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妮兒, 以後阿是會不會找咱算賬啊。這多嚴重的事兒啊。”
波波從窗前回過身來，一臉擔憂地看着蘭妮。
蘭妮從牀上坐起來：“那怎麼樣？該做的都做了，她就是捅死我們也沒法子了不是。”
波波沒吭聲兒, 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從哪兒搞到那藥的？”
蘭妮看着天花板：“我問浩然要的。”
波波大驚失色：“啥？你問他要的？”
蘭妮聳聳肩：“他是男人, 這種東西他搞得到。”
波波還是疑惑：“那他怎麼會給你啊。”
蘭妮回憶：“他就給我了啊, 還挺高興的, 什麼都沒問。”
波波忍不住翻白眼兒：“傻氣。他八成以爲你是打算拿了自個兒用, 給他享受呢。得，郭先生指不定現在還在納悶沒想明白呢。”
蘭妮沒理她，還在自顧自地說：“我還特意問他要了猛計量的啊, 不知道紀明誠會不會受得了啊……”
姜是隻覺得一陣難受，又一陣煎熬, 後來又是一陣極致的快樂,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這樣來來回回了很多次。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搞得她很累很累, 完全沒了力氣。
最後她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痠痛得要命，還是很累, 眼睛都幾乎掙不開。
她有點兒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兒。貌似這窗挺大的，陽光充足。因爲樓層高，所以外頭看上去整個天空一覽無餘的。
真是漂亮啊。
如果換做平日裡醒來的姜是，她就會這麼由衷地感嘆了。
但是現在，佔據她腦子裡的想法是——這什麼地兒啊這？
她認真地回想了一下, 昨兒貌似是跟紀明誠過來的是吧？那這是紀明誠家裡啊。
紀明誠呢？
她轉身——身子一動就疼, 奶奶的——然後偏過頭去。
她看見了紀明誠。
好吧, 這不奇怪, 在紀明誠家裡看見紀明誠, 很合乎常理。
可是這地點是牀上啊。
紀明誠還光着身子壓在被子上啊。
她就是不清醒，還是看見了紀明誠沒穿衣服啊。
她嚥了口唾沫, 伸手把被子擡了擡，低下頭去看。
“啊——”
紀明誠聽到這破空而來的尖叫眉頭一皺，睜開眼來，看見靠坐在牀邊兒的姜是，馬上臉色一慌，坐起來把手放在姜是臉上：“小是，小是——你安靜點兒聽我說——”
姜是下意識地往紀明誠手上咬了一口，而且咬得很重。紀明誠吃痛，馬上就把手縮了回去：“小是——”
姜是看着他，馬上眼眶裡頭就有眼淚打轉兒了。
紀明誠一見她哭就沒轍了，又心疼又氣，挪過去一點兒伸手去夠她。
姜是渾身一抖，抓着被子就往後縮。
紀明誠沒管那麼多了，過去把她摟在懷裡，任她掙扎也不放手，只是越抱越緊：“小是，小是，你先別動——你要亂動，又會出麻煩了——”
姜是感覺到某處的變化，又想起來這是清早，馬上就沒動了，只是不肯擡頭看紀明誠，整個身體也是僵硬起來。
紀明誠很無奈，把頭擱在她頭頂：“你聽我說，昨兒你不知道是怎麼被下藥了，所以我才……是，我是本來就沒怎麼安好心。我承認，我有錯。可是我本來沒想要強迫你，你不肯，我不會逼你。你昨兒那個反應，我沒法子。你知道的，那種藥，強行壓制，對身體傷害很大——我知道我在說混賬話，我本來就沒安好心——總之現在就這樣兒了，你打我咬我也沒法改變了。小是，我本來就打算好了要跟你一塊兒好好過，我不會隨便亂來，成嗎？”
姜是沒有做聲。
廢話她也知道現在她就是把紀明誠從這窗口扔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她跟着他搬過來，也不是沒有想過會發生這些事兒的。好歹她也是做了些心理準備的。
那些在上了牀之後大吵大鬧的事兒她不會幹。沒意義。
她只是一時沒法接受這麼快的進度。
紀明誠看着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說：“小是，你要是難過，就使勁兒打我一頓吧，隨便你打哪兒都成，我絕對不還手，我也不跑——打完了，你就消氣兒吧，你這麼着，我看着心疼，真的——完了我們好好地過，行嗎？”
姜是擡起頭看着他。
這是她今兒早上第一回直視他。
“紀明誠。”
姜是一開口，紀明誠就緊張起來了。
“嗯？你想要什麼？我去給你放水洗澡？”
“……你過去把窗簾給我拉上。”
“……”
“……這麼大開着我不習慣。就是沒人看得到我也彆扭。”
“……”
“……你去不去啊。”
“……我這就去。”
紀明誠看着姜是坐在餐桌旁邊兒了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消停了。所以他有些膽戰心驚的，給她把牛奶倒了，然後坐下來看着她吃。
姜是低着頭，拿着麪包往嘴裡塞，賽一會兒喝一口牛奶。
紀明誠越看越覺得心裡咯得慌，看了一會兒他伸手過去拉姜是的手：“小是，你是不是還難受？你難受你就跟我說，你這麼悶着，我心裡特憋，真的。”
姜是把他的手甩開，白了他一眼：“誰說我還在糾結了。我們都是現代人。我沒那麼不大氣。”
紀明誠鬆了一口氣，心裡卻還是有點兒古怪。
姜是換了個手拿麪包，偏着頭：“我在想，我怎麼就被下藥了呢。我吃什麼了啊我。我就吃了你那外賣啊。”
