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在這片宅院起伏,到處是血與殘屍飛濺。所有人都不分敵我了,因爲仙果就在眼前,誰搶到就是誰的。
一道金光閃過,周家一名傷勢最重的宗老頭顱落地,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或許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個年輕後輩手中吧。
高人,此處的事,已與你我無關,我們一起離開吧。陶天鬆笑着走上前,他再沒看那仙果一眼。
老道看看他,隨後輕點頭算是答應。
只是,獨生脈的幾個老輩人物,幾乎要翻天了。陶天鬆的行爲,讓他們無法理解。已經到手的東西,竟然說扔就給扔了。
而現在,還要和這個仇人一起離開?
師兄,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周師弟沉聲說。
自會有交代,先離開這裡。陶天鬆說着,率先向外快速行去。
老道看也不看那幾個老輩人物,拉着我就走。而在走前,我聽到有人高喊:周家老宅有秘寶,誰幫我殺了這兩個重傷的宗老,我立刻開啓密道。所有寶貝,有能者得之!
這話,與之前陶天鬆說過的幾乎一樣。只是仙果引發了最後的混戰,而密地,會讓兩名周家宗老再無逃脫的機會。
在離開的時候,老道雖然沒有回頭,可他聽到周家兩名宗老悲恨又格外悽慘的叫聲時,還是忍不住搖頭嘆息。
你覺得他們可憐?我問。
老道再次搖頭,說:只是爲他們惋惜。倘若不顧仙果,徑直離去,三人聯手,沒人可以攔住。因爲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目標是仙果,而不是三大宗老。可如今……唉,只是執念。
我看看他,沒吭聲。
三大宗老因爲執念喪生,可老道自己,不也因爲執念庸碌數十年。
局外的人總是可以輕易看清內幕,但身處局中,又有幾個能看清。我忽然間明白老道的嘆息,或許,他正是從三大宗老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聲嘆,是對三大宗老,也是對他自己。
陶天鬆一路與老道並肩同行,而幾個老輩人物,臉色陰沉的走在後面。
我們一起走的時間越長,我就越覺得忐忑。因爲我很怕那幾個人會突然下黑手,一掌打爆我和老道的腦袋。
雖然老道身手夠高,想爆他的頭難度係數8個9,可我的身手,爆頭難度係數估計都是負的。
陶天鬆一路與我們說笑,講些瑣事,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而老道只偶爾點頭,面色淡然。
這倆人越是這樣,我就越有莫名的驚懼,生怕他倆笑着笑着就互掐起來了。
表面來看,氣氛很好,可我卻覺得彆扭。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問題:你們說,周家爲什麼把仙果放在郊外大宅而不是市區大樓呢?你們這樣的修行人,應該都不會在那隨便動手吧。
陶天鬆微微一愣,隨後笑了笑,說:當然不會,老虎捕獵,很少會踏入其它猛獸的領地。不過,你的猜測,大部分人都會有。所以,周家纔會反其道而行。
這就是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意思吧。我說。
陶天鬆笑着點頭,可隨後我又冒出一個疑問:你們是怎麼知道仙果具體位置的?如果不是……
我看了眼老道,見他沒什麼特別反應,才接着說:如果沒他攔着,你們可能已經成功了。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家身上。難道,獨生脈有什麼天眼通一類的?
哈哈哈哈……陶天鬆大笑起來,說:神通是佛門的,與我們無關。不過,我們能知曉具體位置,並且偷偷拿到仙果,多虧了那個人。
他?我知道陶天鬆是說持有降魔劍的年輕人,便好奇的問:他到底是誰?好像是周家的人,但又有很大的仇。可是,他爲什麼要選你們?獨生脈的……
我沒有把話說完,因爲後面的話,有些不好聽。
以陶天鬆的才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笑了笑,說:獨生脈的力量,相比很多大勢力,自然沒什麼可提的。之所以選擇我們,或許……
陶天鬆看向老道,說:或許,是因爲高人的緣故。
這話,說的老道也有些意外。
陶天鬆接着說:後山山神廟中的那隻山鬼,你還記得吧。
我點頭嗯了一聲,陶天鬆說:實際上,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山鬼,而是有些類似,卻又有很大不同。具體的東西,我不能告訴你們,因爲他不讓說。
他?周家那個年輕人?我問。
不是。陶天鬆笑着搖頭:而是另一位,他曾與你有數面之緣,並且,從你身上取過血。
殮屍人!我頓覺頭皮發麻,這個在明珠峰之後消失無影無蹤的人,怎麼又出現了?而且,還和獨生脈扯上了關係。
你很怕他?陶天鬆忽然問。
怕?我立刻疑惑起來,因爲我也說不清是怕他還是怎麼的。反正對這個人,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陶天鬆笑了笑,隨後說:他找到了我,第一句話就是,原來他在你們這。我當時我不明白,後來才知道,他說的他,指的是你。
這個“你”,說的就是我。我看向陶天鬆,心裡疑惑頓生。殮屍人爲什麼特意找到陶天鬆,還說這麼奇怪的話?難道……
我臉色立刻白了,難道這傢伙……又缺血用了?
