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屍挺拔的身軀,如參天古木。??淡淡的金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像針一樣刺着人眼睛,皮膚。我不自禁把眼睛轉向下方,問:你每次出來都帶着它嗎?
嗯,不然的話,被秘屍脈那羣人尋個空弄去,我行屍脈可就徹底毀了。宇文英說。
接下來,金翎屍一手抓着宇文英,一手抓着我,像提小雞似的,一步步向前行走。它的速度快到驚人,山川河流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後退。在我看來,金翎屍就像光一樣。當初坐在銅甲屍身上,腦門都吹出鏡子來了,如今被金翎屍帶着走,卻連風都感覺不到。
我不禁感嘆:真是厲害,雖然速度比不上老道,可也比尋常的屍厲害的多。
這話說到宇文英心裡去了,他呵呵笑了兩聲,說:看來小哥對我們天屍脈瞭解的並不多,也許高人並沒有和你說的太清楚。我行屍脈雖靠屍陣起家,而金翎屍組成的屍陣,更爲其中翹楚。但實際上,每一隻金翎屍自身便是一套完整的陣法。一屍成陣,這纔是行屍脈能站穩四脈之一的底牌。
我看看他,好奇的問:和我說這麼清楚,你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宇文英又笑了聲,說:從金翎屍出現到如今,已有千年。千年時光,哪怕一座山,一片海,也會被人研究個七七八八。所以這些根本不是秘密,有人不知道,只因爲他們沒有接觸這層面的資格。
這話褒貶不一,讓我欣喜之中又有些尷尬。
宇文英所說的終南山,實際上指的是西安地區的主峰。而從沅陵到西安並不算近,以金翎屍的速度,我們花費幾個小時才趕到地方。
到了西安地界,宇文英迅速離開了。臨行前他給我指點了方向,說:你一路向南上了終南山,再用你那玉佩查探,就可以找到了。
我翻個白眼,也懶得跟他多說什麼。只是等宇文英走後,我摸摸胸口的玉佩,忽然覺得忐忑。
這是第一次沒有老道在身旁,獨自出來行走。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一個人呆過了,因此心裡感覺七上八下沒個底。眼看四周沒人,我用力搓搓手掌,給自己鼓勁,想想好歹我也是會道法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西安我沒去過,終南山我也沒去過。宇文英只把我帶到市郊,等他走了,我摸摸口袋才發現,一毛錢都沒帶……
得,只能把通冥玉佩拿出來貼額頭上,向南方延伸視野查看終南山的位置。只要找到那地方,怎麼去就不算大問題了。
很快,視野裡出現一座大山,那裡有很多上下山遊覽的人,在看到一塊巨大的牌樓上書寫終南山三個字後,我纔算確定了目的地。
不得不說,這世上好人還是很多的。我幸運的攔到一輛往那邊去的出租,司機是個中年大叔,車裡沒有客人,只放了一些米麪油和蔬菜水果。
我坐在副駕上,好奇地問他:這是要送到哪裡去的?
司機笑呵呵的看我,問:第一次來吧?
嗯。
要是經常來的人就不問這個了。他隨手拍拍座椅夾縫裡露出的半袋米,說:這些是給我師父送的,他們住在山上,常年不下來。所以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送一趟。
師父?山上?我一腦門的霧水。
都是一些隱居修行的人,挺多的。不過有很多都是混着玩,比不上我師父,那可真是修行的能人。司機說話時一臉洋洋得意,好像他師父真的很了不起。
修行?隱居?我被嚇了一跳,還以爲遇到了真正的修行人。可想想卻覺得不對,終南山是天下有名的福地,來往的普通人數不勝數,真要有修行人在那,恐怕早就被打壓的連頭都擡不起來。所謂的修行,恐怕只是修心罷了。
司機像說到了興頭上,唾沫星子到處飛濺:像我師父那樣真正的修行人,在山上可都隱居幾十年了,平常人想見他一面都難,也就我,想見隨時都能見着。嗨,看你年紀輕輕的,肯定不信這些。你不信吧?
他轉過頭來問我,這問題讓我很無語,到底該說不信,還是該說信呢?
最終,我搖搖頭,司機兩手一合,拍了個巴掌,得意的說:這就對了,我就說嘛!
