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分岔路口
盛夏時節，水何澹澹。
徐吉盤膝坐在柳樹之下，感知一個又一個全新的節點，正在遠方成型。
柳樹枝條，因而越發茂盛。
樹幹日益增大，樹枝盤根錯節，深入地脈，與山川、靈脈互相糾纏。
柳樹，正在慢慢打破那一層桎梏。
困擾祂更進一步的桎梏。
這也意味着，華國和學生們身上的桎梏，也正在被逐漸鬆動。
“越來越有點當年打遊戲BOSS的感覺了！”徐吉想着。
鎖血BOSS，是很多遊戲的經典設計。
什麼F4、F3，共血共命，卻有不同技能。
打死一個根本沒用，必須同時把所有人一起做掉，才能通關。
華國現在就有點這麼個味道了，所有一切都被捆綁在了一起。
不過，徐吉對此倒是很歡喜。
甚至感覺這樣的世界纔是正常的。
於是，徐吉就這樣坐着，感受着，也一邊參悟着皁黑色神劍中那片青荷。
學習着、習慣着，以道祖級人物的神通與法力，來觀察和感受這個神話世界。
直到某天，徐吉忽地睜開眼睛。
他看向西方。
視線中看到了一尊巨大的佛陀，從西方天空中墜落。
佛陀的金身，燃起無名烈焰。
隱隱約約，彷彿有二十四顆星辰，從天穹墜落。
“這是……佛陀寂滅！”徐吉下意識的就知道了這麼一個詞彙，然後也明白了這其中的意義。
寂滅、涅槃、圓寂。
都是一個意思。
是修行過程的一個階段，佛門的一種修行法門。
一切是空，諸行無常。
所以，肉身是空，佛陀是空，就連神魂也是空。
空的盡頭，就是寂滅，虛無。
故而，佛陀得道，需要寂滅。
寂滅之後是虛無，從虛無中重生，就可以進入一個全新的修行階段。
“但……我爲何會知道？”徐吉看着那西方天穹上的巨佛，在無明烈焰中燃燒殆盡，忍不住的遐想起來。
是啊！
爲什麼偏偏會知道這個？而不是別的？
是因爲那個佛陀的級別足夠高，所以不可避免的自動感知？
屬於道祖級人物的被動？
還是……別的緣故。
譬如說，那個佛陀和老神仙有仇？
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徐吉不太懂，但他明白，或許自己從此就要多留心一點西方了。
“不知道在這個神話世界如今的時間節點上，如來佛祖的段位如何？”
“也是道祖級人物嗎？”
徐吉喃喃自語着。
……
凌晨一點了。
通天教主放下手中的手機，站起身來，走到陽臺的玻璃窗前，看着那窗外燈火闌珊的夜景。
“這方天地的凡人，果然已經在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來研究如何互相殺死對方！”
剛剛看過的視頻、百科介紹，向聖人介紹着曾經在這方天地發生過的慘烈戰爭。
數以萬萬的凡人，在鋼鐵的武裝下，彼此廝殺。
凡人的戰爭，無所不用其極！
毒氣、瘟疫、火焰……
一切能殺人的東西，都被創造出來。
他們甚至發展出了和洪荒法寶一樣的攻擊手段。
巡航導彈、彈道導彈、無人機、精確制導炸彈……
怎麼殺人高效怎麼來，如何毀滅迅速如何來。
所以，這方天地的凡人大國，都開始大量裝備並武裝可以瞬間毀滅敵國城市的武器。
也就是所謂的核武器！
從看過的視頻和文字介紹來看，正是因爲這種凡人創造的終極毀滅武器，讓這方天地終於迎來了數十年和平。
大國之間的核平衡，將戰爭的烈度和規模，控制了下來。
以至於，有凡人竟然異想天開：“核武器是維護世界和平的中堅力量！”
然而……
通天教主卻不這麼看。
回憶着看過的視頻中，那爆炸的火球沖天而起的場景。
衝擊波橫掃一切，熾熱的光和熱，迅速融化所有。
看上去，確實是威力不凡。
