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妖物個個大聲嘶吼,原形畢露。頓時,那邊出現二十來只奇珍異獸。它們渾身妖氣沖天,以身阻抗,或以妖法攻擊。許多射向那邊的金箭都被打散,噗的一聲消散在半空。
但是金箭的數量實在太多,區區二十多隻妖怪,怎麼能抵抗。剎那間,便有大半被擊成篩子,倒在地上流血抽搐。
魔禪脈,是以禪法修魔的門派。與佛門不同,他們主修己身,號稱以身入魔。所以論起身體的堅固和道法凌厲,在場衆人裡他們可排前三。
這些魔禪大多手持兵器,刀槍棍棒應有盡有。每一次出手,都能打散一大片金箭。寥寥落在他們身上的在突破其護體魔氣後,也被消磨了大半,失去威力。
所以,這兩個方向,他們是受損最少的勢力。
至於那些雜魚隊伍,一開始慌亂,中間慌亂,現在更是慌的一塌糊塗。我很懷疑,他們來這的目的,是不是就爲了表現慌亂的最高境界……慌的不能自拔,風中凌亂,轉體三千七百六十度橫死……
不過,行屍脈的力量還是過於薄弱。區區一隻金翎屍,以三頭白翎屍輔助,上百普通行屍起陣,勉強運轉通天大陣的天罰。
在付出普通行屍灰飛煙滅代價後,漫天金箭終於落完,夜空再次顯現。
而月光照耀下,我看到滿地狼藉,橫屍遍野。
天罰金箭之下,至少有兩百人死掉或重傷,輕傷的不計其數。
對於人數超過五百的圍攻隊伍來說,這是個巨大的損失。可對於天屍三脈來說,這種勝利幾乎算得上滅頂之災。
因爲普通行屍完全消亡,與行屍相連的一百多個子弟,全部心神受損,再也無法戰鬥。
剩下的戰力,唯有鍾家幾十只天屍,一隻青符屍,還有魏家不足雙數的銅甲屍。
至於老道,摸鬼脈,黑將蠻這些來幫襯的,我實在很難說清他們的幫助能有多大。
因爲我只知道老道的實力,一個打十個打幾十個都沒問題。可摸鬼脈和黑將蠻呢?至今我連他們子弟的人影都沒見到。
天罰金箭消弭,激戰仍在進行。
沒有受到太多損耗的,有右側和後方幾大勢力,還有前方的魔禪脈。至於左邊的星羅棋,被一堆金箭淹沒,破掉星羅棋盤後,已經沒了聲息。倒是和他們一起的雜魚隊伍,此刻充當了主力,烏壓壓的撲上來。看人數,少說也有六七十個。
四方之中,以魔禪脈和左側雜魚隊伍受到阻抗最少,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人去阻擋他們。
行屍脈的屍陣中,只剩下金翎屍和三隻白翎屍。其它的普通行屍,都灰灰了。連本命屍氣,都被融入天罰中。
一百多個行屍脈弟子跌坐在地,個個口吐鮮血,面如金紙。本命屍的滅亡,對他們影響太大了,幾乎要了他們一半的命。
那些行屍脈的堂主和長老也不好受,他們的本命屍大多是更高級的紅藍翎屍,之前祭尸破棋局,已經心神受損。此後又強行施展道法,組起通天屍陣,更讓他們雪上加霜。
此刻見左前兩方人馬衝來,這羣大多中年以上的高層,頓時臉都綠了。以其中操控金翎屍和白翎屍的長老爲首,全都撒腿就往這邊跑。
看着那些平日養尊處優的高層如此狼狽,魏擎蒼髮出一聲不明意味的笑,問:都準備好了嗎?
