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得不說,趙家的這個年,過的十分地鬱悶,酒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子女們回來,沒想到,子女們都回來了,還回來了一個原本在三十年前就應該爲國犧牲的兒子,可這個兒子,在老爺子看來,卻成爲了自己趙家的一份恥辱,甚至,可以說是全國軍隊的一份恥辱。

不過這也不能怪老爺子,站在他的角度來說,自己的兒子爲國犧牲了,那是他的驕傲,就算心中再痛,這些年來,老爺子也從未有絲毫的抱怨,整天說什麼我六個兒子都是爲了國家而戰死的,這樣的話,老爺子三十年來,從未說過一句,不管在怎麼樣的情況下,也沒有提起一句。

如果說趙樹民老爺子最令人佩服的是那點,偌大的中國,極少會有人說是抗日戰爭時的英雄事蹟,而是三十年前,趙家六子去,六子亡的事情,甚至到全國軍隊送趙家六子最後一程時,老爺子站在八寶山六塊墓碑前時,都未流過一滴眼淚!爲什麼,就因爲老爺子感到驕傲,爲自己六個兒子感到驕傲!

如今,自己一直都覺得驕傲的兒子,小兒子,居然活着回來了,活着也就活着吧,但爲什麼又是三十年都不回京,這兩點加在一起,在老爺子看來,就變成了一份恥辱,不但是自己趙家的恥辱,還是整個中國軍隊的恥辱。

當然,對於自己的兒子是逃兵的想法,老爺子沒有多往這方面想,就算自己的兒子再怎麼不羈,那也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貪生怕死,六個兒子中絕對沒有一個,老爺子所氣氛的,是爲什麼自己這個小兒子,明明從三十年前那戰中倖存了下來,但爲什麼三十年不回家,逃避嗎?自責嗎?還是,沒臉面對所有人!

身爲趙家男兒,一腔熱血,一身正氣,沒什麼是不可面對世人的,這也是老爺子從小就教導他六子四女爲人處事的基本原則,面對,是勇氣,纔是真正的英雄,逃避,就是懦夫,沒資格做自己的兒子。

很明顯,老爺子的想法,跟趙英雄的想法是一樣的,也正因爲如此,老爺子才恨不得要親手槍斃了自己的兒子,失而復得,他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男人的天職,承當一切該承當的責任!

來到大廳的時候,老夫人雙眼還流着淚水,看着兒子的腿已經瘸了,這讓老夫人第一時間就聯想到,這一定是在當年的那一戰中所造成的。

趙巾紅他們四個想要去扶趙英雄,但因爲老爺子那憤怒的眼神,讓她們不敢那樣去做,還是趙思親,帶着畏懼的心理,扶着父親進入了趙家大院。

唐語嫣輕聲道:“我第一次見到外公的時候,感覺他非常親切呀,爲什麼今天,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楚子風苦笑了一下,說道:“這都是我的失誤,忽略了外公身爲軍人的想法!”

“那現在該怎麼辦?你好不容易將這位小舅請回來,但外公卻要殺他,這好像有點像是那些電視劇情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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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還是先將小舅三十年前的經歷告訴外公吧,相信外公知道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後,一定會改變想法的。”

遊櫻然三個丫頭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敢說一句話,因爲她們三個也是從小就聽說過六位舅舅的名頭,特別是軍神趙英雄,沒想到這位軍神舅舅居然還活着,加上也從未見過老爺子發這麼大的脾氣,所以三個丫頭都不敢說話。

趙巾紅見老爺子已經坐在了飯桌前,開起自己拿回來的白酒,直接就開始吹瓶子,這等有傷身體的事情,平日裡,趙巾紅一定會阻止,但今天,趙巾紅沒有去阻止。

“六哥,你先坐下來吧,不管什麼事,我們慢慢說。都是一家人,不管有什麼誤會,都能化解的。”

趙英雄嘆了口氣,說道:“大妹,六哥從未奢侈的想要爸原諒我,倒是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我六個身爲哥哥的,無法承當起家族的重任,卻要讓你們四個女人來承當,六哥,對不起你們呀!”

