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虛懷若谷求教忙

剛巧找到洪山長言語中的漏洞,狠狠當衆回擊了他一次,也算是對上次巧言令色四個字的回敬,張壽沒當一回事,可傍晚回家之後,他卻被後來才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吳氏追問了好一番。哭笑不得的他耐着性子解釋了一番,見吳氏還不放心,他就拿出了殺手鐗。

“娘,你就別擔心了,洪山長這個老頑固,他既然能在皇上面前指斥我巧言令色,我怎麼不能說他老而昏聵?至於豫章書院出身的那些官員心中不忿找我的麻煩,你就更不用擔心了。至少一時半會,就憑他們那出身,找我麻煩就會變成公報私仇。”

“您若是有閒工夫,不妨幫張琛好好想一想,如今他那裡還剩下不少彩棉,能不能設計個噱頭,做出點有意思的東西來。那一場火可是燒得他焦頭爛額,我也想幫幫他。”

一聽到洪山長竟然罵過張壽巧言令色,吳氏那擔心頓時變成了惱怒。再加上張壽連哄帶騙,她很快就被帶歪了思路,真的思量起了如何幫着張琛拿剩下的那些彩棉做些名堂出來。

總算姑且岔過了和洪山長脣槍舌劍的這樁事,張壽和吳氏這一頓晚飯還沒開吃,外頭就報說朱二公子來訪。在最初的錯愕之後,張壽忍不住笑出了聲。

“難不成是趙國公府的晚飯比我們家吃得早,所以他吃完了就挑這時間來?還是他根本就是故意來我這兒蹭飯的!”

於是,朱二滿臉堆笑地進來,還沒來得及說出他那滿心打算和張壽分享的大新聞,就只見張壽直接對他努努嘴道:“沒吃飯就坐下來一起吃,正好還沒動過筷子。吃過就坐一邊等我吃完飯再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老是被人堵着吃飯的時候說話,我都受夠了。”

朱二那臉皮之厚絕不遜色於陸三郎,此時立刻嘿嘿笑了起來:“妹夫,你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要是遇到六哥吃飯的時候被打攪,他瞪你一眼是輕的,打你一頓都有可能。不過我這時候來,本來就是蹭飯的。你家飯菜好吃,因爲有你這個嘴刁的教出來的廚子!”

曾經打上門來挑事的未來二舅哥,如今也成了深諳溜鬚拍馬的傢伙,張壽當然樂見如此變化,呵呵一笑就看向了吳氏。

而吳氏雖說不那麼熟悉朱二,但那是朱瑩的二哥,人如今又客氣有禮地對她舉手作揖,她自然連忙示意一旁的丫頭擺椅子,添碗筷。還沒等她想好怎麼探問朱二此來的目的,這位剛剛坐下的朱二公子就迫不及待開口了。

“我說妹夫,你知不知道,我大哥要成婚了,而且還搶了你和瑩瑩的好日子?”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吳氏登時貨真價實驚詫了,等聽到張壽向她解說,之前因爲家廟未曾完成而打算另選個好日子,但只是和朱家略提了一句,她才恍然大悟。

這是張壽之前就和她說過的,她原本覺得朱家興許不會答應,此時從朱二口中得知朱家竟然真的打算把婚期推遲,她雖說免不了有些好事多磨的遺憾,可畢竟朱瑩其實是張寡婦的兒媳婦,而不是她的,因此也就是暗自嘆了一口氣而已。

此時此刻,她更好奇的反而是另外一樁事:“這麼說,是大公子十一月成婚,不知女方是哪家千金?”

吳氏這一問,朱二頓時咧嘴一笑。而別說吳氏,即便是張壽,當聽完朱二接下來轉述的未來朱家大少奶奶這回事時,也不由擡頭看了看外頭的天空,心想這會兒會不會月亮不出來了,太陽照舊當空照。

可他再轉念一想,朱廷芳那種放在後世就是霸道總裁的性格,不是正好應該配一朵嬌弱小白花嗎?不過要說嬌弱小白花還不準確,按照朱二轉述朱廷芳的說法,那大概是貌似嬌弱的僞白花……嗯,貌似和霸道總裁更配了。

