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這個被無辜捲進來的車伕感到了一會兒難過,卻正好聽到了一聲輕笑,轉回腦袋纔看到原來正是長君對着何禕長在笑。
這一聲笑其實十分的淺淡,並且那柔柔軟軟的聲調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卻讓章緋生生大了一個寒顫。立刻就不敢再亂動了。
“白公子現在就算腦子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是卻對大人表現除了異常的熱切,不曉得大人對此有什麼看法?”
哦,這是在對何禕長髮難了。
章緋這樣想着,眼眸裡閃過一絲興趣。這個讓自己吃癟了這麼一天的人總算是能夠讓被人看他倒黴一次了麼?她心裡正熱切的高興着,臉上卻不露分毫。
“如果能夠選擇,何某更寧願被一個懷孕的女人纏上而不是一個男人。”何禕長的話說得有些風趣和幽默,例如姜瑜就笑出了聲來。
“四弟是不曉得,沒有經歷過,那些懷孕了的女人是最最難纏的。”
當然,也有臉色凝重的看着他的,例如李禕溪。
“四弟若有什麼難處儘管和大哥提就是。”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長君微微一眯眼眸,心裡做了一些計較。這顯然是有些幫助何禕長的意味在裡頭。之前還在自己手上寫了一個尊字的人現在在給自己施壓,這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家人,自己這個合作伙伴暫時還是不要拿他開刀的好。否則別怪自己會翻臉不認人?
長君幾乎要笑了,是不是這家人都沒有拎清現在的局勢呢?不是自己非要求着他們合作啊。於是他笑了笑,對李禕溪的這個暗示沒有半點表示。
長君也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何禕長。何禕長被看也十分的鎮定,完全沒有半點自己被懷疑的自覺。然後他低下頭喝了一口茶。
“但是,”長君幽幽的吐了一口氣出來,“事實就是你的確被一個男人纏上了啊。並且——”
長君沒有說完,但是章緋在腦袋裡下意識的就將她這半句話給補充完整了,並且這個男人懷孕了,說不定就是你的。
被自己補充的後半句話給嚇得差點跳起來,章緋立刻就去看何禕長。何禕長是一個聰明人,此刻就算是一直都平淡如水也免不了被長君的說了一半的話給噎住。他更是差點將自己才喝進去的茶水給吐出來,不過就算沒有吐出來,何禕長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放下茶杯就開始一頓猛烈的咳嗽。咳得雙頰泛紅。
章緋愉悅的眯起了眼眸,長君也愉悅的眯起了眼眸,端起一杯茶水來兀自喝了一口。也不在意是不是會被人報復打斷。
長君回到院子裡休息了一會兒,又道白楓的院子裡呆了一會兒,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會兒,現在被拉過來三堂會審。姜瑜早就讓人準備午飯去了。此刻場面一僵硬,就需要她樂呵呵的跑過來暖場。
姜瑜是一個大家族裡養出來的嫡長女,然後在這個宅子裡當了這麼多年的女主人,原本就是一個進退有度的人。長君看着她忙過去忙過來的樣子,手心微微一動。忽然有些摸不準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代表了她和李禕溪的意思。
午飯吃得十分的,尷尬。何禕長被長君噎了一次,章緋很高興,李禕溪位置有些搖擺不定,姜瑜有些僵硬,長君則是十分的悠閒。只是心裡卻是異常沉重的。只覺得這裡頭的水太深了,如果自己是一直在水裡的倒還好了,但是她卻是半路加進來的,已經快要被這個麻煩的事情攪得頭昏腦漲了。暗處還有何天漠在那裡虎視眈眈,自己只怕是有些難熬了啊。
午睡的時候,長君將章緋給留下了。章緋瞪了長君一眼,臉上帶着委屈,“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善心的好好待我,纔不過一箇中午的時間,你竟然就要我去做苦力。”
齊陽摸過來的時候看見章緋的這個樣子,還有些稀奇,不過章緋轉過頭就對着他哼了一聲跳出了窗外。
齊陽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腦袋,“她怎麼了?”
“哦,你聽過什麼叫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麼?”
