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般的下巴將黑日籠罩，如同鐵板燒一般的滋滋聲伴隨着黑煙與焦臭在房間內擴散，連之前屍體的惡臭也被這股氣味沖淡了幾分。
馮雪坐在房間裡，“欣賞”着這獵奇的一幕，心中不由得慶幸假面騎士系統所附帶的內循環功能。
“這種變化，已經不是正常的附身能解釋的了，但是毫無疑問，那個學生現在仍舊還‘活着’，至少以【抓鬼大師】詞條的角度來看，他只是被鬼上身，而不是已經變成了鬼。”
馮雪心裡暗暗思索，卻是覺得有點微妙。
就強度和危險性來看，這個從表象上來看，大約是餓鬼（我知道又有人問咋知道的，神話中餓鬼的形象就是腹部腫脹但身體枯瘦，永遠也吃不飽）的玩意其實是不如火鬼完成度高，不說完成度，實際上本身具有的壓迫感也遠低於火鬼。
會出現這種壓制的情況，馮雪只能暫且將其歸結於之前的戰鬥給餓鬼留了補給，而火鬼和其他五鬼戰鬥有所消耗，吞噬後又沒來得及消化等等。
不過這些也都只是馮雪強行湊出來的而已，硬要說的話，反過來也一樣成立。
不過就在他繼續觀望的時候，視野卻是忽然一黑，這次他倒是知道是咋回事——
那惡鬼在把房間裡各種雞零狗碎舔乾淨的時候，把他留下的蠱毒體也給吃了。
“有意思，居然連蠱毒體都能吃，也不知道是真的能看到，還是隻是意外連着載體一起吞掉。”
馮雪心裡嘀咕，卻也沒有急着開門，而是在房間裡設置了一些自保道具，然後躺在牀上開始睡覺。
一覺睡醒，馮雪先是摸出了一個溫度計模樣的小東西，這玩意是他以前大建時搞出來的副產物之一，沒有什麼特別的功能，就是能像溫度計顯示體溫一樣，顯示使用者當前的精神狀態。
之所以說它沒用，是因爲它只是給出一個刻度，但卻並不能辨別你到底只是心情不好，還是被精神污染了，馮雪也只是藉助睡眠前後的精神差值，粗略的判斷一下有沒有受到影響而已。
“數值漲了一點點，應該是睡眠帶來的休息效果，不過那小子居然沒有打上門來，這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
馮雪檢查了一下房間裡的道具，確認沒有任何入侵跡象後，這才確認了自己着甲狀態，起身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此時的客廳比起昨天的地獄繪圖，已經煥然一新，連地板的縫隙中都沒有半點的污漬，就像是被細細的舔了一遍一般。
而客廳中央的圓桌上，昨天盛火鍋菜的盤子早已進了學生仔的肚子，不過香爐和牌位倒是還好好的放在那裡，只是三根線香已經徹底燃盡。
“居然沒有？這學生仔的鬼對事業編不感興趣？”馮雪對於這種情況十分的好奇，當即上前拿起神主牌，仔細查看起來，卻發現這並非是臨時撤走，而是真的沒有“入住”的痕跡。
或者說，裡面最後殘留的入住痕跡，就是那火鬼留下的。
“芳華妙筆益算星君！”
“別叫這個羞恥的名字！”聽到馮雪的呼喚，筆仙立刻有些埋怨的從筆裡飄了出來，馮雪沒有理會她的抗議，直接道：
“爲啥會有鬼不在乎事業編啊？”
“我怎麼會知道？”
“？”馮雪眉頭一挑，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畢竟筆仙明明被賦予了這個世界鬼怪的常識，卻不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因爲那個餓死鬼也不是這個世界的鬼？
想到這裡，馮雪忽然想起，之前筆仙似乎也有其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
魄丟了白所形成的陽鬼是否啃食魂魄。
“因爲筆仙屬於陰鬼一類，所以只知道陰鬼的常識，而不瞭解陽鬼的事情嗎？”
馮雪心中如此思索，但他手裡卻沒有陽鬼類的玩意可用，唯一沾點邊的量子力學鬼手卻是個不會受影響的幻物。
思索片刻後，他乾脆直接走到學生仔的門口，敲響了房門。
在禮貌的三聲響後，馮雪便微微退後半步，沒多久，那扇門便已經被推開。
此時的學生仔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挺着個啤酒肚，恰恰相反，他現在看起來，體型簡直像是專門練過形體一般。
雖然看得出他狀態極佳，但那種深深的戒備卻是哪怕沒有明鏡之心也能感受得到。
還未等馮雪開口，學生仔便直接道：
“我和你不是一個體系，就算你殺了我也拿不到什麼好處，伱比我強得多，也不用擔心我襲擊你，新手任務只是存活，不要逼我拼死一搏。”
“哦？”馮雪心中暗暗意外，故意擺出一副小白的架勢，學生仔見狀卻沒有半點回應，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無奈，只能開口道：
“介意交換一下情報嗎？我對你所謂的體系挺感興趣的，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新人吧？”
聽到馮雪的話，學生仔想要拒絕，但考慮到眼前這個男人昨天表現出的碾壓級戰鬥力，以自己的實力也沒有一點把握，只能嘆了口氣道：
“好吧。”
說着，他乾脆讓開位置，一副進屋裡詳談的架勢。
馮雪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抗拒，跟着學生仔一同進屋，一眼掃過，就注意到了不對——
相比於自己的房子，學生仔屋裡幾乎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別說是食材，哪怕是沾點邊的皮沙發、皮椅之類的玩意，也全都沒了蹤影。
馮雪找了個木頭凳子坐下，學生仔見狀，知道這是等自己開口，便直接道：
“你們的路子是‘鬼’，而我走的路子叫做‘蟲’。”
“蟲？蠱蟲那個蟲？”不怪馮雪往這邊想，畢竟昨天這青年肚子裡一堆腸子互相咬的獵奇畫風，哪怕是馮雪也感到衝擊力十足。
學生仔聞言，卻是搖搖頭道：
“雖然我有用養蠱的方法，但這個方法不管是蟲還是鬼都是適用的，比如那個火鬼，在吃掉其他鬼之後，也能變成更強的鬼。兩者的區別，更像是……”
說到這裡，學生仔似乎也覺得有點難以解釋，思索了一下，才終於道：
“這麼說吧，你覺得我身上附身的是什麼？”
馮雪看了看他已經變得平坦的肚皮，雖然知道肯定不對，但還是道：
“餓鬼？”
聽到馮雪的話，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搖了搖頭，然後吐出了正確答案——
“不，我身上的，是‘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