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如何處置?
這是在三十六重天上的凌霄寶殿,是三十六重天宮之頂,是七十二座寶殿之首。乃琉璃造就,寶玉妝成。
大殿兩側分別立有九根白玉柱,每一柱上皆是盤繞着金鱗耀日的赤須龍,而大殿懸頂則是彩羽凌空的丹頂鳳。此間紫霧濛濛,又有龍鳳相映,可謂瑞氣千條。
天帝,高坐於金碧輝煌的芙蓉寶座之上,身側有仙子捶肩,懷中有天妃掌扇。面前是翠玉桌臺,桌上盡是琉璃金盞。而金盞之上更是呈放着重重疊疊的仙丹,每一粒都很獨道,每一粒都可遇而不可求。
天帝本應該十分愜意,卻是被當前的一等大事,攪弄得心神無法安寧。
因爲尚無根據,不宜宣示。因此,此時於大殿之上所展開的論會並不算正式,四下沒有其他的神官,只有參與過此次事件的幾位當事的神仙在場。
天帝正用着李天王的寶塔觀察着囚禁在塔內的林蘇青,並將林蘇青在寶塔中的種種,盡收於眼底。
其實,天帝一眼便看出了林蘇青的真實情況,於心中驚了又驚,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驚愕,他更不能說出來任何。
這是一件大事,亦是一件不能提及之事,至少,現在還不當說破。
驚愕從天帝的目光裡一閃而過,誰也未曾捕捉到那一瞬間的異樣。他將寶塔還給了李天王,貌似從容地對座下道:“不過是下方凡人。”
二郎真君疾言厲色地打斷,雖然令正在討論的幾位神仙爲之一怔,不過,他們很是贊同二郎真君所言,大事面前沒有嫌隙,遂點頭附議——林蘇青這廝,的確當除。
話一出口,他覺得此話說得有欠妥當,即刻補充道:“如若丹穴山的那位當真會爲了這廝問天庭要個交代,必然會着令仔細追查,且不說旁的,萬一着的是那位追風神君,追風神君的不依不撓諸位應當都是見識過的,屆時追風神君必然會查出是誰擄走的這廝,這不就查到未遲頭上了嘛。”
饒是神仙,也希望自己的意見能夠被採納,誰也想證明誰高明過誰。
有了認同後,李天王持重道:“不過……我曾聽聞,越是頂級的符令則越是隱而不顯。林蘇青身上所封敕的既是頂級的符令,應當是不會顯露神輝纔是……”
“青、紅?藍?這可不太好定奪……”李天王撫須沉思道,“雖然神輝是根據自身特性而定,但仍也避免不了相似的輝光,譬如瑤池仙子只不過是一介小仙子,可是她的仙輝就與后土娘娘的相似,后土娘娘乃是一方上尊吶。這實在不好依據神輝來斷定出自誰手。”
二郎真君與天篷真君面面相覷了一番,而後左思右想,可仍然誰也沒能回想出來。
可是,誰也不知曉林蘇青這廝究竟是怎樣來的,又是從哪邊世界來的……
“他是如何而來必然與丹穴山的那位有着脫不開的干係。”二郎真君揣測道,“否則丹穴山的那位爲何如此關照於他?何況,他們丹穴山做事素來隨性,就連追風神君做事都是任意妄爲,早前更有他們丹穴山的靈太……”
隨即他單膝跪下,放下了殘缺的長戟,抱拳道:“天帝,林蘇青絕非常人,留下必是禍患無窮。”
就見他收了掌心的法力,蹙眉忖度道:“……這廝受着丹穴山的那位關照……萬一追問起來,恐怕不大好交代呀……”
天篷真君聞言十分不滿,甚至十分鄙夷,不留情面道:“二郎真君,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可將如此大的事情讓未遲一介小仙子去承擔呢?”
