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彧瞧着許燚,幾年過去,當初他們臉上的那些孩子氣的稚嫩漸漸少了,常年踢球訓練也讓許燚的皮膚比以前黑了許多。
還記得他們先前的那一次見面,打了一架,雙雙進了派出所,原以爲絕不可能互相幫助,事實上,當許燚來到家裡的時候,林舒彧也並沒有覺得許燚會替自己說好話。
他不信許燚,但他信程果,既然是程果叫來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許燚見林舒彧不說話,一個勁地打量自己,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故意惡狠狠地說:“你幹嘛這麼看我?先說好,你不用感謝我,要謝就謝倪程去,我只是因爲倪程纔來這裡的,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林舒彧笑笑,這樣纔像是他認識的許燚會說出來的話。
“你爲什麼說謊?”林舒彧問。
“什麼說謊?我只是按照常理推理而已,你也不信一個學渣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自己變成一個學霸吧?要是學霸能速成,那外面那些培訓機構不賺翻了?”
許燚自認爲自己說得頭頭是道,而且條理清晰,連他自己都快信了林舒彧跟阮珩毫無瓜葛。
“這些說辭都是倪程教你的?”
許燚聽到教這個字,就顯得很不高興了,不樂意地撇了撇嘴:“這種事情還需要教嗎?再說了,我來的時候跟倪程都沒有說上一句話,她怎麼教我?”
林舒彧半信半疑,但也懶得再計較這些細節,好歹事情算是暫時過去了,只不過之後會怎麼發展,誰也說不準。
許燚沉默了一下,問:“你打算怎麼辦?那個記者可不是會這麼簡單就放棄的人,我估計她一定會一直抓着你不放的,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林舒彧:“走一步是一步。不過這次,謝謝你。”
從林舒彧的口中聽到謝謝兩個字,讓許燚有些受寵若驚,上回他們倆之間幹了一架之後,讓許燚一度覺得他們之間不可能好好說話。
“我說了,不用謝我,去謝倪程吧。”
程果在樓下客廳等了一會兒,便見林舒彧和許燚一塊兒下樓,許燚大大咧咧地朝她招了招手說:“我先回去了,你要一起嗎?”
她點了點頭:“你等我一會兒,我跟林舒彧說幾句話。”
她走到林舒彧面前,林舒彧的臉色與平時無異,有時候真是不得不佩服他這顆強大的心臟,面對任何突發情況都能面不改色,這種與神俱來的天賦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徐言的奶奶你還記得嗎?”
林舒彧看着她,點了點頭。
“徐奶奶請我們去家裡吃飯,可能是爲了感謝我們吧,你有時間一起去嗎?”
程果原也只想着既然見到面了就順便問一問,並不是非要林舒彧答應一起去,見林舒彧遲疑了一下,她連忙擺手道:“沒關係,我去跟徐奶奶說一聲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我還沒說話呢,你怎麼先替我做決定了?”
她轉了一半的身愣了一下。
咦?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他不是不好意思拒絕?
林舒彧釋懷地笑了:“確認好時間之後告訴我一聲,不過我這腳現在走路還有些不利索,到時候你別嫌棄我走得慢。”
巨大的喜悅瞬間包裹住了程果的心臟,要不是有林父林母在,程果恨不得高興地跳起來。
她忍着笑點點頭:“好。”
出去之後,許燚看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切了一聲:“你可以表現得再明顯一點,好歹是在別人的家裡,又當着人家父母,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程果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就別胡說八道。”
“我纔剛幫了你的大忙,你現在就想翻臉不認人?”
許燚瞪了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程果一時語塞,的確,要不是許燚極力否認自己認識林舒彧,讓葉莎帶來的那個人也產生了動搖,事情不會結束地這麼順利。
“誒,我請你吃飯吧?”
許燚:“別了,已經因爲你耽誤不少事兒了,我還得回去訓練呢,改天吧。”
“行,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千萬記得跟我說。”
“好,這頓飯我記下了。”
熱烈的陽光下,少年的影子漸漸匯成一個小點,程果收回了視線,短暫的高興過後,心裡卻沒法真正釋然。
葉莎的動機太不明確,即使剛纔周旋了一上午,程果也還沒搞明白這回葉莎究竟是想要錢還是要利。
看來下回見到林舒彧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清楚葉莎和他父母之間是怎麼談的,否則下一步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又是一個週末,徐奶奶在家裡做了簡單的一桌子菜,邀請程果和林舒彧去家裡做客。
那個承載着徐言和奶奶所有的小屋子雖然破破舊舊,面積不大,可徐奶奶還是爲了來家裡的客人費心了一整個上午。
徐言有些不好意思,說:“家裡有點髒亂,你們別介意。”
程果環顧周圍,其實並不髒亂,出了小之外,這個房子樸素的一如徐奶奶的人。
她同徐奶奶聊天:“您身體怎麼樣了?可千萬不能勞累,像這樣爲了招待我們忙活的事情以後可不準再有了,您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徐奶奶的眼角似乎掛着淚水,伸手抹了抹,感慨道:“他還是第一次帶同學來家裡,以前同學都不愛跟他玩,他每次都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們這個家也不像家,也不好意思招待他的同學,他以前總想往外跑,要不是我這個老婆子……”
徐言放下筷子,不高興了:“您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說些掃興的話?”
“好好好,奶奶不說了,奶奶就是想感謝你的這兩個同學。”
程果和林舒彧面面相覷,無奈地笑笑。
祖孫倆之間依然有不少矛盾,但和之前想比,這些矛盾可以忽略不計,至少徐言不再像以前那樣偏執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朋友,但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陰暗面,正在一點點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