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在心底沉甸甸的事情終於這樣說了出來,凌初夏的心有一瞬間的順暢,可順暢之後,卻又升騰起了極致的惴惴不安。
雖然說事先她已經做好了各種各樣的心理準備,可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還是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甚至她現在都不敢睜開眼睛,不敢去看時澈臉上是什麼樣子的表情。
是震驚,還是失望,亦或者嫌棄?
即使時澈很愛她,可是知道這樣的事情,他真的還能夠一如既往的保持初衷嗎?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短短几分鐘之內,時澈看着凌初夏臉上的表情從豁出去了,到緊張不安,再到現在的不敢面對,有些好笑,可更多的還是心疼,真的很心疼。
時澈黑眸沉沉地望着她,她的眼睛緊閉,脣瓣用力地抿着,那清秀的笑臉上五官幾近皺成了一團,他心裡輕輕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開了口,“初夏……。”
可是他纔剛剛喊出她的名字,凌初夏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忽地轉過了身,開口快速地說話,“時澈,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小孩,我也知道你想要生很多很多的小孩,我,我的確是沒有辦法幫你生,所以一開始我不敢告訴你,我,我怕你嫌棄我,不要我,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離開你,不想和你分開。我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很自私,可是……可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當然了,這畢竟不是小事,時家九代單傳,夫人又那麼想要小孩,你也必須得有繼承人,如果,如果你沒有辦法接受我,其實我也能夠理解的,我真的能理解的。”
說着理解,可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還是漸漸地低了下去,漸漸地黯然下去,聽得時澈的心刺痛刺痛的。
“好了,我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時澈,你,你怎麼想的……你就痛快點告訴我吧,無論你怎麼決定,我,我都不會怪你的。”
凌初夏不自覺地垂下腦袋,雙手交握在身前,緊緊地絞在一起,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處,整個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時澈的回答。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身後的時澈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話震住了,還是嚇住了,一直沒有開口,凌初夏眼底本還藏着一絲希翼,可漸漸地隨着時澈的沉默而消失。
時澈沉默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無法接受她不能懷孕的事情,是不是要選擇……不要她了?
她剛纔的話的確是說的義薄雲天的,說什麼理解,可時澈若是真的不要她了,她肯定會很傷心,很傷心死的。
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姐姐,沒有家人,只剩下一個時澈,如果連時澈也不要她……
“初夏。”
終於,時澈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音已不復之前那般溫柔,而是變得有些清冷,凌初夏聽着,心已是極度不安。
可時澈卻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說着,“我們先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