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向國君說明他們的禮物中,諸葛司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對於因爲國君的話而激動的魯厚言與審佳,諸葛司暗暗搖頭輕笑,雖然兩人皆是飽學之士,但畢竟沒有做過官,對於官也見得太少,不會應對,更別說如今能與一國之君對話了,很容易激動過頭,魯厚言身爲三人之中的最長者,卻沒有荀季那麼冷靜。
也因爲兩人過於激動,沒能發現國君更看重的是荀季,諸葛司對國君更爲了解一些,知道國君比起魯厚言與審佳,更看重的是荀季所出的那三個建議,以及出建議的荀季,畢竟風國即便不能成爲周國屬國,也對周國沒有任何危害,更何況審佳也說了,如今風國的國君更喜愛風花雪月,不過幾年,風國戰力自然下降,到時周國更爲強大,光是派輕兵,就可讓風國投降了,而魯厚言所說的那個童方寨,雖然很重要,但也不是不可或缺的,周國如今人口越來愈多,要徵召士兵,何其容易,隨着周國強大,名聲遠播,要招募能征善戰之將,可謂更簡單了,一個童方寨而已,不過錦繡添花。
只有荀季的三個建議,不僅說破了周國目前的困境,也給了國君方向,且還能讓周國各城更加融合。
至於荀季的第四個建議,諸葛司則暗地裡再次搖了搖頭,荀季畢竟沒有做過官,不瞭解國君後宮之事,不是隨便就可以談論的,更別說荀季還只是一介平民而已,好在國君大肚,不在意,如果是別的國君,即便不把荀季推出去殺頭,他這輩子也別想在這個國家爲官了,這是爲官的大忌諱。
諸葛司雖然現在也年輕,與荀季幾人年紀相差無幾,但在元國自薦時,就已爲此吃盡了苦頭,甚至被關在了地牢裡一年的時間,如果不是周國攻佔元國,他早晚要死在那地牢裡,因此,在周國爲官之時,他已經學會兢兢業業做事,極少爲政事說閒話,即便是國君問自己的問題,也會三思後再回答的。
“諸葛司,以後他們三人盡皆與你同職,而且既然他們是你的同鄉,那就由你來安排他們吧,如果有不足的地方,就讓程公給你,或是說與塗悅。”正當諸葛司暗自評判着着荀季三人的表現時,周寒對他開口了。
諸葛司放下茶杯,起身答道:“是,王上,臣遵令。”
在周寒的示意下,諸葛司帶着三人離開了王宮。
雖然魯厚言與審佳激動的想要立即出使風國和童方寨,但周寒並沒有答應,現在已經是冬季了,很快大雪就要下下來了,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們出行,是讓他們找死,大雪天裡,水已經結冰,動物都已冬眠,或是凍死,一片白皚皚的,非常容易迷路,加上因爲積雪和嚴寒,行動不便,沒有取暖的地方,非常不適合出行。
與諸葛司所想一樣,周寒確實比起風國和童方寨,更中意荀季的那三個建議。
周國佔領了溫醴城後,發展到了一定的階段,無法繼續擴張了,這對周國來說,並不是好事,周國地處中原,資源極少,連礦產都沒有幾處,如果不是靠着偷襲,獻城等因素,根本無法獲得如今的地盤,而在佔領溫醴城後,東邊是詭異廣闊的大森林,北邊是不好惹的虢國,西邊向國又與周國結盟,南邊因爲甘人不認同周國,不願加入周國,而蔡國又與費國結盟,這讓周國無處下手。
而荀季的建議則打破了這個局面,不僅讓周寒看到了虢國的薄弱之處,也看到了攻下蔡國的希望,最重要的是,荀季提醒了周寒,周國已經是讓別國戒備的大國了,行事太過畏畏縮縮的,只會錯失良機。
說實話,周寒在聽了荀季的建議後,突然覺得荀季比起諸葛司,更適合成爲周國的宰相,因爲荀季說得簡單透徹,且大局觀清晰明瞭,也懂軍事,比起如今對軍事還一知半解的諸葛司來說,還要優秀。
好在他也知道,諸葛司畢竟成長許多,在爲官上,也不是荀季所能比擬的,他可不會因爲能力值來評判一個人。
在諸葛司與荀季三人走後,周寒坐在文武殿主位上,思考了一個多時辰,才清醒過來:“塗悅,讓人招劉年,葉玉良,方有德和齊曉媛來。”
塗悅立即派人去召集四人。
聽到國君的召集,四人很快就相繼來到了文武殿,看到國君不是在養心殿內召見他們,四人心裡頓時有些緊張,能在文武殿召見他們,必定是有極爲重要的命令,需要他們去做的。
“劉年。”
“臣在。”劉年沒想到自己是第一個被提及的。
“派人去巴國,與巴國結盟。”要想分離費、蔡兩國,首先就要與巴國結盟,這個結盟與和向國不同,並非需要利益交換,或者說,這次周國與巴國的同盟的利益,就是費、蔡兩國。
劉年想了一下,小聲的問道:“王上,不知那巴國是在哪?”