張壽一面在心中吐槽,一面聽着朱二的話,一面蜻蜓點水似的掃蕩着桌上的飯菜,動作雖然優雅,但飯菜根本沒少吃。而朱二則是在說夠了之後,這才發現張壽已經快吃完了,桌上滿滿當當的菜竟沒剩下多少。於是他再不敢浪費口舌,急急忙忙把剩下的都掃進了嘴裡。

好在吳氏念在他是客人,早早停下了筷子讓他,朱二才總算是填飽了肚子,隨即才放下筷子乾笑道:“我說妹夫你也真是的,平時不是和六哥好似兄弟一般嗎,怎麼吃飯卻不見他來上桌?”

張壽意味深長地看了朱二一眼:“他要是來了,你就連一口湯都喝不上了。他這大胃王,跑到廚房去掃蕩,那自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朱二頓時啞然,繼而就乾笑了兩聲。他今天本是來求教的,但當着吳氏面前總有些不好意思,此時吃飽喝足抹乾淨嘴,他自然就殷勤地硬是請張壽回書房說話,等一出門,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正面對的那棘手難題給拿了出來。

張壽聽完朱二那訴苦,登時哭笑不得。但只略想了一想,他心裡就有了計較,當即似笑非笑地對着未來二舅哥道:“你要是想趕緊建功立業迎娶王家姑娘,現在就可以對皇上說願意效力宣大,然後去和不是未來岳父,勝似未來岳父的王大總督搞好關係。”

“你要是覺得欲速而不達,那就回滄州去慢慢幹,只要能夠有一片豐產的棉花地,那麼你這朱公好農的人設,也就算是站住了。而這時候也許未必有顯達的名聲,但勝在穩紮穩打。”

朱二雖說對張壽第一個建議怦然心動,但想想自己瞭解的那個王大頭,想想自己那點可憐的能耐,他就一點都不覺得效力宣大是一個好主意。一個不好被王大頭噴得灰頭土臉是輕的,出點紕漏鬧出笑話那才最堪憂!

因此,思來想去好一會兒,他最終還是小聲說道:“我還是……還是回滄州好了。但棉花播種,這好像還早吧。這至少得等到明年二三月呢!”

“播種還早,但你和張琛他們的合作社,難道僅僅侷限於棉花這一宗?可以產銷一條龍的東西多了。”雖然張壽此時知道他當時的那個方案實際上是壟斷,但在如今這個底層缺乏話語權的時代,如果有足夠強勢的人願意給予相對的公平,把框架搭起來,其實大有可爲。

後世從廢公社包乾,再到包乾變成土地流轉,大合作社集中土地給農民股權,然後返聘他們進行規模種植,其實這中間也不過幾十年而已。

張壽隨口給朱二普及了一些合作社的例子,然後就灌輸了一些歪點子。包括自己當初在竹林中造竹屋,然後打算靠朱瑩吸引文人墨客來此雅集……林林總總全兜了出來——從前這種事需要諱莫如深,但在如今他這人設已經徹底奠定了之後,沒人會說他貪財。

別人只會說,哎呀,到底是親農的張博士,就是爲父老鄉親着想!

他轉念一想,突然停下腳步,隨手拍了拍朱二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還有,你大可以到召明書院嶽山長那邊打打主意。那是農科達人,說不定還能幫得上你的忙。”

“你堂堂正正登門求教,他怎麼也不可能坑你這堂堂趙國公二公子,總得給你想一個好主意,也好顯擺他的能耐。拿着他的主意,壯大你自己,這不是很划算嗎?”

還能這樣?朱二隻覺得自己眼前打開了一番新天地。他其實也是有點小聰明的人,只不過這一年多被打擊得有點慘,此時被張壽這一提醒,他頓時腦筋活絡了起來,一時間生出了一大堆念頭,一個個都是坑人的點子。

而等這浮想聯翩之後,朱二立時如夢初醒,隨即喜滋滋地對張壽要打躬作揖道謝,卻直接被張壽扶了起來。於是,他只能不自然地笑道:“妹夫你這力氣還真大,不像我跟着阿六練了這麼久,也沒怎麼長進……就是我去向那個姓岳的請教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不少人都知道我從前被人蠱惑一時糊塗,打算撮合瑩瑩和陸三胖。看我去找嶽山長,會不會覺得你和我面和心不合,你現在和我關係親近,也只不過是裝出來的?那要是傳揚出去,對你對我對朱家,那就沒意思了!”

