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
自周國攻打下山國後,周國非常平靜的度過了三年,雖然周寒偶爾會聽到不認識的國家侵略進不認識的國家中,但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少,直到再也沒有,彷彿所有的國家都安於現狀,不再爭鬥一般。
雖然過了三年,可這片大陸上,仍然是周國的土地面積最大,只有周國的領土中佔有三城範圍,三年裡,不是沒有國家想學習周國一樣攻佔別國,但都失敗了,甚至被通告給了全部穿越者國君,這也讓所有的穿越者國君越來越謹慎。
申國王都內,太和殿內,申溪正忙碌着處理國家政務,太和殿內堆積着成山的政務,申溪的頭上都出現了不少的白頭髮,兩眼佈滿血絲,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如此忙碌了。
而造成申溪如此忙碌的原因,是申國宰相孟廣言病倒了,以往這些政務都是由孟廣言處理,如今只能由他來親自處理,等孟廣言病癒,只是他畢竟二十年沒有真正處理過政務了,因此多有失誤,而且政務之多,讓他根本沒有時間能好好休息,申溪終於體會到了孟廣言的辛苦。
此刻他正看着一篇公文,此公文是說申國又有一村子,被疑似蔡國軍隊裝扮的匪賊給襲擊了,下到不滿月的幼兒,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無人倖免。
申溪看着這篇公文,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很想一拳砸在桌子上,但是看着桌子上堆積得滿滿的公文,他還是漸漸鬆開了拳頭,一股疲憊和無力感充斥着他的心頭。
這三年來,蔡國在逐漸穩當的佔領了甘國後,不斷的派兵進入申國境內肆虐,都被巖山軍擊退了,說是擊退,不如說蔡國的軍隊在稍有損失時,就主動撤退了,剛開始巖山軍還能抵擋住,但逐漸的,蔡國派來騷擾的軍隊越來越多,似乎是看出了申國軍事不強的底細。
並且,在申國與蔡國之間的邊境處,許多村子都突然間受到大量匪賊的騷擾,那些匪賊來去無蹤,且手段殘忍,巖山軍人手不足,疲於奔波,雖然村子本身有簡單的木牆圍護,可仍有一些村子沒能堅持到巖山軍的到來,被匪賊洗劫。
根據巖山軍大將軍法良的判斷,這些匪賊都是蔡國的軍隊假扮的。
“混蛋的蔡國。”一直以品行高雅自稱的申溪,在這幾個月裡,也被逼得經常口出髒話。
如今蔡國不斷的逼迫,看似只在邊境處進進出出,沒有更深入的攻進申國,但申溪知道,這是蔡國在積蓄力量,在不斷試探申國的底細,一旦讓蔡國完全清楚了申國的底細,蔡國就會派重兵進攻,如同佔領甘國一般佔領申國,將申國的百姓都作爲奴隸,這也是甘國百姓的下場,很多原來甘國的百姓受不了奴役,不是反抗被殺,就是逃亡別國了,申國也接受了不少從原甘國逃亡出來的甘國百姓。
申溪拿過一張紙來,寫上一道命令,遞給在一旁隨侍的申國內侍總管連堪:“讓劉重予帶鎮新軍去支援法良,不得再讓蔡國的人殺害我國的百姓了。”鎮新軍是這兩年來,申溪新組建的,其中大多都是甘國的百姓,主將劉重予正是原甘國內的一名屯長。
連堪接過命令,並沒有立即離開傳達,這段時日,他身爲申國國君的內侍總管,許多事情也是瞭解的,對申國的困境也非常清楚,看着疲憊卻仍然堅持着的申溪很是心疼,他想了一下,小聲的向申溪提議道:“王上,是否向周國求援,讓周國支援我們?”這三年來,周國與申國都經常互派使者交好,兩國親密度飛速提升,互相贈送禮物已經是常有的事了,如今申溪使用的一些紙張,就是周國送來的。
申溪沒有回答,而是催促道:“快去。”
連堪不敢再問,急忙拿着命令出去了。
看着離開的連堪,申溪臉色很難看,他並非不知道可以找周國幫助,但是他不敢,找周國來打退蔡國,以周國的軍事實力,的確很容易,但打退了一次兩次,總不能讓周國派兵爲申國防護邊境吧,先不說周國同不同意,他第一個就不同意,這畢竟是申國自己的事情,而如果讓周國的軍隊進入申國了,以周國的實力,周國萬一趁機佔領申國怎麼辦,與如同狼一般的蔡國相比,周國就相當於打盹的老虎,引虎驅狼,反被虎吞,這樣的事情,申溪並非不知道。
申溪想到孟廣言以前給他的提議,再次沉思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連堪匆匆忙忙的小跑進入太和殿內,申溪對他如此毛躁正準備訓斥一下,連堪先出了聲,話語非常焦急:“王上,宰相大人不行了。”
“什麼?”申溪聽到連堪的話,手撐在了桌子上穩住身子,碰掉了不少的公文,但他完全沒有理會。
連堪來到申溪身邊,焦急的說道:“醫官爲宰相大人看過,說是宰相大人積勞成疾,病入膏肓,無藥石可醫治,怕是過不了今晚了。”孟廣言身爲宰相,又是申溪多年的好友,在他剛病倒時,申溪就爲他延請了諸多醫官醫者爲他醫治。
申溪顧不上問話,急忙說道:“備車,寡人要去宰相府內。”便急匆匆的出了王宮。
來到宰相府,此刻已經圍滿了人,孟廣言的病情,已經被傳播出去了。
看到申溪的到來,不斷有人向申溪行禮問安,只是申溪擔心孟廣言的病情,顧不得理會了。
一路來到孟廣言的房間,此時,孟廣言的夫人,正爲孟廣言吃藥,房內還有一名王宮的醫官,和兩名王都內最有名的醫者,他們看着孟廣言時,眼裡皆是惋惜的神色。
當看到申溪進入房間後,醫者們急忙向申溪下跪行禮,孟廣言的夫人也向申溪行禮。
“廣言現在如何了?”申溪問的是醫者們,但是醫者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申溪撰緊了拳頭,看着牀上的孟廣言,此時的孟廣言如同五六十歲的老人一般,皮膚緊皺,兩眼無神,滿頭白髮。
聽到申溪的聲音,孟廣言彷彿是來了精神一般:“王上來了嗎?”