可惜二郎真君其實也無從知曉林蘇青究竟如何而來,更不知曉是何時而來。
實際上也無須擔心那位會找來要交代,二郎真君接着道:“諸位有所不知,林蘇青是被廣寒宮的未遲仙子一時貪玩帶走的,且是在林蘇青歸去的途中突然帶走,無誰知曉。是後來未遲返回天庭,將他遺留在那山谷之中了。”
只道:“既然實情如此,便依照天條處置吧。”
天篷真君與李天王先是看向千里眼與順風耳,見他二位都只是搖頭攤手,無可奈何:“不曾聽聞。”
於是神仙們紛紛噤了聲,不再議論下去。
但,這回的“下方凡人”與上回所言的“下方凡人”實則並非同一個定義。這回,他必須妥當處理。該尋個什麼由頭才能妥當處理呢,這是件頂難的事。
“我知道天篷真君向來關照廣寒宮,可是,此時不是動惻隱之心的時候。”二郎真君疾言道:“既怕給不了丹穴山那位交代,又要憐惜一介小仙子,難不成要留着這禍患今後荼毒蒼生,造下更大的災孽嗎?爲了天下蒼生着想,想必未遲仙子會願意主動承擔這份重任。”
羞愧,羞愧得恨不能一把掐死那林蘇青!
二郎真君聞聽天帝此令,緊忙望向了李天王,示意他事不宜遲,即刻動手。
原本是任憑座下神仙們爭論不休,而此時,已經到了需要下決定的時刻。
先前二郎真君特地來稟奏林蘇青的情況時,他也是這樣說過。儘管現在已經親眼所見——事實並非當初所判定的那般,可是事實太也出乎意料,他實在不能表露,只能依然如是而道。
李天王會了意,擡手催動法力於掌心,正要出手,卻忽然有些踟躇。他的猶豫令在場的其他神仙們愕然。
天帝分明知曉真正的實情,卻始終不將其點破。但,真相到底如何,此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決定是與座下的神仙們一致,的確應當除了林蘇青。如果除得成功,自然是除了爲好。
“丹穴山雖然乃古神的封疆之地,但他們的大權也僅限於所封疆的神域之內。”二郎真君雙手抱拳沖天帝揖着。
然而二郎真君素來不似其他神仙那樣,對天帝的話言聽計從。天帝那句話於別的神仙聽來,即使心中存留着不同的想法,於當面上也絕不敢再有任何提及,唯獨是他敢。
二郎真君很是欣慰,總算不是隻有他自己進諫,也道:“天帝,我與天篷真君親眼所見,林蘇青身上寫滿了頂級的封敕符令,並且皆是源自聖尊階品的封敕令,敢問如若是尋常的凡人,聖尊們又何苦勞神呢?”
忽然進來一位頭戴紅玉冠,玉簪珠履的仙使,是位仙女,她一身素白長錦留仙裙,點染幾筆淡墨竹,又以玄色留邊,很是仙逸好看。
二郎真君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連忙調轉話題道:“無論他是如何來的,他對天下有着巨大威脅是既定事實,我們必須要將他……”
“天帝,吾等親眼所見,他絕非普通凡人。”二郎真君雙手打橫捧奉上已經缺失了槍尖的長戟道,“普通的凡人,如何能徒手摺斷神器?”
誰都知道,天篷真君可是以驍勇能戰聞名於世,他可是天界的一員得力戰將。
“道理不是這樣講的!”天篷真君是戰神,遠不如二郎真君能言善辯,他自知爭辯不過,乾脆直辣不諱道,“你這是無端給小仙子降罪,你這是讓小仙子做替罪羊。”
天帝看來的眼神也是驀地一冷,休要再說下去,再說下去恐怕就觸犯天條了。
“那廝身上的符文密密疊疊,層層復層層,實在是看不清楚呀。”天篷真君如是道,繼而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鄭重而道:“倒是看出有青紅藍三道神輝,大抵都是那些封敕符文所攜帶的法力,莫非正是源自上聖尊們的神輝?”
“你!”天篷真君氣得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真想破口大罵卑鄙無恥的三隻眼小兒,居然誣陷他目中無天帝!屁本事沒學透徹,盡會巧言善辯!