“喲,朱二哥你現在倒是想得周到縝密了。”

張壽這調侃似的叫了一聲朱二哥,見朱二登時高興得什麼似的,他就微微笑道:“那還不簡單,你登門拜訪的時候就直接說,是因爲我極力推薦嶽山長精擅農田水利,召明書院人才濟濟,所以你纔去特意向他求教的?”

“然後等他給你出過主意之後,你還可以這樣……”張壽頓了一頓,手指輕輕點了點朱二,“你就說,聽聞召明書院有很多精通農田水利之道的學生,能不能推薦幾個給你。你願意給他們提供放手施爲的機會,如果優秀,還可以舉薦給皇上。”

“啊哈!”朱二登時又驚又喜地使勁一拍巴掌,眉飛色舞地叫道,“還能這樣!”

得過且過,不思進取,也許那是從前朱二最大的毛病,但是,想到就做,雷厲風行,這同樣是從前朱二的最大優點——雖然這優點也能解釋成毛毛躁躁,冒冒失失。但總而言之,行動力強這一點,朱二完美做到了。

求教過張壽,次日一大清早,他就直接登門去了國子監旁邊那座去年就修繕一新,今年用來招待四位山長的雅舍,點名求見召明書院嶽山長。

哪怕別人很納悶一個京城有名的紈絝,近來才稍微顯得正經一點的趙國公府二公子,怎麼就有事來請教嶽山長了,但誰也不敢貿貿然攔着朱二,自然是連忙入內通報。

結果,對於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求見者,嶽山長也覺得有些頭疼。

只不過,想想自己雖說昨天和張壽有過一點點口舌紛爭,但相比當面就爭執起來的洪山長,那總要強得多,至少不算撕破臉。而朱二就算在京城的風評很糟糕,卻也理應不至於上門尋釁。於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見客。

可是,哪怕他也揣測過這位朱二公子的來意,當朱二真的笑容可掬求教農科,以及如何在滄州種好海外良種的棉花,如何提純品種,又拿出了復壯之類一系列他都沒聽說過的專業名詞時,嶽山長最初那得體卻略顯敷衍的笑容,終於僵住了。

朱二卻也狡猾,雖說張壽授意他來請教嶽山長,他卻起頭就給人來了個下馬威,拿着一堆從張壽那聽來的名詞來嚇唬人。此時看到嶽山長那彷彿凝固的表情,他自然得意極了。

但須臾他就意識到,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嶽山長的表情很快就鬆動了,他似笑非笑地反詰道:“在滄州闢出專門的地塊試種海外棉種,這不是張博士在滄州推廣的德政嗎?朱二公子請教錯人了吧?這應該去問張博士纔是,他既然力主如此,總應該比我這外人更懂。”

意識到剛剛自作聰明瞭,朱二立刻暗叫糟糕。總算他還機靈,立刻笑呵呵地說:“嶽山長你說得對,這如何栽種,我那未來妹夫當然指點過,但我聽說召明書院對於農科素來精通,而且在篩選良種,培育良種,改進良種方面更是很有心得,這才特意登門。”

“要是剛剛我言語間有說得不清楚於是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千萬見諒!”

平心而論,嶽山長是希望自己那略顯冷淡的態度,能夠把朱二這樣一個出身勳貴的世家公子哥給氣走的,然而,他卻沒想到,自己非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被對方反過來在自己身上刷出了一個知錯能改,謙虛誠懇的成就。

面對這麼一個變臉比翻書還快,須臾就收起了所有倨傲的表皮,流露出良好教養一面的朱二公子,他只能盡力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朱二公子言重了,我哪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術業有專攻……”

“誰不知道召明書院乃是農科第一,嶽山長就別謙遜了!要知道,謙遜過度那可是驕傲!”朱二既然能捨去臉皮裝好學寶寶,那當然是做戲做全套,此時乾脆直接深深一揖,“滄州那些農人曾經因爲前頭許縣令的緣故飽受凌虐,您就忍心讓辛勤的農人依舊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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