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調派東城區警察局的時間，秦旭都快大半個月沒回長陽分局。
基層警務的事情，來來去去就是那麼一些，繁瑣細碎，反正來了局裡，是不愁找不到活幹的。
黃正浩和盧李輝正在處理兩個電動車盜竊賊，其他人也忙得不可開交。
秦旭剛找到黃正浩，就被他逮着，讓他去處理剛從警務平臺發下來的案子。
就在兩條街外的農貿市場，賣豬肉和買豬肉之間的糾紛。
秦旭帶上裝備，騎上警用電動車前往。
秦旭從黃正浩那兒學來的習慣，偵查和抓捕穿便衣，而這種調解糾結類的案子，必須全副武裝，從頭到腳，一絲不苟。
剛到報警位置，就看到一高一矮，年齡相仿的兩個中年男子，嗓門雄厚，氣勢洶洶，正在對吼對罵，場面十分火爆。
一羣賣菜的大爺大媽，謹慎地保持一定距離，探頭探腦圍觀。
秦旭客氣地讓這羣拎菜籃子的老頭老太太們讓一讓，走到吵鬧的兩人旁邊，嚴肅地說道：“是哪位報的警？怎麼回事？”
“我報的警！”大高個大叔瞪着銅鈴大眼，指着小個子豬肉攤主大喊說道，“這小子強買強賣！我要報警！”
“@#￥#￥！”小個子豬肉攤主氣得滿臉發紅，忍不住罵了幾句潮海的髒話，被秦旭瞪了一眼，才壓抑住怒火，反駁說道，“你叫我幫你剁豬蹄，剁完了豬蹄又不付錢，說不要了！這豬蹄子剁掉了，就不好賣了，沒這樣買東西的！今天的豬肉你一定要買！”
“切，沒付錢，要不要東西，我說了算，難不成還強迫我買？我看你豬蹄不好，不要了不行嗎？”大高個不甘示弱說道。
又是這種破事！
秦旭聽着就煩躁。
他忽然想起印福明在辦完案子，回潮海市的路上，跟他所講一句頗有意味的話。
“你在刑警隊待久了，回分局處理民事案子，就覺得索然無味。”
這句話，在現在的場合，想一想，不得不說確實很有道理。
“行了行了。”秦旭一聲大吼，石破天驚，把眼看要打起來的兩個人喊住。
“都別吵了，就這點事兒，兩個大男人也值得吵，你說，這蹄髈多少錢？”秦旭手臂一揮把兩人隔開。
人高體壯，加嗓門高，一向是秦旭的處理各類糾紛案情的優勢。
特別是這種普通的小糾紛，雙方看到來了一個這麼兇的警察，都會下意識避讓幾分。
賣豬肉的小販愣了一下，說道：“連着後腿肉，三斤八！一斤二十七，我都給抹了零頭，算整百。”
“反正我不買，這肉不好。”高個子買家好像怕警察強迫他買肉，急切地說道。
“行了，”秦旭看他臉就煩得不行，“肉賣給我，在哪兒掃碼？”
“……”
“……”
爭執雙方大概沒想到警察來了，一不勸架，二不調解，直接把肉給買了。
賣豬肉的小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這個跟他家侄女年齡差不多大的年輕警察，覺得手上的肉有些燙手，猶豫地說道：“這跟警察同志你沒關係……”
“沒事，我拿回去給我媽加菜，”秦旭想利落地處理完走人，又對高個子買家說道，“以後買東西要不要，是要說清楚，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大家各讓一步，每個人時間都寶貴，都別耽誤手上的事情了，來這裡籤個字！”
高個子大叔這時候才發現，周圍還有大媽舉着手機拍照，一時火氣降下去了。
他覺得有些丟人，在秦旭遞過的報案筆錄上籤了字，然後一句話也不說，直接走人。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秦旭對周圍看熱鬧的大媽大爺說道，“都散了，都散了。”
兩個大概相熟的大媽，看着秦旭跑去豬肉攤付錢的背影，湊在一起嘀咕。
“這警察小夥子不錯，不知道結婚了沒？”
“警察，公務員，長得好，身材高，這條件不錯，你要不要介紹給你家閨女呀？不要的話，我……”
“走走走，過去要個電話。”
秦旭剛處理完糟心警情，還得應付兩個熱情大媽纏着詢問他的聯繫方式，拎着肘子，飛快逃離農貿市場。
“先來試試肘子丸子？肥瘦相融，估計味道不錯。”老秦師父對其他的事情不在意，但對秦旭手上的肘子很認真，一邊給老黃捋毛，一邊評估着。
“行，”秦旭心有餘悸一抹汗，說道，“豬蹄肉做丸子，我還沒吃過呢，試試看。”
清水挽風手，連幹綠豆紅豆都能搓成丸子，這豬蹄肉更是小菜一碟。
回到分局，肘子往分局存放速凍食物的冰箱裡一扔，埋頭忙了一個上午。
秦旭終於在飯點前，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妥了。
還沒等他考慮是不是要準備處理肘子，秦旭突然接到分局局長戈一華的電話。
“秦旭，來我辦公室一趟。”戈一華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咳嗽了兩聲說道。
“是，戈局，我馬上上去。”秦旭回答。
黃正浩剛忙完電動車盜竊案，十多天沒見到這小子，正想拉秦旭說兩句話，沒想到他又被局長叫走了。
看着秦旭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黃正浩摸了摸下巴，陷入深思。
這還沒多久的功夫，不知怎麼，突然有一種徒弟翅膀硬了，可以飛了的感慨。
雛鳥飛上天空之後，看到的世界大了，不會再整天蹲在小鳥巢裡，等待餵食。
看秦旭的模樣，黃正浩想起十多年前，他也曾是磨硬翅膀，迫不及待的飛翔高空。
天大地廣的世界，總不可能像鳥巢一樣安全，搏擊風雨，墜落平地，他便再也沒有騰空的勇氣了。
黃正浩想過秦旭總會去闖一闖，卻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快到來。
秦旭的師父雖然心情複雜，但欣慰多於擔憂。
正敲響戈一華局長辦公室門的秦旭，並不知道，黃正浩心裡正琢磨着，要加快速度，將自己些年的工作經驗，傾囊相授，免得以後沒時間教了。
“戈局，我是秦旭。”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