申溪急忙上前,抓住孟廣言的手道:“廣言,寡人,我來了。”
孟廣言對夫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讓我與王上單獨說說話。”
孟廣言的夫人雙眼含淚的點點頭,無聲的與醫者們出了房間,關緊了房門。
彷彿是因爲申溪的到來,孟廣言精神了許多,連緊皺的皮膚都鬆開了許多,但這更讓申溪的心像被攥緊了一樣的疼,因爲他知道,這代表孟廣言真的是時日無多了,此刻的精神,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看着申溪痛苦的表情,孟廣言卻笑了:“王上,臣爲申國鞠躬盡瘁了,往後,您就要一人前行了。”
申溪強忍住眼淚笑道:“你不過是得了點小病,不要說得這麼嚴重,等你好了,還要爲寡人治理申國呢,寡人可受不了,你看寡人都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孟廣言卻只是笑着不說話,他知道申溪只是故意這麼說罷了:“王上,如今蔡國的進攻頻繁嗎?”雖然一直躺在牀上,但是孟廣言畢竟是宰相,總有人會將一些情況報告給他的。
“不用擔心,不過是區區小疾罷了。”申溪還想繼續誇口,好安撫住孟廣言,只是看着他一臉已經明瞭的笑,只能說出實情:“蔡國的進攻越來越頻繁,前幾日又有一村子被蔡軍扮作的匪賊洗劫了,無一人倖免,我今日已讓劉重予帶鎮新軍前去支援巖山軍了,只是鎮新軍畢竟初建不久,訓練不足,怕是不足以與經驗豐富的蔡軍相比。”
聽到這,孟廣言激動得想說話卻說不出,不斷連聲咳嗽,申溪急忙扶他坐起不斷拍着他的背,並拿過水杯,喂他喝水。
好一會孟廣言才穩定下來,他再次躺下,看着申溪說道:“王上,臣的提議,您決定了嗎?”
申溪輕輕的搖了搖頭:“真的要如此嗎?申國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嗎?”
孟廣言說道:“王上,如今的局勢您也看到了,蔡軍是如何對待甘國的百姓的,您應該清楚,您真的希望申國的百姓,也被蔡國作爲奴隸一樣奴役嗎?”
申溪沒有說話,臉色非常難堪。
孟廣言繼續勸說道:“王上,您想必派人去周國的宛城和新陽城裡看過了,對於周國如何處置兩國的百姓,您應該是知道的。”他咳嗽了一聲,繼續以虛弱的聲音說道:“王上,別等到蔡國全面進攻後,再找周國,可就來不及了呀。”
申溪仍然沒有說話。
看着無言的申溪,孟廣言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卻沒有什麼遺憾了,他所言,對於申國的國君而言,等於是讓國君拋棄申國百姓,但作爲申溪的老友,孟廣言卻得爲申溪着想,如果真的到了最後時刻纔去找周國,那申溪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而當蔡國全面入侵後,申國即便找到周國,申國的百姓也將損傷很大,爲了百姓着想,爲了國君着想,孟廣言希望申溪能儘快親自去周國一趟。
兩人一時無話,孟廣言看着申溪,突然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他了然,自己的時間已經到了,雖然不知道申溪的最終決定,但孟廣言已經無憾了,雖然勸說申溪投靠周國,但自己還能在最後一刻,以申國的宰相身份去世,這讓孟廣言十分滿足。
申溪正糾結時,手上抓着的孟廣言的手突然一鬆,他看到孟廣言閉上了眼睛。
“廣言,廣言,來人。”申溪焦急的大喊道。
隨即門打開了,醫者們都衝了進來,孟廣言的夫人,也捂着嘴兩眼含淚的進來了,看着閉上眼的孟廣言,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檢查了一番後,那王宮的醫官向申溪搖了搖頭道:“王上,宰相大人過世了。”
申溪張着嘴,說不出話來,看着沉睡的孟廣言,兩眼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了,心裡猛的一揪,眼前一黑,他站着昏了過去。
“王上,王上。”看着國君站着昏了過去,三名醫者急忙焦急的搶救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