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一對母子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反觀程晨,鎮定從容,的確是一副來談事情的架勢。
她對年輕人說:“對了,我來之前去你們單位瞭解了一下情況,據說一開始是你嘴巴不乾淨纔會引起這件事,不過你的確被打了,最初引起紛爭的原因我也就懶得計較了。我爸就是有勇無謀的,知道動手打人,不知道打滾賣慘,沒你們會來事,可要把責任全推到我爸頭上那也不行,你們大打出手是在食堂門口是吧?監控我都看過了,看上去不像是隻有一方的責任啊,這一點我問過你的那些同事們,也都得到了證實,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找個時間跟我爸道個歉?”
年輕人忽然瞪大了瞳孔,飛快地從牀上跳起來,看樣子是惱羞成怒了,所幸被他媽及時攔下,纔沒將衝突進一步升級。
程晨看了眼他身上的病號服,笑了:“看上去你的傷勢也沒那麼嚴重嘛,年紀輕輕的在哪裡躺着不好非要在醫院躺着?也不覺得晦氣?”
“你不是來談賠償的吧?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應該我們賠償你那個把人打進醫院的爸纔對?”年輕人的母親也沉不住氣,可也拿程晨沒辦法,就連嘴上都討不到什麼便宜。
程晨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繼續在這裡耗下去也毫無意義。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只認醫院的結算單,等你們哪天出院了記得聯繫我,我先走了。”
年輕人心裡堵着一口氣,發泄似的喊:“我不要你的臭錢了,我讓你爸因爲這件事丟了工作你信不信?”
程晨挑了挑眉,脾氣極好地說:“可以啊,你猜我要是報警說你們訛錢,警察會不會處理?到時候先沒工作的會是誰?”
對面兩人立刻噤了聲,顯然被程晨的氣勢嚇到了。
程晨也懶得跟他們廢話,要不是昨天忽然想到要去程鋼的單位瞭解一下事情始末,她根本不會想到有人拿姚美蘭生病的事情嘲笑程鋼。
程鋼這人雖然懦弱,倒也不是個會主動挑事動手的人。
程晨回了酒店,這個點更衣室基本已經沒什麼人了,她進了最裡面動手換工作服,這時才發覺另一邊似乎有人正竊竊私語。
“那個查爾斯今天下午好像要走了,你猜那個姚美蘭會不會親自送他去機場?”
“不該吧?這又不是她的工作。”
“你不覺得她這人挺裝的嗎?一把年紀了還在那兒裝小姑娘,也不知道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查爾斯不就是個普通感冒發燒嗎?她至於跟個老媽子似的又送薑湯又隔三差五去看嗎?”
“該說不說,你還記得上次宋總出院那件事嗎?聽說那會兒姚美蘭也一直往醫院跑,名其名曰給宋總送飯,鬼知道她究竟什麼目的。”
“呵,不就是仗着有程總撐腰嗎?有後臺就是了不起。”
“那是,誰讓我們沒有這麼強硬的後臺?可不是隻能天天打掃衛生?”
程晨手上的動作沒停,扣上西裝最後一粒鈕釦,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正聊着的兩個女生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確定自己的聊天內容有沒有被有心人聽進去,頃刻之間閉了嘴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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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晨來到行政樓層,不見姚美蘭的蹤影,倒見其他人忙前忙後,快速地替查爾斯打掃乾淨房間。
她問了餘悅查爾斯今天的行程,據說定了下午四點的機票回去,也就是吃完午飯就該出發前往機場了。
餘悅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不過……查爾斯預定了餐廳的位置,好像是說想你和你媽一道吃頓午飯再走。”
程晨想起剛纔在更衣室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
其實從姚美蘭進入酒店工作後,她就預料到了會有被人揹後說閒話的那一天,但姚美蘭除了偶爾和客人沒有邊界感以外,至少對待工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被人揹後這麼說閒話實在有些過頭。
“好,你也一起。”
餘悅愣了,她還以爲程晨會拒絕,結果她居然非但沒拒絕,反而還把自己拉一起。
“不了吧?我們三和查爾斯坐一起吃飯那算什麼事?”
“那就換個地方,你打電話徵詢一下查爾斯的意見,我們酒店附近也不是沒有好的餐廳。”
餘悅覺得今天的程晨略有些古怪,因此也不敢多說,答應後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到了午飯時間,程晨特意去樓層找了姚美蘭,夏季一直是臨海市的旅遊旺季,每年這個時候悅萊的入住率一向都很可觀。
姚美蘭忙得焦頭爛額,連口水都沒時間喝,乍一眼看見程晨時驚了一下。
程晨說:“我替你跟姜經理請過假了,下午帶你去個地方,中午先一塊兒去吃飯。”
姚美蘭詫異極了,之前完全沒聽到風聲說今天需要請假,怎麼突然自己下午的時間都被安排出去了?
“可我剩下的房間還沒打掃完……”
“會有人來打掃。”
姚美蘭搓了搓手,雖然心裡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聽了程晨的話,把工作車推回工作間,換了工作服跟程晨一道離開。
餘悅訂了酒店附近港式茶餐廳的包間,環境雅緻,倒也符合查爾斯的性格。
程晨她們到的時候,查爾斯和餘悅已經率先就位了。
姚美蘭看見查爾斯也在,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來來回回看了一圈,憨憨地笑問:“姐,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查爾斯先開口了:“我下午的航班飛回去,走之前想請你們一起吃飯,餘經理幫我訂了這個包間。”
姚美蘭遲鈍地挨着程晨坐下來,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等幾個人聊開之後,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便蕩然無存了。
姚美蘭聽着查爾斯講自己在各國巡演時遇到的趣事,聽得入神,還會時不時地提問,這讓程晨心裡更加困惑。
姚美蘭怎麼會對鋼琴有這麼濃厚的興趣?她記得姚美蘭以前的生長環境應該不大可能接觸到鋼琴,亦或是,她還是對自己的母親瞭解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