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緋從身後抱了抱長君,扯了扯她的衣服。一匹青鬃烈馬上坐了兩個人,馬兒卻還是神采飛揚。
“這些也許是,還沒有來得及管理的人。”章緋在長君將馬兒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個胸懷天下的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了。但是眼前的景象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從長君將馬蹄猝不及防的停下來開始就有了不妙的感覺。
而現在長君就已經沉默到那裡頭的靜默裡去了,章緋頭皮一麻,所以才這麼慌張的要解釋什麼,雖然這個並不關自己的事情。
長君微微垂下了眼眸,卻不知道怎的想起了自己兩年前見到的劉曦光。很莫名其妙的,但是她就是想到了他。並且現在十分的想要見他,很想很想,彷彿是自己才從那個讓人感到迷茫和絕望的情緒裡出來的時候那樣很想見到一個人。這樣的感覺陌生極了,但是卻緊緊的拽住了長君的心。
她甩了甩頭。將這些想法都甩出去,拉了一把繮繩,馬兒仰着蹄子嘶鳴一聲,越過了那面色如土的人。
章緋在馬兒躍起來的一瞬間被錯愕充斥了心間,實在是想不到這個一向心懷天下的人會對面前的這個情景視而不見。章緋轉過頭去看,只見那個人在草叢裡,依舊仰着臉,毫無希望的看着天空。沒有半點求生的慾望也沒有半點表情。
章緋抿嘴,想要問卻還是問不出口。難的是會將長君的情緒勾引出來,這就有些不好下手了。
千里馬除了耐力好,步伐也是很快速的,至少原本只要兩個時辰的馬車路程長君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了。
樓花鼓可以說的上是長君最熟悉的地方了,這十年來她所呆的地方除了石峰谷就是在樓花鼓和洛川。石峰谷是自己拜師學藝的地方,樓花鼓是自己悲歡離合的地方,洛川是自己過得甜蜜的地方。
想到這裡,長君想要見到劉曦光的想法就更加堅定了起來。她架着馬兒停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帶着章緋從城牆上翻進去了。
按照齊陽的指示,長君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那個院子,然後看到了院子裡的人。不過裡頭的人沒有很多,仔細一看也不過就七八人。這七八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十分的和寫。彷彿是一個家庭一樣的。
那些人看着長君貓兒一樣的落地,都冷眼看着。到了章緋打算開口的時候一個老嫗站了出來。她的一雙眼眸都已經瞎了一樣的泛白,臉上皺紋痕跡很深刻,讓她顯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刻薄的感覺。
“姑娘,這裡客不是隨便參觀的地方。”老嫗的聲音很沉重,彷彿是粗糲的沙石在地上坷垃的聲音。有些難聽。章緋覺得這個聲音簡直比錢雅姿的聲音還要難聽了,結果對方真的是瞎的麼?
章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還是瞧瞧的伸手在老嫗面前晃了晃。老嫗的泛白的眼眸忽然就集中到了章緋的身上去,章緋被那眼神盯得渾身都抖了一下,默默的縮回了長君的身後去。
長君我覺得這個人有些邪門,要不咱們換一家吧?
“我自然不是來參觀的。”長君對於老嫗那有些滲人的目光一點感覺都沒有,眼眸微微垂下來,有些淡淡的,“不過是聽說這裡的都是些人才,想請人出山罷了。”
“嘿,小娃娃倒是有趣,你想請誰出山?”這一次開口說話的不那個老嫗了,而是老嫗身後的一個大爺。大爺之所以被稱之爲大爺,估計還是他吊着煙槍在寒風中穿着白色的大褂,看起來有些清涼。
長君聽了也不動,緩緩的擡起腦袋和麪前的人對視,勾脣一笑,“當然是你們全部了。”
“喲,口氣倒是不小。”
老嫗對身後的大爺的話語不表示一點的不滿,而是看着長君,“姑娘,打來哪兒回哪去,對你我都好。”
“好不好,我自己自然知道。”長君輕笑一聲,不過在這個安靜的小院子裡卻是十分的清晰和嘹亮。
“真是,夠狂啊。”這一次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這個人躲在陰影裡,這也是長君最開始以爲這裡只有七個人的原因。不過她對於這個人的這個表現是十分的滿意的。
老嫗攔下了那些衝動的人,章緋被留在外頭,然後看見長君被老嫗帶着進了屋子裡去。然後院子裡的人都進了屋子裡去。進去之後裡頭也是安安靜靜的。
如果不是齊陽再三保證裡頭是沒有暗道的,章緋都要以爲長君是被這幾個人給綁走了。
時間很長但是其實很短,長君出來的時候距離進去不過三炷香的時間。章緋這個無聊呢,然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長君單身一人出來了,“怎麼了?情況怎麼樣?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了?難道是他們誓死不從然後你氣不過殺人滅口了吧?”