然而，在聖人眼中，這樣的武器的威力，也不過是相當於金仙一擊而已。
遠遠比不上，巫妖大劫中，顯化真身的妖神和法相天地的祖巫之間的爭鬥！
祖巫共工與火神祝融相爭，將不周山撞碎，天傾地陷！
妖帝太一和祖巫搏殺，撕裂羣星，將遠古星漢打碎，變成了後來的天河。
妖帝帝俊，以周天星斗大陣，橫掃洪荒，將一座座仙山打碎，也將一座座仙川轟滅。
與之相比，這方天地的凡人的所謂核武器，在那場大戰中，只是開胃菜而已。
縱然上千枚所謂的核彈，同時爆炸，所產生的威力，恐怕也不及這些慘烈大戰中的任何一場所產生的餘波！
這樣的餘波，若是在不周山上爆炸，最多炸碎不周山上的幾塊石頭，炸塌幾個洞府。
除此之外，不周山連動都不會動。
放在這方天地，大抵也只是一場地震而已。
最多規模大一點，可怕一點。
但想要滅世？
不可能！
別說毀滅這方天地了，恐怕連凡人世界，也無法毀滅！
這是聖人在初步瀏覽了這方天地的所謂核武器的數據和描述後做出來的判斷。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通天教主可以憑藉，從所謂網絡上找到的視頻和文字描述，斷定核武器不能滅世，甚至無法做到所謂‘核大國’保證的‘互相毀滅’。
那麼，這些擁有‘核武器’，而且做了無數實驗的核大國，會不會知道？
答案恐怕已經顯而易見。
說不定，在這方天地的各大國的朝廷中樞，都有着一份和敵人（對手）打一場核大戰的預案。
對這些人來說，他們必然比通天教主所知道的東西還要多。
他們也必然明白這些。
所以……
爲什麼，這幾十年來，一直沒打起來？
通天教主看着燈火闌珊的城市，他打開窗戶，吹着晚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怕死！
這方天地的凡人貴族和高層，全部在大城市中。
而大城市是核武器的重點攻擊目標。
尤其是朝廷中樞所在，更是重中之重。
“看來，本座需得和徐吉商量一下了！”
“對這方天地的凡人朝廷們，在元嬰之前，不可結仇過深！”
核武器，爲什麼沒有人使用？
因爲怕死！
怕被報復！
若是這樣，哪怕所謂的核戰爭打贏了，享受勝利果實的也不會發動戰爭的人。
對手一定會盡全力毀滅發動戰爭的敵對國中樞。
然而，若目標是個體呢？
一念及此，通天教主就想起了徐吉曾和他說過的，有關腳下這個凡人朝廷與其聯繫的內容。
也想起了那郊外荒山上的法陣和留下來的妖鬼之樹。
聖人便知道，徐吉應當如何避免成爲其他凡人朝廷的衆矢之的了。
“待採下那所謂‘娜迦鬼樹’的靈果之後，可開爐煉製一爐延壽丹！”
“洪荒延壽丹，可爲凡人延壽一甲子！”
“此方天地雖靈氣稀薄，藥力大減，卻也可延壽二十載！”
“以此丹藥爲餌，當可爭取二十載修煉時間！”
一爐延壽丹是六十粒，聖人親自開爐，當可得九九八十一粒。
將之贈與此國中樞，用以籠絡這方天地的凡人貴族，爲徐吉修煉大開方便之門。
特別是，尋找洪荒來客的線索，日後需要這方天地的凡人的臂助！
……
馬尼拉的午夜，寂靜無聲。
偌大的街道上，已空無一人。
李孝奉坐在特製的防彈車中，凝視着清冷的街道。
腦子裡卻在回憶着方纔的種種。
“李社長，這次要拜託您了！”垂垂老矣的東瀛巨頭，身穿着和服，對着他鄭重的拜託：“櫻花計劃一旦成功，我們絕不會虧待閣下！”
“不僅僅承諾的東西，定然雙手奉上，便是閣下想要的其他東西，也可以商議！”
李孝奉輕輕嘆了一聲：“藤田先生，真的老了啊！”
“和東瀛一樣！”
若是過去，藤田先生哪裡會和他客氣？
又如何會這般禮貌？