被長君比作了蝦米的齊陽,“”
“何禕長不曉得是什麼意思,不準章緋明目張膽的出去調查事情,但是卻也沒有禁止。我只好將她留在這裡,開一個後門。”長君小小的解釋了一下,窗幔微微拉攏,她整張臉都埋在陰影裡。
齊陽被這個樣子的人嚇了一跳,搖頭苦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將人給嚇跑了。”
長君對此不置可否,齊陽笑笑,“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你的直覺準到驚人。”
聽人這樣說了,長君微微擡了擡自己的眉毛,看樣子自己的直覺再一次準確了。其實如果要說探聽消息,還是齊陽和齊寒最爲的合適,只要有鳥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天下。不過在這之前空惜靈不許他們運用這樣的能力,所以一直以來都有些吃虧。
那麼這一次——
齊陽發現長君投射過來的疑惑的眼神,笑了笑,“散仙讓我這樣做的。”
長君額頭微微一跳,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不管自己的師傅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就是這麼些年來麻煩師傅的事情,她都做了。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這自己啊。
“師傅還有說什麼麼?”
“散仙說,就看你的自由發揮了。”齊陽聳了聳肩,“我猜散仙在北方,畢竟那裡的鳥和這裡的鳥有些不一樣。”
她想了想,離開石峰谷之後,以及在石峰谷的時候,自己上一次見到師傅是在一年多之前,那個時候還是因爲自己不適應被封住了法力,時常出現一些錯誤,將自己摔得頭破血流。都是散仙在那個時候照顧自己。
但是現在才曉得自己的師傅竟然是在北方,有一些奇怪。但是沒有像太多,就算是想了,也想不出來爲什麼。長君自嘲,師傅能夠隨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自己對師傅卻一無所知。真是讓人覺得有些難過啊。
她點點頭,讓齊陽繼續說下去。
“錢雅姿是乾州人士,有一堂姐叫做錢曉雲。”齊陽想了想,繼續道,“錢雅姿從小就被這個堂姐給比了下去,並且錢雅姿是有些笨的。所以錢雅姿和錢曉雲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三年之前錢雅姿失蹤了一段時間,等她在出現的時候,已經變得開朗好學了起來。”
“兩年前發生了南蠻攻打懷南的事情,當時整個乾州剩下的大夫不過一個有些醫術卻毫無建樹的錢雅姿。”長君喃喃道,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大,如果當時不是巧合而是必然,那麼那一定是一場從很早就開始佈置的局。自己正巧入局了。
等等,南蠻和懷南的戰爭是什麼時候打響的?
長君犀利的眼眸直接射向齊陽,似乎要將人生生洞穿。齊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有些爲難的道,“正巧是在當時南蠻攻打懷南的時候,錢雅姿就失蹤了。”
巧合?這也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長君吸了一口涼氣,對着齊陽點頭,讓他繼續說。
“錢雅姿學的主要方向是醫術,但是她雖然變聰明瞭一些,也不會在被人給欺負了,但是卻總是學不了太多的醫術,出錯是沒有,但是卻也學不到精深的東西。然後我們就碰上了她。”
“當時我只是救了一個小乞丐,小乞丐實在是傷的太重,我才讓店小二去請的大夫。當時也是我沒有想到,整個乾州的大夫竟然都走了個精光只剩下了錢雅姿一人。後來醫治乞丐的事情也是我親自上手,思來想去也覺得當時是我自找麻煩。”
“我猜,就算你不去叫大夫,只怕也會和錢雅姿碰上。”齊陽卻對長君的這句話不置可否,“當年是我們走得太急了,如果仔細去查看,應當能夠發現那小乞丐和錢雅姿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小乞丐離開的時候是向着北方去的,並且帶走了錢雅姿。”
說到這裡,齊陽偏了偏頭,“或者說不是帶走了錢雅姿,是錢雅姿自動跟上去離開的。兩人離開了乾州之後就消失了蹤跡。我猜,現在讓我們去找這樣的兩個人,如果不是話費大量的精力,只怕是連蛛絲馬跡都找不到的。”
長君一愣,心想果然覺得錢雅姿和小乞丐之間有什麼秘密。但是現在一想,又是在是想不到能夠有什麼秘密。不過還好的是這些事情和這件事和錢曉雲無關。長君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腦袋要爆掉一樣的疼痛。
“先不管這些,那錢雅姿和錢曉雲在之後或者說最近,可有什麼聯繫?”
齊陽搖搖頭,“不只是聯繫,前段時間有鳥見到一個身穿紫色紗衣的女人出現在錢曉雲身邊,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就是錢雅姿。而現在錢曉雲失蹤了,多半是被錢雅姿帶走了。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罷了,錢雅姿和錢曉雲的關係一向都不怎麼好,就算是錢雅姿在變了一個人一樣之後也是這樣的。那麼錢雅姿爲什麼要帶走錢曉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