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海邊附近沒有什麼遊客,只有陳天昱開來的防彈奔馳車,便衣保鏢在很遠的地方,拿着很高薪水的保鏢們也是軍政府的正式僱員,他們對工作很滿意,上班的時候可以隨時喝非酒精飲料然後看各種報紙和雜誌,上班跟玩一樣,唯一例外的是車上成箱的武器彈藥,以及保鏢身上的各種手槍。西裝上衣蓋住腰帶,腰帶上除了槍套手槍就是彈藥包,另外有的外圍保鏢還帶着手榴彈和閃光彈。

身上全副武裝的保鏢並不關心長官想什麼,他們感覺陳長官年輕有爲大權在手,應該是這裡最幸福的男人,他們私下談話很少提到長官,都彼此聊着各自的生活,誰要馬上結婚了,誰要換女朋友了,誰有失戀喝多了,年輕的保鏢們也有自己的生活,生活裡的煩心事跟氧氣一樣存在,年輕人那個沒遇到挫折的。只有新來的保鏢喜歡聊自己的部門以及車上的武器,還有喜歡講故事的老保鏢講車隊遇險事情。

離海灘有一定距離的路口有憲兵以及陸軍警衛部隊,他們不會對海灘附近進行戒嚴,軍隊不會把百姓和長官隔離開,平時這本身就是旅遊的地方,怎麼能把遊客趕走呢?只是政變後外國遊客沒了,沒人敢來這個地方,本地的居民也沒心思出行,犯罪率雖然在警察和憲兵的努力下開始下降,但是暴力執法案上升,沒人願意跟穿制服的人有什麼瓜葛。

值勤的士兵靠着軍車打盹,安靜的海灘和逐漸強勁的海風伴隨着值勤的士兵,帶帆布車篷軍車上有不站崗的在打牌下棋,有的喝着可樂看着報紙,駕駛室內開闊的視線讓喜歡看風景的士兵很舒服,當兵當的十分快樂的官兵對這樣的任務十分喜歡。

一輛豪華的林肯領航員SUV開到了臨時警戒哨附近,值勤的士兵被寬大的SUV來了興趣,他們知道有錢人才開的起這樣的車,特區海關雖然不會根據汽車排量收稅,但是高油價會給開車的人造成不少壓力,所以開這樣車的人是有錢人,買下這樣的車並不值得羨慕,羨慕的是可以經常開油耗驚人的那些人。

值勤士兵立即打停車手勢,刺殺陳長官的陰謀接連不斷,警衛部隊的士兵立即來了精神,如果車沒問題要放行,有問題要連人帶車都扣押起來,“你好,請下車。”隨着士兵客氣的命令,開車的人降下車窗玻璃,戴着墨鏡的一個年輕女人問:“有什麼事?這裡不讓走了?”

“這裡是旅遊區,對所有沒有犯罪的公民開放,這裡是臨時警戒區,我們要檢查車輛和人員,沒有事情會立即放行,請配合一下。”士兵揹着槍看着戴墨鏡的女人,他們看的出這個皮膚白嫩說話聲音很好聽的女人是個美女,雖然墨鏡擋住了上半張臉。

開車的女人習慣了政變後緊張的局面,她打開車門下了車,隨後幾個士兵拿着一根棍子,棍子的下邊是個鏡子,士兵正在檢查車底盤裡藏着什麼東西,可能這裡藏有炸彈、武器,車底盤很快檢查完,其他士兵立即用X光機照射整臺SUV,他們沒發現可疑的地方馬上對車和人放行,像機場安全門一樣的設備早就檢查完開車餓女人,她身上沒有武器。

林肯領航員SUV開到了海邊,正在這裡打瓶子的陳天昱看見過來一輛車,他不知道這車裡是誰,他並不害怕車上有殺手,附近有保鏢還有軍隊,進來的人和車都會被檢查,應該自己沒危險,身上還有一支壓滿二十發子彈的格洛克17手槍,他沒笨到用兩支槍以及所有子彈打瓶子,車上還有幾支衝鋒槍和手槍,即使警衛部隊變節,把刺客們放進來最後倒黴的還是刺客。

林肯車停在附近幾十米的地方,車門打開後下來一位穿風衣的女子,陳天昱立即把槍收起來,他還彎腰去收拾地上留下的彈殼,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玩槍驚嚇着到海灘看風景的市民,收拾的差不多了陳天昱看看身上的衣服,他的軍裝扔在了轎車裡,現在隨便穿着套不很貴的西裝,他努力讓自己下班後變的平常。

