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道仲生病的時日裡,距離周國國南方距離大約四百里的距離,卞連青帶着使節團,也緊趕慢趕的來到了申國的國都。
申國與周國差不多,在這平原地區,幾乎所有的國家,在制度上都相差無幾。
在城門處,一行人遇到了守城衛的檢查,卞連青從懷裡小心的拿出一塊摺疊好的絲絹,這塊絲絹上寫着拜訪申國國君的辭令,並蓋有周寒的王印,他小心的把絲絹張開給守衛的士兵看。
守衛看了後,連忙叫來隊長,他看不懂這外交文書,以前也從沒遇到這樣的事,他可做不了主,誰知隊長來了以後,也看不懂,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屯長,不知道屯長跑哪去了,爲了不怠慢使節,他讓士兵們收好城門,親自引領卞連青的隊伍前往申國的王宮處,他絲毫不懷疑卞連青的身份,在他想來無人敢冒充他國的使者後,還敢去王宮的,畢竟,在王宮附近,必定有看得懂這文書的人。
來到申國的王宮前,他們被禁衛軍攔下了,卞連青向禁衛軍的隊長,出示了外交文書,禁衛軍隊長不敢怠慢,連忙急跑進王宮內彙報。
很快他就出來,對卞連青說道:“使者,吾王有請。”卞連青擡腳剛要走,禁衛軍隊長攔住他說道:“使者稍慢,請您與隨從們把武器卸了,並且您只能帶兩人進去。”
這個要求卞連青倒是能理解,他點了兩名同伴,把身上的武器,都交給使者團中其餘不進去的人保管,讓禁衛軍隊長檢查了下沒有其它武器了,禁衛軍隊長連忙帶着他們進王宮面見申國國君。
一路來到申王宮大殿,申國國君申溪,已在大殿等待着了,申溪年約三十七歲,與周寒的勤奮不同,大部分時間,申溪並不在大殿處,他一向是把政務交給宰相負責,宰相如果無法決斷,纔會進王宮內請申溪才裁判,而申溪平日都在後宮內與王妃、夫人們玩樂,也教育一下子嗣,他有六個兒子,三個女兒,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是多麼舒適。
但這並不是說他昏庸無道,只是因爲現在時代平和,沒有多少讓他煩心的事,而宰相也較爲有能力,且非常的忠心,大多的事情都能妥善的處理。
申溪現在很好奇周國爲何無緣無故派人來,申國與周國雖說比較近了,但是仍然有幾十年沒有聯繫了。
卞連青三人被禁衛軍領進大殿處,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申溪,他連忙行禮道:“周國司行署行記卞連青見過申公。”
他的兩名同伴也分別行禮:“周國司行署禮記劉著,司行署禮記方齊司,見過申公。”
雖然平日裡,周國的人見到周寒後,都會稱呼他爲“王上”,但是嚴格來說,像周國申國這樣的小國,是沒有資格稱王的,所以對於別國的國君,外人都不會稱呼王,也不能稱呼王,否則就是在對別國低頭,弱了自國的威風,因此只能稱公。
行禮後,卞連青雙手地上文書,一名侍從連忙上前結果,並遞給申溪。
申溪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就放到一邊,這文書只是說明卞連青的身份的,上面都是些客套話,在申溪面前沒有太多的意義,具體的事情,還得由卞連青來說明,申溪沒有立即詢問卞連青的來意,而是示意他們坐下後,讓侍從給他們上茶,笑道:“使者遠來辛苦了,請在此歇息片刻,等我國的宰相與司行到來時,我們再開始。”
卞連青三人豈敢拒絕,而且申溪的要求也是必然的,他們並排坐在申溪左手邊的位置上,喝着侍從倒的茶水,不知是不是因爲申溪的喜好,這茶水不是泡茶,而是煮茶,當茶被倒進杯子裡時,一股濃郁的姜蒜味,隨之撲面而來,倒出的茶水裡,除了姜蒜外還有茱萸等調味品,雖然也有茶葉,但是完全無法聞到一絲茶香,好在三人在司行署內接受過訓練,都是兩種茶輪流換着喝的,所以沒有在意。
申溪也喝着茶,只是目光從茶杯的邊緣處,看着卞連青三人喝茶時的動靜,發現他們對於煮茶,臉上沒有表現出接受不能的情況,眼睛微眯,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情。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申國的宰相孟廣言與司行烏侯正也來到了大殿,他們先是對申溪行禮,再對卞連青三人施了一禮,就坐在卞連青三人對面。
這時,申溪纔開口說道:“既然宰相與司行已到,那就開始吧。”他看向卞連青問道:“不知使者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聽到申溪的詢問,卞連青站起身,緩緩而鄭重的說道:“申公,外臣此次,是奉我國國君之令,向申公告知,元國對我周國欺人太甚,我周國不是軟弱可欺之輩,有可能與元國產生衝突,屆時,還望申公不要誤會。”
他一開口,就嚇了申溪三人一跳,周國可能與元國發生戰爭,這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天大的事,申溪皺起眉頭,連忙問道:“不知元國做了什麼?讓周國如此氣憤?”