宇文英和鍾九天點點頭,到了如今,他們早已堅定信念。計劃已不可改變,若是不成,天屍三脈今日就要從世間除名。
我雖不知他們要做什麼,卻知道,這場所謂的遷徙大戰,真正的重頭戲將要開始。
魔禪脈的速度,要比雜魚隊伍快很多。幾個眨眼的功夫,一羣人已經撲到眼前。因受傷而行動遲緩的行屍脈子弟,第一時間遭到毒手。他們毫無抵抗之力,慘嚎着,一片片倒下。
我看了眼宇文英,他臉上竟是帶着笑,像在欣賞門下年輕一輩被屠殺的場景。這讓我感到渾身發冷,心裡忍不住的驚愕起來。
沒費多少功夫,行屍脈子弟就被屠戮個乾淨。魔禪脈帶着猙獰神情,殺氣騰騰的衝來。最前方的幾人,衝着那些行屍脈或鍾家的堂主長老撲去。而那些長老們,要麼受傷,要麼全神貫注操控屍,哪還有精力去抵抗。
幾個下一秒就要死於刀下的長老面色鐵青,忍不住駭的發抖。
就在這時,左側的雜魚隊伍忽然像油鍋裡的熱水,四處飛濺,那都是被人打飛出去。
一隻隊伍如利刃,輕易斬開前方阻擋的人羣,直撲魔禪脈。
魏擎蒼哈哈大笑:這周家,果然會挑時候。
三名宗老,九位長老,周家倒捨得下本錢。宇文英在一旁說着。
魏擎蒼哈哈一笑,轉身對慎老和扎古衣說:兩位也別閒着了,把門下叫來,一舉打垮他們。
慎老嗯了一聲,隨手往嘴裡塞了東西大嚼,其右手冒出一股黑氣,瞬間沒入地面不見。而扎古衣紋絲不動,只點了下頭。
眼見兩人都有了表示,魏擎蒼低喝一聲。這聲音像咒語的起音,卻又過短,讓人無法分辨。
而在他一聲喝出後,左右兩側的地面忽然劇烈震動。
“咔嚓”聲連續不斷,地面裂出了三四道一米寬,十數米長的縫隙。無數人影從地縫中騰空而起,落地後二話不說,立刻分爲兩組,朝着左右兩側撲去。
向右的一組,是與扎古衣打扮差不多的。一律黑衣短褂,綁有奇異的頭巾。
而向左的一組,卻是身側有陰魂呼嘯,嘴裡不時發出可怖怪笑的人。
倒是很久沒吃過生人魂魄了,嘎嘎……慎老怪笑一聲,跟着隊伍向後方撲去。
見他去了,老道本以畫出大半的空符立刻消散,一聲不吭的退回我身邊,摸起兩枚丹藥塞進嘴裡。
方纔老道與魏家銅甲屍共同抵抗後方侵襲,道力耗費太多,此刻劇烈喘息,渾身都被汗溼了。他所使用的,大多是威力巨大的五行道術,如斬字符一般,需幾道空符合而爲一。
如果不是他,僅憑魏家那十幾只銅甲屍,恐怕連三分鐘也撐不下來。
他退下來,魏擎蒼招招手,魏家的銅甲屍也回來了。緊接着,一隻雄壯的甲屍從地下升起。只站在那裡,就如不可動搖的山嶽。即便與他非敵,我仍感覺兩腿發顫。
可是,魏擎蒼難道想憑藉頂級銅甲屍就殺退後方的衆多敵人?
頂級銅甲屍雖然厲害,可在人海面前,只是一根較粗的大樹而已。費點時間,還是能砍倒的。
摸鬼一脈,行走間如陰魂一般,在半空漂浮着前進。速度很快,而且體內不斷有陰魂穿梭,從我這邊看去,就像地府現世,向前方碾壓而去。
左側的雜魚隊伍,面對如此威勢,自然一鬨而散。
潰散之下,更是難以抵抗。摸鬼一脈的門人帶着怪異的呼嘯聲,一旦追上,便立刻一掌拍去。
出手時,陰魂徘徊在掌間,一聲怪嘯,摸鬼門人的手順勢回拉。我看到,被一掌拍中的那人後心,像有什麼東西被扯了出來。似人形,卻又難以看清。
有比較厲害的人,只被扯出一部分,而陰魂於掌間撲出,在扯出的那部分上撕咬扯斷。每當這個時候,被攻擊之人都會猛吐一口鮮血,身體呆愣片刻。
高手對決,片刻就是個死,這是一面倒的屠戮。
忽然間,我聽到後方傳來慘叫聲,有人帶着憤恨的語氣大喊:鬼符門!你們敢……
轉頭一看,原本一同攻擊後方防線的鬼符門弟子,竟然莫名其妙的攻擊起周圍的盟友。他們出手凌厲,擺明要把人往死裡打。
魏擎蒼哈哈大笑,對我說:現在明白,高人當初說的話了吧。
當初說的話?我下意識看了眼一旁閉目調息的老道,忽然想起,第一戰打完,鬼符門撤離後,老道問過魏擎蒼一句話:你爲什麼不覺得奇怪?
魏擎蒼和噶木的表情,當時我就覺得很怪異,而其隨後說:果然瞞不過高人。
那時我就想,老道肯定看出什麼來了,可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說。
現在聯繫鬼符門的表現,我忽然明白過來。
區區兩個人,竟然能抵抗鬼符門那麼久。很顯然,雙方都是在做戲。
鬼符門,根本就是魏家暗中買通的勢力。
摸鬼一脈和黑將蠻是放在明處的幫手,而鬼符門,是暗處的一把刀。眼下週家到來阻擊魔禪脈,這把刀,剛好可以用。
一舉滅除所有阻擊勢力後,三脈便可以長驅直入中原地帶。
難怪摸鬼一脈和黑將蠻的人出現後,一左一右,對後方不聞不問。
雖然答案明確,但這種答案,卻讓我愈發的驚懼。三脈如此設計,不惜犧牲衆多門人,坑殺了那麼多的大勢力,真的只是爲了挺進中原?
而且,他們能埋暗子對付別人,會不會也這樣對付我和老道呢?
我強忍住心裡的不安,勉強對魏擎蒼笑了笑。他似乎看出我的不安,笑着搖搖頭,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