然後她轉過頭看着紀明誠，那小眼神兒那叫一個犀利。
紀明誠心裡一顫。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沒這麼沒格調，真的。而且我拿進來的時候就直接放在茶几上了，你還是第一個打開盒子吃的。”
姜是眨了眨眼——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接着她繼續想：“那是吃什麼了？我就吃了飯喝了水啊。”
然後她腦子裡一閃。
水？！
她把麪包往桌上一扔，紀明誠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從餐桌邊衝到茶几邊兒，拿起她還放在上頭的水瓶，放在自個兒跟前看。
紀明誠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你同學，沒這麼變態吧？”
姜是回過頭看着他：“你太低估她們了。”
紀明誠默了一下。
姜是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丫還真下得了手。”
紀明誠輕輕地說：“劑量還那麼大……”
姜是把水瓶一放：“紀明誠！”
紀明誠擡手投降：“是真的我沒騙你，我昨兒都累了——”
姜是：“紀！明！誠！”
蘭妮在週末的時候往往要搞到十點多再起牀，今兒也不例外。所以她慢悠悠地伸了個攔腰，翻了個身，然後睜開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沒別的，她看見姜是坐在她牀邊兒，臉色蒼白，滿眼怨恨。
波波從睡夢中被這尖叫聲叫醒，慌忙坐起來，四處亂看：“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姜是說過，波波有個優點，雖然睡的時候跟個死豬一樣還打着鼾，但是有什麼大聲響她還是會立馬醒來的。
姜是走過去把她從牀上拖下來，中途差點兒叫她摔在地上。
她這麼氣勢洶洶，波波當然很怕，抱着牀柱子嚷嚷：“阿是你幹什麼呀——我要摔下去了馬上就要摔下去了，你摔過的你別讓我摔下去——”
姜是沒有鬆手，惡狠狠地說：“你最好自個兒給我下來，趕緊的，我現在沒那個力氣來跟你鬧。你別逼得我操傢伙就是。”
波波哽咽了一下，然後迅速地下了牀。
蘭妮也已經起來，一臉驚恐地坐在牀上。
二丫靠在牀邊兒迷茫地看着她們：“阿是你怎麼又回來了呀。”
姜是搬了椅子坐下來，對二丫揮揮手：“不好意思啊二丫，耽誤你學習了。你先出去給她們倆買個早餐回來行嗎。”
二丫點點頭，拿起錢包就往外走。
以往她們要說什麼“二丫不宜”的話題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地支開她，她已經習慣了。
姜是看着二丫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回過頭來看着剩下的兩個人，活生生看得她們一顫一顫的心裡發憷。
“你們倆真行啊。”
姜是直接就切入正題了。她向來討厭浪費時間。
“波波，我知道你聽話。說吧，是蘭妮唆使的，她出的主意是吧？”
姜是直勾勾地看着波波，波波本來就守不嚴，被她這麼一問更是沒了轍，索性就說：“你知道了還這麼問我幹嗎呀。”
蘭妮一個白眼兒翻過去——就知道你會把我供出來！怎麼就這麼沒用呢你！
波波很無辜，抓着牀柱子不吭聲兒。
姜是鄙視地看着蘭妮：“行行行了，她就是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就你有那麼齷齪的想法。”
蘭妮心虛地看窗外：“我那不是幫你嗎我。”
姜是“呸”了一聲：“幫，幫個毛！你也得給我搞個沒那麼猛的啊，我壓根兒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叫個屁第一次啊！”
蘭妮愣了一下，然後說：“下次給你換還不成嗎。”
姜是差點兒跳起來把她扔到樓下：“你還給我搞個下次試試！我下次直接把你脫光了扔郭先生牀上，我藥都不給你，我叫你活生生意識清醒地被那啥！”
波波在一邊兒輕聲說了一句：“這麼說你跟紀明誠那是成了？”
姜是臉色又是一變。
蘭妮這才徹底地回過神兒來，立馬沒了害怕，擺擺手：“那還說個啥啊，成了就行啊。阿是，以後你會感謝我們的。”
姜是很憤怒：“屁！老孃今兒早上壓根兒就起不來！”
波波捂着鼻子：“咱別說這麼刺激的話題了成不。我這纔剛起來呢。”
蘭妮嫌棄地看着她：“那是，你牙都沒刷。”
波波反駁：“你不是一樣。”
姜是沒話說了，徹底放棄了，轉身走出宿舍。
她剛走到校門口紀明誠就看見她了，擡手對她揚了揚：“小是。”
她走過去，鑽進車子。
紀明誠看着她笑：“去吃飯？你早餐都沒吃完呢。”
她有氣無力地窩在副駕上：“嗯。”
她想，就這樣兒了。什麼都好像定下來了。她最後那麼點兒擔心和猶豫，也在昨兒晚上一夜之間全沒了想象的餘地。
其實跟着紀明誠，好像也是不錯的。
她偏頭看看紀明誠。紀明誠有感覺，也偏過頭來看着她，然後對她一笑。
她翻了個白眼兒，扭開頭去。
“紀明誠，我要去吃肯德基。”
“……你說過不去了的。”
“是嗎。”
“也不去麥當勞。”
“好吧。那去德克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