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你做噩夢了。”時澈的聲音還是很低,低得彷彿大一點聲,就會驚嚇到她。
凌初夏怔怔的,卻是搖頭,“不,那不是噩夢,那是真的。”
時澈抿了抿脣,強調:“那是噩夢。”
之後,時澈沒有再說話,只是無聲上前,將她摟至身前,繼而緩慢地脫去她的衣衫,用毛巾擦拭的身體,然後幫她穿上乾淨乾爽的睡意。
因爲她的頭髮剛剛被淋溼了,現在還不能直接入睡,時澈讓凌初夏倚靠在牀頭,他拿過吹風機,插入插座,仔細地幫着凌初夏吹頭髮。
吹風機吹出來的風暖暖的,可吹在凌初夏的身上,她卻只感覺到無盡的冰涼,她擡起眼,眼眸裡黑沉死寂一片,“時澈,你知道我剛纔夢到什麼了嗎”
時澈仍是認真地幫她吹着頭髮,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而凌初夏似乎也不用他的回答,她自言自語地繼續說着,“我已經開始夢到孩子出生了,可是。”
她的手忽地狠狠用力攥緊,青筋凸現,“它不是我們的孩子,時澈,它不是”
那一晚的事情,凌初夏本以爲自己真的已經遺忘了,原來並沒有,而是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恐怖。
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時澈,我們不要這個孩子好不好,求求你了。”
凌初夏大而無神的眼睛裡含着淚,聲音支離破碎,每一個字如同化作一把尖銳的劍,狠狠地刺着時澈的心。
如果可以,他何曾希望她受這樣的罪。
在第一晚見到她失控的時候,他就已經再次帶凌初夏具體去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可醫生反饋回來的結果還是一樣。
淩小姐的身體不適合拿掉孩子。
時澈握着吹風機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黑眸裡極快地浮現了一抹深沉的痛楚,然轉瞬即逝,他剋制着自己,一一將凌初夏的頭髮吹乾,這才重新抱着凌初夏躺回牀上。
他的薄脣輕輕地吻在凌初夏的額頭,嗓音低啞,“初夏,它就是我們的孩子。你做的,只是噩夢。”
凌初夏聽着這句話的時候,幾近絕望,這段時間以來,他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一句話,但這一句話,根本沒有辦法給予她任何的安慰,她也不想要聽到這句話。
可是,每每望着時澈這樣沉靜而哀痛的目光,她就沒有辦法說出一個不字。
她閉了閉眼,眼角有眼淚緩慢溢出。
時澈哄着凌初夏睡着之後,他輕輕俯身,在凌初夏的眉心印下一吻,繼而起身,輕手輕腳地朝着門口走去。
出了臥室,時澈輕輕地帶上了門,轉而走向一樓,推開一樓健身房的門,時澈邁步走入。
時澈常年鍛鍊泰拳,所以這健身房裡,吊着不少沙袋,時澈走上前,連拳套都沒有戴,就這麼赤手空拳地一拳一拳重重地擊打着。
雙手沒有戴拳套,而時澈揮拳的力氣極大,他的手背關節處很快泛起了烏黑,然他卻無知無覺,只用盡全身的力氣擊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