雖然他們臉皮也厚,但也沒有厚到恬不知恥的程度,沒有共患難,光同富貴,這確實有些過分。
對於一諾牙行的一些安排,他們是二話不說,就直接答應了下來,連問都不好意思問。
郭淡不在比在的效果要好得多。
“輕鬆就好!”
郭淡笑着點點頭,突然又問道:“胡渡來了沒?”
寇義道:“來了!應該錢莊那邊,因爲第一批一諾幣已經抵達這裡。”
郭淡點點頭,道:“你到時跟胡渡合計一下,由他出面,我們出錢,找一個信得過得鹽商合作,拿下一條製鹽生產線。”
寇義愣了下。
徐姑姑好奇道:“你不是說不掙這錢麼?”
郭淡道:“我現在也沒有打算掙這錢,但必須要保證我的存在,我可不想到時再被鹽商背刺一刀,而且我也可以暗中引導他們發展,告訴他們這個遊戲該怎麼玩。”
寇義點頭道:“我知道,姑爺。”
郭淡又看向徐姑姑道:“夫人,你可能也不能閒着。”
徐姑姑立刻遞去兩道期待得目光。
郭淡道:“根據我的觀察,南直隸的大地主在不斷的轉化僱農,但同時整個南直隸還是存在着不少的自耕農,但是農業商品化,已經是不可逆轉。
那麼農場品的定價權將會成爲未來剝削自耕農一個重要手段,任何一個自耕農都不可能在市場談出合理的價格來,大地主將會控制市場。”
徐姑姑道:“你希望用一諾保險去團結那些自耕農?”
郭淡點點頭,道:“我們是買家,他們是賣家,那麼誰能夠掌握定價權,誰就能夠主導農場品市場,換而言之,誰能夠控制自耕農,誰就能夠控制整個市場。如果我們不控制自耕農的話,自耕農必然會依附大地主,與大地主進行綁定,爭取更多的利潤。那將會對我們非常不利。
而一諾保險可以依靠自身獨有得優勢,團結自耕農,帶領他們去爭奪市場,爭奪合理的回報,屆時他們自然就會團結在我們身邊,那我們面對大地主時,就能夠佔據優勢。”
徐姑姑思忖少許,然後笑道:“這一招不錯。”
“多謝夫人誇獎。”
郭淡呵呵笑道。
其實目前一諾牙行與南直隸的大地主是盟友關係,大地主都已經倒向這邊,然而,郭淡卻已經看到更遠得未來,已經在謀劃對付他們。
這商品化之後,爭奪得將是市場,跟以前的小農經濟是完全不一樣得玩法。
自耕農是不可能競爭得過大地主的,爭取不到市場得他們將會慢慢被大地主給蠶食掉,可如果當大地主完全控制住農業市場,郭淡也必將受到他們的威脅。
萬一打仗,需要糧食,他坐地起價,一諾糧行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不能去怪他們坐地起價,你是急需,我不漲價我傻呀,只能怪自己沒有算到這一點。
商人如此,國家亦是如此,你平時不囤糧,不做好準備,到時就不能怪人家漲價。
故此郭淡要借一諾保險,團結自耕農,以此來抗衡未來強大的地主們,爭奪農場品得定價權。
這時,胡渡走了進來,“總經理,總經理夫人。”
“坐!”
待胡渡坐下之後,郭淡又問道:“錢莊那邊怎麼樣?”
胡渡道:“我已經根據總經理的要求,運送了五十萬兩一諾幣過來,目前金庫那邊正在點算。”
郭淡點點頭,又道:“點算完之後,立刻撥十萬兩給一諾保險。”
胡渡愣了下,道:“總經理,這一批一諾幣本就不多......!”
不等他說完,郭淡就笑道:“不多就對了,我希望大家都知道,我們鑄幣作坊是要先花錢才鑄幣得,而不是鑄好幣等着他們來購買,那樣的話,他們將會有恃無恐,少一點反而能夠加速我們的一諾幣流入市場。”
胡渡道:“待會我再過去看看。”
寇義道:“姑爺,目前我們準備也差不多了,關於股份售賣儀式,我們是弄盛大一點,還是低調一點。”
郭淡笑道:“不要低調,要高調,要讓他們感到害怕。”
徐姑姑聽罷,不禁微微一笑。
她知道郭淡這其實在幫助王錫爵,因爲只有官員們越害怕,他們纔會越團結,這改革纔會越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