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老肥的話刺激了鄒景波的八婆神經,他好奇而又堅持的非要打聽出“那個男孩”是誰?

“是不是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給你打電話的那個?還說沒什麼!都給人私人電話號碼了,看來老大又找到好玩的了。”鄒景波在八卦上是屬於反應敏捷的那類,他不去當狗仔真是資源浪費了。

王韜一句話沒說,就看着鄒景波和老肥在進行着信息交流了。老肥說在酒吧如何如何,鄒景波說中午吃飯王老大接電話的時候如何如何,然後兩人迅速的將信息綜合整理出來,得出了個結論——

“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很好玩?”兩人默契看向王韜齊聲問道。

“是很好玩!”王韜聳聳肩倒也沒隱瞞,與其讓這兩個人衰人享受挖寶的樂趣,還不如將事實攤開,他們反而會沒了興趣的。

“他真的是你說什麼他都信?”一個問。

“他真的是能拿你當天使?”另一個又問。

“他真的是史前生物?”一個又問。

“我說,都什麼年頭了,又不是真的只有三歲,真能這樣?”鄒景波不信,一個快三十歲的成年男子,剛從山裡出來沒見過世面呆呆傻傻是可以理解,但是跟吳優這樣的人混在一起,恐怕不是變黑也是早就變灰了。鄒景波現在已經知道成功是吳優的老鄉,不過,無論是他還是老肥都不知道更進一步的事實,自然也不知道成功現在就住在吳優家,也不知道成功跟吳優的實際關係,這些事情,王韜認爲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王韜冷眼看着兩人在那兒分析探討人性,置身在大染缸中的人是沒法理解白布的存在的。成功是塊白布沒錯,但是是否接受印染的權力卻是掌握在成功自己的手裡的,成功是個有底線的人,因爲把握了底線,所以成功可以有效的拒絕被印染。就像一個人一輩子都可以遵紀守法一樣,牢牢的把握住底線,人也可以做到保持住自我的。

振振有詞的王韜根本沒意識到他是在替成功辯解。他顯然沒能說服鄒景波。

“真有這樣的史前生物?約出來哥們也看看唄——好玩的也讓哥們開開眼!”鄒景波好奇的問,眼角瞟向露臺另一頭的吳優,“能跟吳優做朋友的,恐怕也沒那麼簡單吧?”

大約在鄒景波的眼裡,跟吳優來往的人應該都是一丘之貉吧!

鄒景波問到了王韜的痛處,他皺起了眉頭。他也想約成功出來玩呀,可是前提是得找得到他才行。不會真的叫人給吊走了吧?真便宜別人還不如給自己呢!王韜有種虧本了的感覺。

“不是我胡說八道,人所以沒犯罪是因爲沒有機會犯罪。”鄒景波啃着串雞翅說,“看看過馬路就知道了:明知道紅燈停綠燈行,可是就偏偏又那麼多人闖紅燈,爲什麼?那是因爲環境給了他一個機會唄。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闖紅燈的人就特別多,因爲大家都認爲夜色是最好的保護色,這個時候闖紅燈不容易被發現,就算是監控攝像都不一定能拍得清楚——你要給你那個史前生物一個適合的機會,看吧,沒準他變得比誰都快!這種人多得要命,隨便在大街上逮一個來都能給你講出一大版的進化故事來。這個山裡的小兔子也一樣!”

對於鄒景波的斷言,老肥點頭稱是,“社會是什麼?是大染缸。沒有人能在其中獨善其身的……”

“荷花呢?”王韜輕輕的反問。

“呵,出淤泥而不染?老大,你沒喝酒吧?我們是在說人吶,人!這世界再怎麼變都不如人心的善變!不信你就看吧,我敢打賭,只要給他一個合適的環境,不出一個月,他就能變得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他自己來了。”

“什麼樣的環境?”王韜搖頭。從第一天晚上開始,他就讓成功窺見了金錢世界的冰山一角,可惜,那麼多昂貴的酒下肚,也沒見成功眩暈,當然,這也說明成功的酒量是不錯的,可是,另一方面也說明對成功來說一萬塊的酒跟一塊錢的酒是沒有區別的,酒,純粹就是酒而已。

王韜的話提醒了老肥,他笑着將那天酒吧裡王韜給成功上品酒課,成功反過來也給王韜上了一課的故事告訴了鄒景波。那天,成功一邊喝着上好的佳釀,一邊拿國際名酒來跟他的家鄉土酒做比較,小土狗碰上德國犬,卻一點兒沒見怯場,把個在旁邊豎起耳朵偷聽的老肥給鬱悶死了——要知道他的一杯酒的價格恐怕一百壇土酒都未必能頂得上。可是在成功的眼中,這樣的貴族酒還不見得比他家鄉的土酒好喝呢!

