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突然安靜下來，讓氣氛霎時變得相當詭異。
程果輕輕笑了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拍了拍唐檸的手背，說：“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事情，你現在改關心的只有高考。至於男生們之間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而且你和我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也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
唐檸抿了抿嘴，小聲說：“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他們明明那麼是那麼好的朋友，變成現在這樣實在讓人覺得沒有道理。”
“有時候同學是同學，朋友是朋友，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就像是程果，永遠會把和他人之間的關係劃分地尤爲明確，同事、同學和朋友之間，她從來不會混淆。
對她來說，能當得上朋友的人少之又少。
外婆從醫院回來時，唐檸自覺地跟程果道別，程果嘖把注意力轉到了倪芮的病情上。
外婆說：“你媽媽已經給你妹妹辦理住院治療，我回來給她們收拾一下東西，帶一些換洗衣服過去，這段時間你媽媽應該會在醫院裡陪護。”
程果不輕不淡地哦了一聲，早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但她心裡像是突然壓了一塊大石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越是臨近年底，夢裡的那個畫面越是清晰，她的心跳就越是厲害。
假如她夢見的那個悲劇是真實發生過的，那麼，真的能夠阻止發生過的悲劇發生嗎？
程果向來認爲人定勝天，但是這種時候，心裡卻破天荒地沒底了。
“外婆，醫生怎麼說？倪芮能治好嗎？”
外婆嘆了聲氣，搖着頭：“抑鬱症，既然到了要住院的地步應該是挺嚴重的，不過既然在醫院，那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有醫生在。”
程果沉默下來，如果只是輕微的抑鬱症，只需要按時服藥去看心理醫生就能得到緩解，而倪芮直接被扣在了醫院，只能說明情況不樂觀。
老太太可能是擔心程果會多想，解釋道：“倪程，你不要想太多，你妹妹現在這個情況必須有人看着，所以你媽媽纔會留在醫院裡陪護。”
“外婆，我知道家裡的情況，您不用擔心我多想。”
老太太畢竟是心細的人，一直在注意程果的情緒，生怕程果會因此心裡產生不好的影響。
到了週一，程果在家裡實在待得無聊，乾脆直接回了學校上課。
俞思露倒是熱心腸，利用課餘時間替程果補落下的課程，程果聽得一知半解，好幾次俞思露講完解題思路後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俞思露小心翼翼地說：“你別怪我多管閒事，這陣子你不在學校，不知道學校裡是怎麼說林舒彧的，林舒彧現在的處境可太難了，連他足球隊的那些隊友都不帶他玩了。”
程果埋頭刷着題，沒放在心上，隨口說：“林舒彧也不需要別人帶着他玩吧？”
“但……好像林舒彧真的自殺未遂過，被她媽媽逼的。”
俞思露只不過是想探探程果的口風，知道程果對林舒彧的事情不欲多談，可眼看着林舒彧被這麼對待，心裡多少有些替他抱不平的意思。
程果的手頓了頓，怎麼林舒彧的事情無端端地又被重新提起來了？她還以爲這個風波早就已經過去了。
俞思露對上程果略顯不解的視線，擔心程果又覺得自己事多八卦，連忙擺着手解釋：“真的不是我多管閒事，就是那個記者……最先爆料林舒彧那事兒的那個記者，好像是找到了林舒彧的初中同學，然後順藤摸瓜查到的。”
葉莎的本事程果再清楚不過，這次葉莎這麼揪着不放，大概是因爲自己提出的要求被林家拒絕，所以惱羞成怒了。
“所以林舒彧現在纔不受待見？”
俞思露想了一下，搖頭：“倒也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應該是那件事傳出來之後，林舒彧的人緣就不行了，以前林舒彧的人員多好啊，男生女生都願意跟他玩，老師們也都喜歡他，但是你看現在，他來學校的時間也少了，前一段時間雖然回來學校上課了，但這段時間好像又沒怎麼在學校見過他了，聽說是在外面的培訓學校報了全日制，在那兒上課。”
這樣的結果，讓程果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因爲這意味着葉莎成功了。
林舒彧應該也嘗試過回來上課，像從前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事實上，沒有人能夠再回到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時候了。
……
南塘市市三院，是市內唯一一家精神病專科醫院。
程果趁着週末的時間，特意走了一趟，但想在這裡探望病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她只能悄悄躲在外面伺機行動。
她在等葉莎。
葉莎雖然做事離譜，但倒是個很有孝心的人，不管工作再忙，每週末都會抽出時間來看望母親，基本都是在這個時間點，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
遠遠地駛來一輛熟悉的汽車，程果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至少今天這一趟沒有白來。
葉莎從車上取了新鮮水果和剛買給母親的新衣物，走到住院部門口時，忽地頓住，臉色頓時大變。
只見程果靠在柱子後，雙手抱胸，眯着眼笑着對她打招呼：“葉記者，來看望母親嗎？”
葉莎猛地皺眉，語氣不善：“你來這裡幹什麼？”
程果有模有樣地擡頭環顧四周，故意說：“來考察考察住院環境啊，既然是葉記者替母親選的醫院，那應該差不到哪裡去，你也知道我妹妹的病也得住院治療，要是好的話我就讓我妹妹搬來這裡住，正好能跟葉記者的母親一起做個伴，以後我來探望妹妹的時候還能順道去跟你母親嘮嘮嗑，不挺好嗎？”
葉莎驀地握緊了拳頭，這個高中生的言行完全跟她的年齡不相仿，甚至超越了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行事之老練屬實少見。
“你不用陰陽怪氣的，想幹什麼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