周寒聽到他的問題,重重的拍了下案几,把四人嚇了一跳,怒氣衝衝的說道:“你這個司行是怎麼當的?連巴國在哪都不知道嗎?告訴你,立刻派人去巴國,向巴國提議結盟,要在明年春以前,寡人要聽到結果,不然你這個司行就別幹了。”他此刻一心想着攻下蔡國,並了安思城,內心有些着急了。
劉年被周寒的怒吼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本來幾個署衙負責人中,苗有爲被砍頭,顏樂三人被國君怒劈了一頓,他以爲這次在文武殿,自己就不會挨國君的罵了,沒想到還是免不了。
劉年不敢再問巴國在哪了,他準備等會出王宮後,就去找程道仲詢問一番:“那不知王上,與巴國結盟的條件是什麼?結盟的時間是多久?”這個必須問清楚,如果太過苛刻他好婉拒國君的要求,不然不能成功結盟,倒黴的還是自己。
聽到劉年的話,周寒消了點氣,沉思了一下說道:“就以瓜分費國與蔡國爲由吧,費蔡兩國結盟,導致周國無法攻佔蔡國,巴國也無法佔領費國,結盟後,只要巴國能牽制費國的軍隊,我周國立刻就可以攻佔蔡國,蔡國被攻佔,費國也將獨木難支,這是兩全其美的事,結盟的時間,就已三年爲限吧。”三年的時間,足以讓周國在蔡國的統治穩定下來。
聽到國君提出的結盟條件,四人眼光都閃爍不定,從國君要與巴國結盟的條件中,他們都聯想到了很多東西,最爲明顯的一件事,就是國君要對蔡國動手了,而且非常急,三年的結盟時間,也說明了國君的野心。
劉年得到結盟條件和結盟時間,也不敢再多問了,以免國君發火,立即答應下來。
“葉玉良。”
“臣在。”聽到國君叫自己,葉玉良急忙應聲。
“司農署不可一日沒有司農,寡人任命你爲司農署的司農,望你不要讓寡人失望。”葉玉良是個周人,雖然起身與平民,但至少不會讓那些世家權貴太過抗拒,而且葉玉良的能力也算是很好的了,雖然因爲是白名的人,能力值,特別是智力一項,在達到七十後,就提升極爲緩慢,可至少比苗有農要好許多,而且他在稅記幹了幾年,對於司農署的工作也非常瞭解,不會因突然空降而問題多多。
被提升爲司農一職,已是進入周國權利高層了,這對平民出身的葉玉良,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頓時愣在了那裡。
“葉司農,葉司農,快別發呆了。”看到葉玉良愣住了,劉年急忙小聲的叫醒他,他也沒想到葉玉良這個以前在他手下幹過臨時司行的人,現在居然與自己平起平坐了,他倒沒有嫉妒葉玉良,畢竟他在做司行以前,也是不過是個行記,也是被國君提拔起來的。
葉玉良被劉年低聲的叫喊叫醒了過來,急忙慌亂的起身來到殿中央,對周寒行跪拜禮:“臣得王上信任,萬分惶恐,必將忠於王上,努力做好司農一職,不辜負王上的信任。”說完,對着周寒磕了個磕頭,他是被周寒從窮書生中挖掘出來的,做過書記抄錄過書,做過行記出使過山國,又做了幾年稅記,都是被國君破格提拔起來的,此刻又榮升爲司農一職,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功成名就了,而且他如今還不到三十歲,可以說是非常年輕就做到司農一職的了。
不過如此年輕就登上司農一職,即便有周寒在身後撐腰,葉玉良也會受到不少的刁難,這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刁難他的人裡,除了那些記恨他搶了這個職位的人外,還會有那些三四十歲了,還是稅記、田記,甚至是那些自認有才的文吏的人,但周寒不會出手幫他,這是葉玉良需要去承擔,並自行解決的事情,如果他不能做到,那隻能說他的能力就只能到稅記一職爲止了,這是周寒對他的一次考驗。
劉年做而來幾年的司行,也能想到這些,他看着仍認真向國君表示感謝,臉上都是激動神色的葉玉良,知道他一時不會想到這些,決定等離開王宮後,再提醒他一下,給他點建議,換得一些人情。
“好了,不用再感謝寡人了,你能把司農一職做好,就行了,不可像那苗有爲一樣背叛寡人。”周寒阻止了葉玉良的接連表忠之話,他經歷得遠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多,知道這樣表忠之話雖然很好聽,但不如實際的成績更爲重要,而且,改革在即,司農一職必定會不復存在,到時葉玉良是否有能力繼任相應的職位還未可知呢,現在就受到他的太多感激,到時候說不定葉玉良會怎麼在心裡罵自己呢。
等葉玉良一臉激動的回到他的位置上,周寒道:“劉年,葉玉良,你兩人先行下去吧。”
劉年兩人看了一眼方有德和齊曉媛,知道他們的事情自己是不能知道的,立刻向周寒告辭離開了。
劉年兩人的離開,則讓方有德兩人越發緊張起來,他們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國君吩咐什麼任務,但絕對是不容小視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