“他一個勁兒的介紹他們家鄉的土酒,連釀製的方法都說得頭頭是道,說得我都打算哪天也自己釀點酒來喝喝了。”老肥感嘆說成功的確是有點小農文化中特有的夜郎自大。

“屁夜郎自大!”王韜虎眼一瞪,“怎麼說話的?”他不太待見人家貶低成功,就像看見人家拿髒水潑在雪白的牆壁上一樣,有點公德心的人都會有點義憤的。成功不過就是沒有盲目的權威崇拜而只是單純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罷了,這樣純粹的人是不應該被人說成是夜郎自大的,再說了,沒喝慣的人的確是不太喜歡洋酒的味道的。

“怎麼說都好,老大,約他出來玩玩唄,我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鄒景波鍥而不捨的鼓動說。

王韜不耐煩了,這個鄒景波怎麼回事?又不是彎的,不然還可以解釋得過去,可偏偏又不是,那幹嘛老糾纏着這事不放啊?

“你說不出一個月成功就一定會變成黑的?”王韜斜着眼看鄒景波,“賭什麼?”

“哎?老大,來真的?”鄒景波坐直了身子。

“咱們就試試看,這個史前生物會有什麼樣的進化?”王韜說。

老肥在一邊嗯嗯的頻頻點頭,也來了興趣。

“好久都沒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了……”鄒景波不無遺憾的說。喜歡獵奇的他最近似乎更需要新鮮的玩意兒來刺激。他的話得到了圍在另一個烤爐那邊的幾個損友的贊同,他們都聚集過來問有什麼好玩的。鄒景波將成功這麼個人的事情給說了一下,那些同樣的有錢有閒的人也都來了興趣,畢竟,賭本來就已經很刺激了,而人心又是世間萬物中最善變的,現在將兩者結合起來,怎麼聽都是一個非常新奇的遊戲。一羣吃飽了撐的人都躍躍欲試起來了。

“就你們?會輸個屁滾尿流的。”王韜不屑的說。儘管他也相信人是會變的,但是他也堅信鄒景波之流碰上成功一定會一敗塗地的——一方面是因爲他對成功的執拗有過認識,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鄒景波們離成功這類人太遠了,很難掌握住成功這類人的思維模式。沒有知己知彼,這種賭都敢打,難怪鄒景波總是輸。

“不過,你得先讓我們驗貨才行!”鄒景波說先驗貨完了再製定遊戲規則。

“怎麼說話啊?什麼叫驗貨?他又不是玩意兒!”王韜對鄒景波的用詞很反感。成功是人好不好,活生生的人!驗貨?怎麼驗?看牙口嗎?

心裡雖然不痛快,不過,王韜還是想了一個辦法讓他們可以看到一個最真實的成功。於是,大家都滿意了。

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王韜纔得到了成功一個情真意切的道歉短信,說自己人機分離手機沒電了也不知道,所以沒能接成他的電話。

王韜笑了起來,他就知道這個小東西不會無故不接自己的電話的。隨手他就撥通了成功的電話,那頭很快的就接了。

“在哪兒呢?”

“牀上……”成功睡意朦朧的聲音聽上去很可愛。

真是個容易引起別人綺唸的回答,不過,王韜知道成功是無心的。

“吃飯了沒有?”王韜笑眯眯的問,不知道成功睡着了是什麼模樣,就那個小身板兒,躺在牀上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凸起吧?

“吃了……”

“吃了睡,你真當你是豬啊?”

“哦……”

“呵呵……”王韜無可奈何的笑了,這也認了?看來一定是一宿沒睡,累成這個樣子昨晚上玩得很高興嗎?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特地拐了個彎經過了成功工作的那家快餐店的門口,驚訝的發現那家快餐店一夜之間已經變成了個廢屋。難道說成功昨晚沒睡是因爲這個嗎?王韜心裡酸溜溜的,要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一點不好玩,因而他希望成功的疲累不是因爲沒有他來分享的快樂。

“喂,你先清醒一會兒,跟你說個正事……”聽聲音成功又迷糊了,他只好冷下臉來用嚴肅的口氣說話,不這樣那個小東西準定一覺醒來就將他的話忘個一乾二淨了。心裡卻癢癢的,真想看看成功睡迷糊的樣子啊,小貓小狗睡迷糊的樣子就很可愛。成功臉蛋紅紅的,頭髮亂蓬蓬的,眼睛半眯半開……

“是……”成功的聲音聽上去果然清醒一點了。

“幫我個忙——晚上七點鐘你到我公司來。明白嗎?”感情牌,對付的成功的法寶就是動之以情。

“哦!”

“重複一遍——”王韜彷彿在向下屬交待重要的事情。

“晚上七點鐘到你公司去。”成功倒真不含糊,雖然還是沒精打采的,可是重點還是抓住了。

“好的,現在睡吧,做個好夢。”王韜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不趕緊掛不行啊,他覺得自己恨不得變成超人飛到成功身邊去了。原來成功有味道的時候竟然是這種迷迷瞪瞪的時候!

放下手機,王韜託着腮幫將成功的點點滴滴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發現,成功其實也蠻有味道的……

朱玲將明天飛倫敦的機票放到他桌上的時候還止不住好奇的白了他一眼,王韜索性將他的賭局跟朱玲說了,畢竟往後的遊戲沒有朱玲配合是玩不下去的。

朱玲雖然驚訝,但是還是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