然而天帝並未立刻迴應他們,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旁側豎立着的瑪瑙寶瓶,像是以凝視,又像是在放空。
二郎真君眼尾橫了一眼優柔寡斷的李天王:“他原本就是異世來的凡人,何時何地消失,只當是返回去了。何須什麼交代。”
天帝的心事無誰可知,他方纔那一番話於座下衆神仙聽來,自然是十分地不解。是以三位真君階品親眼所見,更是廢了百般力氣才得以捉拿,怎會只是一介下方凡人呢?
“如是,誰也無法知悉在那之後的林蘇青到底去了何處。”二郎真君的目光變得頗爲狠厲,“他是自己跑了,又何須什麼交代呢?”
他凝了凝神,繼續猜測道:“會否是擔心那廝獲得神威之後恃強作惡,於是才又給他封上了?”
但她所帶來的消息,使得大殿之上的衆神仙們的臉色……並不好看。
隨即他想到關鍵處,忙問向二郎真君與天篷真君:“二位都與那廝近身交戰過,可有看清了那些封敕符令中,大致都寫了些什麼?”
可是說這話的是天帝,他是天帝,他說是凡人,便是凡人。
“先不論究竟是哪幾位聖尊所封敕的,單單來論林蘇青這廝,他的不簡單,諸位皆是親眼見過的吧?”二郎真君頗憤懣的打斷道,“何況,還有千里眼與順風耳,也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吧?”
此番脣槍舌戰,天帝並不爲之所動,而是泰然問道:“這異世凡人如何而來?”一語點中了要害,座下頓時肅靜。
天篷真君接着二郎真君的話說道:“天帝,二郎真君說得千真萬確,我是與那廝近身搏戰了無數回合的,就算是我也險些不是那廝的對手。”
“咳咳……”李天王突然咳嗽,打斷了二郎真君的話,二郎真君登時一怔,立刻噤了聲,險些觸犯了大不爲……
一言語罷,又側目瞥向了天篷真君道:“天篷真君,你可別糊塗了,這天下統共只有一位帝君,只有六御大帝之昊天金闕玉皇大帝也!”說的便是天帝。
天篷真君忖度後表示認同:“李天王說得在理,的確是如此,單憑神輝只能看出階品,看不出究竟是哪位,譬如崑崙山的那位,通曉天下萬物之事,神輝更是能隨意拿捏。”
“啓稟天帝,丹穴山子隱聖君來了。”
李天王而後看向二郎真君,二郎真君卻是慚愧地搖了搖頭,他答不出任何來。因爲,他當時……嚇愣了,無心留意任何。
原本沒有誰提出來便就罷了,既然二郎真君引開了話頭,其他神仙們便也壯起了膽氣決定諫言下去。畢竟是他們親眼所見,畢竟事態所牽扯的後果非同小可。
天篷真君和二郎真君都已決心直言不諱,李天王自知,不好獨他一個坐視不理。於是他忖了又忖,從另一方面分析道:“我先前聽聞,這廝飲過丹穴山那位的神血,是否有可能正是因了那神血才得來了如此神威?”
瑪瑙瓶內的琪花瑤草競妍爭放,熠熠生輝光彩而不奪目。
是他是了,正是從何而來從而去,纔是最佳最妙的方式。
“天篷真君此話怎講?是指本君犯了什麼罪過嫁禍於未遲不成?難不成給不了丹穴山交代,就成爲罪過了嗎?”二郎真君辯口利辭。
那便順勢而爲罷。天帝的神情深不可測,他將心中的所有思緒都一一隱藏着,不作任何展露。
見天篷真君因爲自己的言論而改變了自己的猜想,李天王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後他們纔不約而同地朝二郎真君看去……天帝見他們皆不知曉,亦是看向了二郎真君。畢竟頭次聽聞林蘇青這介凡小子,也是出於二郎真君所提。他今下又對林蘇青頗有微詞,應該是最清楚不過。
二太子終於來了,二太子粉們激動嗎?
這一章將近四千字,希望大家看得開心,我們下午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