陳天昱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女的,他不知道這個女的是否漂亮,只能看清身材還不錯,穿着風衣和靴子,雖然在這個季節有點誇張,海風吹起風衣的下襬他看到裡邊是件短裙,陳天昱感覺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她到底是冷還是熱呢?他沒心思關心這個,他拉開車門鑽進轎車裡,他把前排座位放倒躺在車裡,打開頂窗他看着外邊的天空,他無聊的拿車內的點菸器點上一支雪茄,雷雨田、林飛宇、許睿他們這些傢伙才喜歡雪茄煙,跟人談生意時點上一支確實很氣派,他們是僱傭兵公司的老闆,他們裝的出這樣的氣派很容易,自己一抽這東西總咳嗽。

瀾瑩第一次來這片海灘,她聽說這裡以前很熱鬧可現在十分冷清,她走到防彈轎車旁邊輕輕的敲着玻璃,陳天昱急忙坐起來讓靠背也立起來,他降下玻璃問:“你好,有什麼事麼?”

“我發現這個海灘只有你一個人在。”

陳天昱說:“是麼,我喜歡清淨的地方,我下班總來。”

“可以跟你聊一會麼?”瀾瑩看到眼前的這個男的馬上就認出來是誰,可她假裝一點也不好奇,陳天昱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當然可以,請進。”

“你的這個車很豪華不是一般的轎車,玻璃這麼厚似乎是防彈的,是你自己買的車麼?”瀾瑩好奇的看着車裡的設備,她是見過很多高級轎車的,不過她看到了車後排座上的棕綠色軍裝,這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衣服她認識,“你是軍官?”

“車不是我買的是單位的,我是個軍官,我沒做過其他工作。”陳天昱很希望別人不知道他是誰,這樣或許交往起來不會有太多的麻煩,瀾瑩拿着自己的墨鏡微笑着說:“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因爲我也沒說我的名字,不過我知道你誰,陳天昱上校,陸軍軍官,軍政府最高長官,你在電視上露過面,不過我想沒太多人能記住你,我叫瀾瑩,很高興認識你。”

陳天昱有點緊張,“你怎麼認識我?”

“我剛拍了個廣告要在本地很多個電視臺播放,我打開電視等了好久,但是不巧的是酒店附近響起激烈的槍聲,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電視一直打開着,隨後一羣軍裝被血染紅的人出現在屏幕上,你被他們請到攝像機前宣讀了一份文件,你讀文件的時間本來是我的廣告該播出的時間,我很仔細的看過你,似乎你不太高興。”瀾瑩很認真的說,陳天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人如果是你,站到攝像機前還不知道怎麼得意呢,爲什麼你不得意呢,從此以後你就是這裡的大老闆有什麼不高興的?我看到你眼睛裡有淚,我相信你是個善良的人,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我運氣好,或許無數人想認識你,而大多數人不能吧。”

陳天昱被認了出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那一天晚上他的心情外人無從知道,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什麼樣,如果所有人看到他的眼淚,都會想出無數種說法,雷雨田他們會說自己脆弱,這不是職業軍人應該有的。“你知道的可真多呀,不過你知道別人會對你感興趣麼,這麼年輕開這麼貴的車,你坐在這麼大的車裡會顯得更瘦。”

“你想跑題?我還沒說完呢,像你這麼善良的人恐怕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能認識你當然很高興,不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女友或者老婆?”瀾瑩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陳天昱反問:“你認爲我會隨便找老婆麼?在我這個位置上,恐怕找我的人功利心很強吧,另外跟我在一起隨時會死,痛恨我和我的戰友的人很多,最高長官不是最安全的,無數人想要我死,我不想連累別人。”

“如果我願意冒險你願意麼?”

陳天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瀾瑩很認真的說,“我已經考慮這個問題很久,從看到你的那會開始我就想,要是我能碰到你會不會主動的說出來,我又不是小孩,我有選擇的權力,你在電視裡我在電視外,你離我那麼近但其實很遠,如果不是我今天忽然想起來看看大海,或許永遠沒機會見你,我在遠處看過你辦公的地方,路障鐵絲網和軍隊,你就像被隔離出這個世界一樣,我要想主動認識你那太難了,我想你也不會看化妝品的廣告,更不會問我是誰,或許你只會感覺這個廣告裡的演員挺好看,僅此而已。”

“我也感覺被隔離開。”

“不過我有個更好奇的事想問,你們真的祭旗拜炮呢?真的會拜祭武器?”瀾瑩來到這個地方發現了太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這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政府和一支奇怪的軍隊,還有個像隱士一樣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