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沿着夕陽落下的街道漫無目的地前行。
影子拉得狹長,層層疊在一起。
程果踩着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該跟許燚說些什麼,林舒彧不想見許燚的那種心情,她能理解。
“許燚,林舒彧對你來說算是什麼程度的關係?”
他好像還是沒有完全適應林舒彧這個名字,聽到她的問話後頓了一下,想了片刻之後才說:“沒什麼關係,充其量只不過是以前認識的人。”
但他真的算是認識他的人嗎?看着現在溫和斯文的林舒彧,從前那個少年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漸漸變得越來越模糊。
許燚看見路邊的小超市,跑進去買了兩根冰棍,把其中一根遞給程果,拉着她坐在小超市門口嘮嗑:“你跟我說說林舒彧吧,他真是你們學校的學霸啊?”
程果咬着冰棍,心不在焉地點頭:“嗯,全校排名第一,以後上清北的料。”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士別一日當刮目相看?”
“怎麼?他以前學習很爛嗎?”
程果大概也知道以前的阮珩在衆人眼裡是個多惡劣的少年,所以對許燚會說這種話不奇怪,大概許燚在見到現在的林舒彧時,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打鼓。
畢竟現在的林舒彧,除了那張臉之外,與過去的阮珩判若兩人。
應該說,這兩個人,根本就該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許燚沒有回答程果的問題,自顧自地想着事情,吃完冰棍後,呲溜一下把冰棍棒子準準的丟進垃圾桶裡,拍拍屁股起身。
“喂,我還是不去看他了,這些花和水果你替我送過去吧。”
程果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也沒有任何疑義,漠然地點點頭,與少年在小超市的門口分道揚鑣。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花束和水果,心裡五味雜陳。
許燚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來看望林舒彧的?其實他自己心裡應該也知道可能會被林舒彧拒之門外吧?
幾天後,唐檸突然神秘兮兮地把程果單獨約了出來,神色緊張,東張西望的,好像生怕被別人看到她倆在一起時的。
程果蹙眉道:“你要去做賊嗎?”
唐檸猛一搖頭:“不是,那個……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奇怪怪的謠言?”
“沒有。”
程果想都沒想得搖頭否認,唐檸連聲嘆氣:“也是,像你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應該是不會聽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的。”
程果不是個八卦的人,但被唐檸的行爲揪起了好奇心。
“到底怎麼回事?”她催促唐檸,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唐檸吞了吞口水,好像是在揣摩程果的心情,小聲地說:“先聲明,我也只是無意中聽到陸修遠和江城在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保證哦。”
程果直接翻了個白眼,這姑娘還真喜歡在說話前先把自己撇清。
“就是……陸修遠他們在說,好像最近有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說林舒彧是冒牌的。”
程果心裡猛地一個咯噔,手腳瞬間變得僵硬,微微蹙眉:“什麼叫冒牌貨?”
“就是這個林舒彧是別人頂替的,不是真的林舒彧。據說是之前一起踢比賽的對手裡有人跟他是以前認識的同學,認出林舒彧來了。”
程果心中一凜,認識從前的林舒彧的,就只有許燚一個人,但之前看許燚的態度,不像是會把這種事情往外捅的樣子。
難道還有其他人是林舒彧而程果不知道的嗎?
唐檸看程果的臉色變了變,慌忙擺着手說:“不過我聽着覺得太不靠譜了,怎麼可能呢?林舒彧從初中開始就是學霸,難不成這個頂替林舒彧的人以前也是學霸不成?反正我覺得很荒唐,連信都懶得信。”
“陸修遠他們呢?信嗎?”
唐檸搖了搖頭:“肯定是不信的啊,這種事情太奇怪了,而且怎麼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謠言傳出來啊?”
微風拂過程果的面頰,程果的心跳卻驟然加速,心情猶如過山車一般,緊張得呼吸越發急促。
她知道許燚他們借了秋陵高中的操場進行訓練,飛快地在校門口找到了許燚。
許燚也正趕出來,兩人碰面,皆是一怔。
“你要去哪裡?”程果問他。
許燚怔了怔,目光彆扭地撇開了程果的視線,懶懶道:“沒去哪兒,訓練結束了,隨便走走。”
他目光閃躲,顯然是有事在瞞着她。
她乾脆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你把林舒彧的事情說出去了?”
剛纔還一直在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許燚,突然之間臉色大變,到底只是十七八歲的孩子,情緒完完全全都寫在了臉上。
“你也聽說這件事了?你懷疑是我說出去的啊?”
“只有你認識林舒彧啊。”程果停頓了一下,“還有誰也知道林舒彧的來路嗎?”
許燚的眼底先是閃過一絲憤怒,而後像是泄了氣一般,茫然地搖了搖頭,低頭苦笑:“我怎麼知道?反正不是我。只能怪那傢伙運氣不太好,借別人的殼就要有被拆穿的心理準備。”
之前一直忌諱跟她說這件事的少年,不經意間把心裡藏着的那些小心思吐露出來,讓程果更加確信林舒彧的來路。
話雖如此,但程果還是能從許燚的臉上看出幾絲擔憂,他這麼匆匆忙忙地要走,應該是要去見什麼人。
程果沉下心,說:“我還以爲是你說的,不過想想應該也不是你,要是你不會等到現在。”
許燚鬆了口氣,“他自己知道這事兒了嗎?”
“我這兩天沒去看過他,還不確定。”
“你最好還是讓他知道比較好,免得倒時候有什麼麻煩找上門他一臉懵逼,我還有事,先走了。”
程果看着許燚匆匆地離開,等他上了出租車後,揚手攔下了後面的出租車跟了上去。
車子往熟悉的方向開去,沒多久,就停在了一棟無比眼熟的大樓前面。
程果心口猛地一沉。
這不是葉莎那個所謂雜誌社的辦公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