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轉折
扶桑木，雙木交織，晶瑩的樹葉像藤蔓一樣，纏繞在樹幹上，一層又一層。
祂，沒有枝幹！
作爲妖族文明聖樹，這聖樹是與帝俊、太一一起從太陽星中誕生的神木。
所以，祂生着兩個不同的樹幹。
舍此之外，再無分櫱。
樹葉就像年輪，一層又一層，纏繞在這株偉岸的聖樹樹幹上。
曾經，聖樹樹葉繁密，足可遮天蔽日。
曾經，聖樹蔭庇億兆妖族，於湯谷之中，照耀四方。
幾乎所有新生妖族，都會自動聚集到湯谷。
妖帝十子也不例外！
但，聖樹從未開花！
縱然是在妖族氣運最鼎盛的時代，這株聖樹也沒有開花。
現在，祂卻開花了！
在這個妖族氣運凋零，幾如風中殘燭一般的時代，聖樹開花了！
女媧娘娘走到扶桑木之下，便看到了聖樹下落着幾十片枯黃的樹葉。
聖人的道心，忍不住的一顫！
自人皇會元后，扶桑木再未一次性凋零如此多的樹葉！
她擡起頭，美眸之中，金光流螢。
頭頂的聖樹之上，一隻小小的花蕾，在扶桑木的兩個樹幹之間長了出來。
聖人忍不住伸手觸摸扶桑木的兩個樹幹。
當她的手觸碰到扶桑木的兩個樹幹時，女媧聖人驚訝的發現，這株妖族聖樹的樹幹之內，有着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正在逐漸的向上涌動。
而聖樹本身，則調動了祂剩餘的幾乎所有生機，在配合這股力量。
爲此，聖樹主動凋零了自身好不容易積攢的數十片樹葉。
更吸乾了本可以維繫這株聖樹一個會元之需的無數天金和天銀。
祂在……孤注一擲！
爲此，甚至不惜賭上自己剩下的一切生機和希望。
“發生了什麼？”女媧聖人不太明白。
但因果碰撞的痕跡，在聖人道心之中迴響，讓她知道，她所感知的一切都是對的。
扶桑木在賭！
祂押上一切，傾其所有，不留後路！
聖人美眸一轉，法眼開啓，那縹緲的仙裙之下，巨大的蛇尾，悄然彈出。
鳳目之中，無數光華聚攏。
眼前一切，瞬間變成虛無！
扶桑木不存在，太素天也不存在，日月星辰更不存在。
唯一存在的，只有陰陽生滅，五行更替，因果碰撞。
這是隻有聖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練就混元，證道爲‘壹’的聖人，可以直接‘看到’真正的真實。
那些被隱藏在事物之下的東西。
那些形成日月星辰、衆生萬物的本質。
開天闢地之後，就在不斷塑造三界的東西。
這些東西，在平素被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也無法把握、觸碰。
只有聖人，才能看到、聽到、抓到並且碰到。
老君將它們稱之爲‘希、夷、微’。
它們真實不虛，卻又虛無縹緲。
既存在，也不存在，又千變萬化，存在於一切之中，構成了天地萬物。
此時此刻，女媧聖人直接照見‘真實’。
於是，在‘真實’裡，聖人得到了答案。
人間！
妖族的氣運，正在人間發生着劇變！
因果碰撞在一起，昭示着一個全新的可能正在出現。
隱隱約約，聖人法眼看到了一株聖樹。
無數枝條垂下，光輝照耀四方。
教化之德，澤潤萬物！
在光影之中，妖族的身影，若隱若現。
而那株聖樹，有扶桑木的味道！
“唔！”聖人放開手。
仙裙之下的蛇尾，消失無蹤，美眸之中的異彩，恢復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聖人道心，卻已經有了決斷！
和從前完全不同的決斷！
“青鸞！”女媧聖人的身影出現在蝸皇宮外。
正在與火鳳說着話的青鸞連忙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汝且去一趟碧遊宮！”女媧聖人道：“將此物交於截教聖人！”
說着，女媧聖人將一物遞與青鸞。
青鸞接到手中，渾身劇震。
那是一件纏繞着無數靈光，流動着讓青鸞心驚肉跳的氣息的至寶。
光分五彩，瑞映千條，幡面紛紛，黑白二色往來其中，無數古老的妖文，在其中燁燁生光！
這是……
妖族至寶！
號令天下妖族，莫敢不從的招妖幡！
也是妖族共主身份的證明！
青鸞顫抖着嘴脣：“娘娘……”
“去吧！”女媧聖人揮手說道：“吾意已決！”
扶桑木已經壓下一切。
聖人只能跟隨！
因爲，一旦扶桑木失敗，妖族的命運，就已經確定！
於是，女媧聖人只能跟注。
不僅僅要跟注，還得加大力度！
這一把，賭未來！
青鸞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敢違逆聖人法旨，稽首拜道：“諾！”
鄭重的接過了招妖幡，重重的磕頭。
……
六道輪迴最深處。
那六道輪盤之前，無頭的大巫，靜靜的矗立着。
手中的巨斧上的血跡，還未完全乾涸。
但，大巫的身體，卻與過去截然不同。
生機，正在緩慢的從這驕傲的大巫肉身褪去。
肌膚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黑色的死氣。
雖然微不可查，但，出現了就是出現了。
就像從零到一。
任何事情一旦開始，就難以逆轉。
縱然是祖巫真身，也改變不了肉身腐朽。
“慈悲！慈悲！”后土娘娘的真靈，望着這早已經魂飛魄散，連真靈都已經粉碎的後輩肉身，忍不住歡喜起來：“汝終於有解脫之日了！”
巫族不懼死亡。
因爲死亡只是重生。
每一個巫族死後，肉身都將如盤古一樣，化作山川大地的一部分。
區別在於，一般巫族，最多化作黃土、岩石。
但大巫、祖巫，卻可能成爲高山，化作延綿起伏的山脈，變成千裡平原。
對巫族來說，真正可怕的，反而是死而不僵。
任由怨念和憤怒，把持自我。
就像矗立在這六道輪迴之前的大巫一樣。
他的肉身活着，但每一個巫族看到了之後，卻只有痛心！
這種痛心，就像詛咒和瘟疫，會在整個巫族之中蔓延。
所以，大巫刑天，死而不僵。
雖守護了整個六道輪迴，震懾着一切外敵。
甚至產生精血，供給巫族繁衍生息。
但，對巫族來說，這是一種病，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巫族，是無法正常的繁衍生息的。
而刑天大巫的肉身，如今終於開始恢復正常。
這意味着，‘病’正在結束。
“爲何如此？”后土娘娘想着。
可惜，巫族不通因果推算之術，更不修道法神通。
哪怕是后土娘娘，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她明白，巫族命運，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