我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這路上車可不少,萬一歪一些,說不準立刻就得有天大的災禍。司機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又說: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什麼都不懂。什麼叫修行啊?你懂嗎?肯定不懂啊!我跟你說,像我師父那樣真正的修行人,可都……
司機後來說的什麼,我幾乎全忘了,只記得自己被打擊的很慘。在他嘴裡,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
幾十分鐘後,車停下來。司機下車後指着山道說:順着那上去就行了。
我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落荒而逃。
爬山可不是什麼好活,爲了省力並節約時間,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唸咒遁入虛無,然後飛快的向山頂前進。
這過程省略不說,到了山頂之後,我又找一處沒人的地方顯出身形,這纔敢掏出玉佩貼在額頭上。視野全方位的延伸,幾分鐘後,我找到了老道。
秘屍脈做事還真是一條路走到黑,所謂的養屍地,依然建在了大山的腹洞中。早知道這樣,我還爬山幹嘛啊。
得,還得再下去。
一溜煙的跑回去後,我直接入了山洞。養屍地裡有幾個人守着,活屍倒沒見着。在虛無的空間裡,能看到五彩的霧氣從四處飄蕩,並涌入地下。老道就被五花大綁,捆在其中一個角落。在他身旁,兩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左右站立,輕聲交談着。
我走過去站在他們身邊,看看老道,沒有太明顯的傷痕。不過臉色很難看,可能被綠鬼屍打傷後,來不及吃藥。
那兩個人離的實在太近了,只要我從虛無中伸出手,肯定立刻就要被他們抓住。我左右看了看,然後向來時的山洞跑去。
到了山洞中間,我顯出身形,從地上抓了一塊石頭,大喊一句:來人啊!快來人!
不管那邊有沒有動靜,立刻就遁入虛無,並朝養屍地裡狂奔。
剛跑出去,就見其中一人朝這邊跑過來。我又往右跑了一段距離,到某個角落後,顯出身形,把手裡的石頭向旁邊山壁大力扔過去。
石頭與山壁碰撞發出聲響的時候,我已經再次遁入了虛無,而另一個看守老道的人,也循聲向這邊走來。
成功了!我心裡大喜,立刻往那邊跑。
等我跑到老道身邊,那人也幾乎走到另一側的角落處。我回頭看他一眼,心裡激動萬分。這可是第一次單獨行動,沒想到這麼順利。
我一手抓向老道的胳膊,用意志來短暫的現形。當我的手掌與老道胳膊觸碰在一起時,卻見一直閉目的老道猛地睜開眼,同時暴喝一聲:快走!
這個死老頭!搞什麼!我被他嚇個半死,正想大罵一聲,卻覺得手臂一沉。轉頭看,一隻黃色的手掌,正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一個渾身被許多黃色霧氣環繞的人影,從地下緩緩升起。
我的汗毛立刻都炸立起來了,地養屍!
是地養屍!
難怪那兩個人敢隨隨便便的離開,難怪老道被我抓住後沒有高興,反而大喊快走!
這裡竟然藏了一隻地養屍!
我早就該想到的,秘屍脈養活屍,成形的綠鬼屍他們都弄出來了,再弄出幾隻地養屍還算難嗎?我應該先用通冥玉佩把附近徹底查探一遍,再來救人的!
現在再怎麼自責,再怎麼懊悔也沒有用了。心裡已經完全被恐慌所佔據,我愣在那裡,渾身僵硬,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老道的聲音,讓秘屍脈留守的人回過神,他們喝罵着,飛快的向這邊跑。同時,一個渾身暗紅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逼近。看那速度,不用兩秒,爪子就能在我身上開幾個血窟窿。
這時,老道瞪視着我,低喝着:遁入虛無!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按他說的,遁入了虛無。這一次,進入虛無空間的可不僅僅是我,還有老道,以及一隻未完全成形的地養屍。
相比第一次見到的地養屍,現在這隻顯得有些稚嫩。它身上的黃氣並不多,連遮蔽形體都做不到。即便如此,它的力量也很大,差點把我手腕直接捏斷。
老道進入虛無空間後,一手發力,扯斷了身上的繩索。
走!他衝我喊了一聲。
我二話沒說,立刻就往前跑,但地養屍站在原地不動。以我的力氣,根本拉不動它。老道一手擡起,剛要畫符卻又停下來看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禁咬咬牙,狠狠的點了一下頭:撐得住!
老道不再問,一手畫起了空符。虛無空間一陣顫抖,灼熱感從額頭升起。老道的空符瞬間畫出,他雙手合實,將空符拍在掌心,同時大喝一聲:天地五行,道融己身。靈符神兵現!
聲音落地,雙掌分開,青紅靈光乍現。老道雙腳踏地,同時向地養屍身上拍去,並衝我再次大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