只能說，今日的東瀛，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仰視、巴結的東瀛了。
如今的藤田先生，也不再是那個當年可以輕易決定他的生死榮辱的大人物了。
他，這個曾經的新羅贅婿，東瀛義子，竟已經能和藤田先生這樣的大人物，展開平等談判了。
“櫻花計劃嗎？”李孝奉回憶着藤田先生和東瀛人的那個計劃。
以數個安保財團的力量，集結起一支足可瞬間顛覆局勢的武力。
在花旗和那個共和國眼皮子底下，斷然出手，瞬殺那個‘仙人’，造成既定事實！
這是下克上！
東瀛財團的獨走！
典型的東瀛畫風！
可惜……
李孝奉嘆息着，他手中的手機，被輕輕把玩着。
他只是新羅人！
只是娶了一個東瀛妻子啊！
而新羅人，沒有下克上的傳統！
一千多年來，事大主義深入骨髓！
現實也不可能讓新羅的財團有那個獨走的膽子。
龍山基地的花旗司令部，是新羅的最高指揮部。
新羅的每一個財團裡，都有着花旗的董事。
而且，在董事會中，花旗人可以必要時，做出一票否決。
於是，只是思慮片刻，李孝奉就撥通一個號碼。
嘟嘟嘟之後，電話被接通。
“教授……”李孝奉顫抖着聲音說道：“我是七星財團的李孝奉！”
“我要向您檢舉！”
李孝奉再怎麼親東瀛，也明白一個鐵的事實：只有花旗，纔是唯一的主子！
……
克魯伊獰笑着放下電話。
“真是條好史努比！”他如此評價着。
這是花旗人對自己的附庸的最高評價！
史努比，在花旗語言中，從不是貶義詞。
恰恰相反，這是一個褒義詞。
忠誠、勇敢、兇猛的獵犬，是花旗人傳統中的夥伴。
是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要不要警告一下東瀛人？”文森特在旁邊問道。
“不必！”克魯伊擺擺手：“讓他們放手去做罷！”
“我們不支持，不反對，不阻撓！”
“就和對G先生的那些懸賞一樣！”克魯伊微笑着，打開了辦公室的投屏。
無人機、衛星、攝像頭，多機位、多角度、多方向記錄的戰場實況，在投屏上出現。
“真是一場新時代的衝突！”克魯伊讚賞不已。
文森特看着點點頭：“確實如此！”
“錯非我們和東方的共和國一起聯手切斷了當地的網絡信號……恐怕這場發生在高棉、暹羅邊境的衝突，將成爲一場劃時代的衝突！”
“戰爭，可以以直播的方式，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每個戰爭的參與者，都可以成爲媒體，成爲報道者！”
“每一次戰鬥，每一次衝突的細節，都能被人放到網絡上，成爲競相討論和點評的信息！”
在暗網上，已經出現了幾百個不同視角的視頻。
甚至還有人動用了寶貴的衛星資源，在黑夜中直播起來。
神聖羅馬方面更是在過去數個小時，得到了數百T的視頻資料。
但，在暗網之外，一切風平浪靜，整個世界都不知道，在這個星球上的河谷三角地區，已經有數萬武裝人員，打成了一團。
參與方甚至開始動用了120毫米以上的重火力對敵人進行壓制、打擊！
幾十架長航時的無人機，不間斷的盤旋在戰場上空，偵查、發現、打擊。
幾乎所有參與方都感覺自己贏麻了。
神聖羅馬的人，看着這東方衝突的烈度上升，深感20萬神聖幣花的值！
至少比讓花旗再在自己的勢力範圍策劃一次科索沃衝突來的值！
高棉和暹羅人，特別是當地軍閥武裝，得到了大量綠紙，只希望這些大爺打的更激烈一點。
交趾人更是開心極了。
自從被人打了屁股後，他們還是第一次獲得了這樣的滲透機會。
花旗則滿心期待着‘仙人’的出現。
各種衛星資源，紛紛開始朝這一地區聚集。
各個安保財團摩拳擦掌，打算借這一戰，打出名聲，打出風采，然後去爭取訂單，贏下市場。