趙巾煙說道:“六哥,你不用自責,我們都爲你跟五位哥哥感到驕傲,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趙巾力跟趙巾美也安慰了幾句,他們兩個的年紀比趙巾紅要小几歲,想當年六位哥哥出征時,自己才十幾歲大,但當時的記憶,卻非常猶新,沒有絲毫的忘記。

老夫人擦了擦眼淚,看了看趙思親,但始終沒有說話。

趙巾紅知道母親心裡在想什麼,既然母親不好開口,自己自然要代勞了。

“你是軍人?”

趙巾紅看着趙思親問道,之所以看出她是軍人,一是因爲之前對老爺子稱的那聲“老首長”,第二就是趙思親天生的那種軍威,讓趙巾紅沒有任何的懷疑。

現在真正的首長問自己話,還是第一首長,趙思親立刻行了一個軍禮,回答道:“報告首長,我現在南京軍區。”

“南京軍區,古樂那裡?”

“是的,首長。”

“當兵多久了?”

“五年。”

在如今的軍隊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五年兵的,大多數,都是兩三年就退伍了,能當到五年兵的,除了是等在領導身邊的那些,就是表現優秀的。

楚子風插一句道:“媽,這位表姐可了不得,已經考進了南京軍校,明年就要畢業了。”

“哦?已經考進了軍校,那就是準軍官了。嗯,不錯,要繼續努力呀。”

“是,首長,我會的。”

老爺子聽到趙思親的回答,也是不由的看了這丫頭一眼,沒想到,在南京軍區,居然還隱藏着自己一個孫女,一馬事歸一馬事,就算再怎麼氣兒子,這孫女還是自己的呀!

老爺子輕咳了一聲,本是想說話的,最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老夫人說道:“乖孩子,坐吧,別站着。”

“老夫人,我還是站着吧。”

老夫人!

這句“老夫人”,還真讓老夫人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說你這老頭子搞什麼鬼,兒子活着回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你卻二話不說,把氣氛搞成這樣,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有你這樣做爺爺的嗎,說什麼楚天雄不配做別人的父親,現在的你,何嘗不是一樣。

“外公,您先消消氣,很多事情,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告訴我,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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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風心下一想,如果自己不把事情說的誇張一點,看樣子這關是很難過了,可要怎麼樣纔算誇張呢,最後,楚子風來了一句:“外公,如果換成是我的話,就算三十年前僥倖活了下來,也絕對沒勇氣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三十年,早就自殺了。”

這話,讓老爺子微微一怔。

楚子風這個外孫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老爺子自然清楚,以楚子風這樣的性格來說,如果經歷了趙英雄所經歷的那些事,都沒勇氣活下去,早就自殺了,那說明了什麼,說明,趙英雄當年所經歷的事情,是多麼的悲慘,多麼的悲痛,又是怎麼樣的經歷,可以使的人無法繼續面對這個世界,要以死以謝天下呢?

老爺子的表情現在微微好轉了一點,楚子風見這道缺口被自己一句話給打破了,立刻乘這個時候,將趙英雄所告訴自己的一切,跟自己所聯想、猜測的一切,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當老爺子等人聽完了楚子風的講述,一個個,都是傻眼加淚眼的看着趙英雄。

受到了如此嚴重的打擊,居然還可以活下來,正如楚子風所說,就算換成任何一個人,也早就自殺了,哪還有勇氣活三十年呀,可是,趙英雄卻堅強的活了下來,這又說明了什麼,說明,他是趙家男兒,說明,他沒有忘記軍人該有的那份勇氣!

老爺子忍不住,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趙英雄身前,一把就抱住了剛纔還要殺的兒子,眼淚,直接流了出來!“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有了這句話,這個表現,所有人,也就放心了下來!

但是,既然三十年前的事情並不是跟自己想的那樣,那這個仇,老爺子也是絕對不可能忍着,藏着的,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是什麼勢力,殺我五個兒子,殺我那麼多同胞,這筆血債,一定要還。

“爸,是我沒用,五個哥哥犧牲了,所有的戰友犧牲了,可我卻……”

“這些話不用多了。”

頓了頓,老爺子重聲道:“這頓飯,留着以後再吃。英雄,子風,你們跟我來。”

這頓飯留着以後再吃?什麼時候吃?很明顯,老爺子的意思不是不吃飯了,而是,這頓團圓飯,是兒子活着回來後的第一頓團圓飯,等報了當年的血海深仇之後,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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