我了個催……好吧,我都快忘記被取血是什麼感覺了。可是,一想到有個男人對我的血十分感興趣,總有種被人窺覷肉體,清白之身被玷污的錯覺。
可我是個男人,而且我也不喜歡男人……
這顯然有點跑題,陶天鬆也不知曉我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繼續說:他後來對我說了一些話,如果不是這些話,我可能也不會來周家。因爲仙果雖然好,卻不能讓我獨生脈徹底崛起。我來這裡,只是爲了碰個運氣。運氣好,不但能拿走仙果,他的目的也可以完成。不過現在看,我的運氣顯然不是很好……哈哈哈。
陶天鬆大笑起來,我看着他,忽然間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中年人,又了一絲懼怕。這種莫名其妙出現的古怪情緒,難以說清是因爲什麼。
忽然間我想到一件事,頓覺驚愕:周家爲圍攻,是有人在幕後策劃?
陶天鬆笑着看我,說:不然你以爲呢?他只是爲了還一個人情,周家的事,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因爲他有更大的事要做。不過可惜了那枚仙果,嘖嘖……原本以爲不需要用到這最後的一手,沒想到……哈哈,看來當年的情分……
老道士忽然沉哼一聲,陶天鬆啞然收聲。
他到底要做什麼?我追問着。
陶天鬆搖頭:不能告訴你,因爲這件事影響太大,要改變太多的事情。不過你可以放心,起碼對你與高人來說,有益無害,只是在改變中,或許會有一點不適應。
什麼意思?老道士突然開口問,顯然,陶天鬆的話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們以後自然會明白。陶天鬆笑了笑,隨後像在自語:這麼長時間,應該已經完事了。
正說着,遠處有一人緩緩走來。他面色冷漠,身上已被鮮血染紅,手裡提着一把滴血的金劍。
辦好了?陶天鬆問。
嗯,辦好了,很多人看到他以秘法逃往周家大廈。那個年輕人說。
陶天鬆笑了笑,隨後轉過頭來對我們介紹說:這位是周學海,與他曾是好友。高人曾經在長平戰場見過他,還……
你怎麼復生的?老道士忽然問。
周學海的面色漠然,把滴血的金劍插回劍鞘,說:我當時並沒有真的死去,所以他用秘法救活了我。
老道士不再看他,轉向陶天鬆:既然你與殮屍人有了聯繫,想要謀取大事,法門的事情應該不需要我幫忙了。
的確是這樣。陶天鬆問:高人準備現在離開?
把幡然交給我,我答應她,要把她教好。老道士說。
我聽的不禁冒汗,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教小美女呢。
陶天鬆也頗爲意外,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一聲,說:師妹只是擔心獨生脈無法延續,纔想讓你幫着保留傳承。但如今大勢將起,我獨生脈崛起就在眼前,這個倒……
把她交給我。老道士面色平靜:其它的我不需要知道。
老道身後傳來幾人的冷哼,獨生脈的老輩人物早就不耐煩,聽老道這樣說話,自然有了反應。我心裡一驚,正準備念護身法咒,卻聽陶天鬆說:既然高人願意費心,我也不多說了。不過,在我獨生脈崛起後,還望高人能把幡然送回,她畢竟是我獨生脈的傳承。
教會她,自然送回。老道士說。
陶天鬆嗯了一聲,臉上依然帶着些許笑意,說:師妹與幡然被留在安全之所,需要趕一段路才能見到她們。五行縮地法太過迅捷,那地方不太好找。如果高人不嫌棄,還請與我們同行。
老道士看看他,輕輕點頭算是答應。至於獨生脈的幾人,在周學海回來後,就一直沒說過話,眼下也只憤憤的哼幾聲罷了。
他應該已經到了,你們速去速回,去替他掃尾。周學海忽然說。
陶天鬆嗯了一聲,拱拱手。周學海也沒回應,握着降魔劍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荒野中。
陶天鬆看着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後,這纔對老道說:我們還有事要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