最好，趁着這個機會，踩着其他競爭對手的屍體上位。
就連那個國家的幾個安保財團，也覺得自己贏麻了。
因爲此戰，中樞也在關注。
在中樞面前出風頭，是可以爭取政策優待的！
總之，這次的三角洲衝突，似乎沒有輸家。
每個人都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克魯伊忽然扭頭，看向文森特，輕聲道：“文森特，你知道嗎？”
“嗯？”
“小羅剎的大統領，馬上會訪問我國元老院……以尋求支持！”
文森特的眉毛立刻跳起來：“他怎麼敢？”
“他怎麼不敢？”克魯伊微笑着，露出整齊鋒利的牙齒。
“元老院，總是要打仗的嘛！”
“每年幾千億軍費，總得要個地方報銷！”
“不然怎麼交代？”
“所以啊！”克魯伊微笑着，刺激文森特的神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文森特的臉色霎時黯淡下去，他咬着牙齒說：“我知道了！”
花旗以戰立國，自開國以來，只有少數年份沒有處於戰爭狀態。
其他時候，不是在開戰，就是在開戰的路上。
花旗的霸權，也是建立在其他國家和地區人民的屍骨之上的。
不打仗，花旗吃什麼？
不打仗，花旗的金融和經濟霸權，又如何維持？
只有動亂，纔有利潤。
只有戰爭，才能收割！
所以，克魯伊的意思很明顯。
你們若是不能搞亂東方，那麼花旗元老院就會在歐陸方向出手。
小羅剎，就是落子的關鍵！
只要小羅剎，把大羅剎逼入牆角，那麼歐陸就會立刻陷入戰爭的烏雲裡。
通貨膨脹、經濟危機，隨之而來。
而在被妖鬼摧殘和打擊了二十二年後，歐陸各國的常規力量，在實際上已經被削弱的非常厲害！
特別是優秀的健康兵源，極度缺少！
於是，一旦大羅剎被逼到死角，不得不開戰，鋼鐵洪流滾滾而來，小羅剎的平原怎麼擋得住？
文森特的腦子裡，甚至已經忍不住的唱起了那首著名的遊戲主題曲：羅剎巨熊要懲戒世界！
羅剎壓路機撲面而來，歐陸憲兵重新復活！
所以，對他和神聖羅馬而言，只有一條路走了——加大力度！
但文森特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露在克魯伊眼中，等於自報家門。
“果然，不是羅剎！”
“是普魯士或者髪國！”
“倒也有趣！”
是啊，歐陸的武道家，居然想要掙脫枷鎖？
太有趣了！
可惜，現在已經不是18世紀，更不是19世紀。
歐陸的命運，不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巴黎人民，已經沒有巷戰的勇氣。
柏林人民，也失去了再次掀起大戰的膽略。
現在，主宰歐陸命運的是花旗，是羅剎，甚至可能是東方的那個國家！
唯獨不會是歐陸自己！
因爲，他們已經失去了自由。
經濟、國防、科技、金融、輿論甚至是武道，都不可能再由歐陸人自己決定！
可以這麼說，除非核大戰發生，當前的全球霸主兩敗俱傷，不然，歐陸沒有機會再次崛起！
文森特正想去聯繫神聖羅馬，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問道：“教授，您爲何要告訴這樣重要的事情？”
克魯伊咧嘴微笑：“伱猜！”
文森特低下頭去，看着地板，答道：“您也不希望，歐陸出事，對嗎？”
克魯伊打了個響指：“聰明！”
歐陸有事，就意味着花旗重心西移。
按下葫蘆浮起瓢。
東方可就要失控了啊！
作爲愛國者，克魯伊絕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