卞連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解釋道:“申公想必知道,前幾個月,我國國君親自領兵,一舉掃滅了我國境內幾處大型的匪賊團。”
這點消息申溪還是知道的,畢竟臨國雖然只在自己的境內用兵,但這番大肆出兵,作爲臨國的申國怎能不擔心?好在,掃平了那些匪賊團後,周國就收兵回去了,否則他還擔心周國是要攻打他的申國呢。
隨即,他點點頭說道:“這寡人是知道的,還因此,有許多小的匪賊們流竄入我申國呢,讓我等頭疼不已啊。”然後他示意卞連青繼續說。
卞連青向申溪躬身行了一禮道:“外臣很抱歉我國的剿匪,影響到了申國。”在看到申溪擺擺手不在意後,才繼續說道:“在我國國君帶軍回國都後,進城之時,受到了一羣不知身份的人的襲擊。”
說到這,申溪打斷他問道:“不知身份?沒有抓到嗎?”
卞連青說道:“抓到了,但是那些襲擊之人在被抓住時,都咬破了嘴裡的毒藥,自殺身亡了。”
敢於自殺也不暴露身份,這是死侍啊,不過申溪也養有死侍,他也知道有些大臣們也養有死侍,所以沒有急於下判斷繼續聽卞連青講着。
“雖然那些死侍都自殺了,但是,我國國君還是從國都的城門衛中,抓獲了一人,從那人口中,知道了我國前任司行與此襲擊有關,在扣押了我國前司行的時候,找到了他背叛我國的證據。”卞連青說到這,申溪三人還是不知道,這與元國有什麼關係,不過很顯然,這個叛國的證據一定就是與元國有關。
孟廣言開口問:“此證據是否就是與元國有關?”
卞連青說道:“是的,孟大人,在前司行的府上,我國抓獲了一人,發現他就是襲擊我國國君的主謀之人,在這個主謀的身上,我等發現了一封沒有發出去的書信,此書信上寫明瞭,此人是元國之人,他在我國內部,策反了前司行,並且,讓元國派兵攻打我國,讓前司行與他的手下,在城內作亂,並大開城門,方便元國的進攻。”
申溪聽完卞連青的話,思索着,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這主謀也太容易被抓住了,而且抓住後也沒有銷燬那信,最重要的是,他的死侍都會咬破毒藥自盡,這主謀居然沒有,但是他又找不到可以提出異議的地方,這些消息,他派個人去就能打聽到,畢竟一名司行叛國,如此重大的事情,而且國君還在城門處被襲擊,這些消息都是封鎖不了的,很容易就能打聽。
思來想去,好像還是沒什麼問題,他就放下疑心,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元國可以策反周國的司行,也就可以策反他的國家的官員,他望向孟廣言,孟廣言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到申溪在看他,立刻了然的向申溪點點頭,他決定回去之後,就暗中調查一下申國內部,是否有被策反的人。
這時,卞連青義正言辭的說道:“元國不僅策反了我國的前司行,還要派兵攻打我們,雖然那信沒有被髮出去,但已然可以知道元國的野心了。”
在卞連青說完後,孟廣言問:“這段時日,我發現銅礦價格上升了不少,讓人查了下,發現是周國在大肆購買銅礦,請問使者,周國在大肆打造兵器嗎?”申國司空署的人早就告知他銅礦價格上升,有可能是周國在大肆購買,但他一直沒有太在意。
卞連青右手邊的禮記方齊司站起身,回答了孟廣言這個問題:“孟大人,確有其事,不過不是在打造兵器,而是在打造一些護具,我國國君是個仁慈的人,他不忍士兵們被元國之兵傷害太大,因此讓工匠們爲士兵打造防具。”這個回答否定了孟廣言口中的兵器製作,而說是打造防具,是爲了說明周國並沒有產生主動發生戰爭的意思,而是以自衛爲主。
申溪卻擔心的問:“那周國是否會主動進攻元國呢?”
卞連清向他解釋:“好教申公知道,我周國常年太平,士兵們裝備較差,對付匪賊還行,與元國一戰必定不是對手,但是又不可向元國求饒,因此國君才下令大肆購買銅礦,打造防具,只是爲了防止元國的入侵,又怎有能力進攻元國呢?”他再次申明周國毫無主動進攻的意向。
他又問道:“不知申公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外臣必定回答申公的疑問。”
周國派人來的意向,申溪等人都已經明白了,不過申溪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說道:“此事,寡人還需與諸大臣們商議,還請諸位使者在我國待上幾日,等寡人商議完後,再寫封書信,讓使者帶走交給周國國君,你看如何?”
卞連青三人都站起身對申溪行禮道:“那我等就在城內等候申公的召見。”
申溪對他們點點頭,對他的司行烏侯正命令道:“烏司行,你爲使者們安排地方住下,並替寡人招待使者,使者在城內的花費,都從寡人的內孥中出,不得有所怠慢。”
烏侯正站起身,向申溪回答:“是,臣遵令。”
說完他就領着卞連青三人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