聽着章緋說得話越來越離譜,長君搖搖頭將章緋拉走了;“我們出來這麼久了,應該回去了。”
“”你不覺得你轉移話題轉移得很僵硬麼?章緋抽了抽嘴角,但是長君的這個理由卻又是自己真的不能反駁的,現在回去不曉得能不能在天黑的時候到李府啊。
不過現在和何禕長有些一半合作一半妨礙的意思在裡頭,至少他不會這麼沒有眼色的過來給自己和長君治罪吧?
章緋就這麼胡亂的想着,在長君的身後抱着長君的腰肢被青鬃烈馬帶回了懷南城。長君先還了馬匹,卻已經見不到程頌了。正要問,章緋卻煥然大悟,“如果是城裡的大夫,是有官府的保護的,也就是護送出去又帶回來。我們可以去找找那些客棧。”
長君卻搖搖頭,“不用了,既然如此,將馬放遠一些等着人過去找就是了。我們先回去。不知道何禕長現在的行動怎麼樣了。”
章緋一想也是,自己現在是有大事要做的人,於是點點頭。和長君猜測,“他會不會還要等等看能不能稅負你?”
長君眯着眼睛想想,否定了,“可能性不大,畢竟要等到這樣一個夜晚是很不容易的,何況這種事情越拖越久只怕是會讓人越來越有防範心理。”
章緋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了,兩人的速度很快,京城的時候也沒有帶起半點聲音,然後一前一後的竄進來齊陽的屋子裡去。
屋子裡的小丫鬟和小廝悲憤了,今天一天就將自己來來回回的趕走了三次了。還讓不讓人好好做丫鬟和小廝了?
長君眼裡的光彩很明顯,是個人都能夠猜得出來她是心裡很高興的,甚至高興到臉上都包不住了。
“怎麼,對那些人很滿意?”
“嗯!”有了這樣的人才,這一次的事情只怕是要簡單得多了!長君笑了笑,“不過我也沒有忘記你的,你看我給你帶的虎尾刺。這個東西對骨骼的恢復很有好處的,待會我讓人給你熬了水喝下去。”
齊陽癟嘴,心想你怎麼不親自給我熬了水來給我喝啊。不過這樣消息就這麼一想而過罷了。然後就點點頭,“只要你滿意就好了,我當時去看到的時候也是被嚇到了的。而且能夠被簡沉淮那個小子看上的人的品質是肯定有保障的。”
“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長君看樣子是真的很高興了,竟然開懷的笑了笑。
長君和章緋回來的時候還是錯過了飯點,長君一邊嫌棄的看着章緋,那眼神赤裸裸的寫着爲什麼你不是簡沉吟你爲什麼不是簡沉吟的抱怨,然後兩個姑娘就偷了廚房。
章緋這一次還是和長君睡在一張牀上的,一是爲了防止長君出現什麼事故,二是兩個人在一次有照應一些。
長君是困了的,她這兩天的體能消耗得太快了,比傷寒了還要嚴重。於是長君在充分的補充了自己的喂之後倒在牀上就想要誰了。
章緋卻將人給搖醒,“你說爲什麼這麼多人做什麼活動都是在晚上啊?”
她是知道的,當時長君在京城想要通過朝廷的力量反對天陰閣就是在晚上動手的。雖然當時的動手人不是長君。這也是後來章緋在齊寒記過來的信裡提到的。
“因爲——你沒有聽說過什麼叫做夜黑風高最適合殺人放火麼?”
“但是我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
“乖,他們肯定要殺人放火的,你想何不才了麼?明天肯定還能夠見到何不才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何禕長竟然這麼的有魄力啊,竟然真的和何天漠決絕了?”
章緋懵懂的睜着眼睛,是懂非的的點點頭,“我覺得我沒有想何不才。”
“是,是我忘記了,你想的應該是何明纔是。”長君笑起來,一雙鳳眸帶着光彩笑得特別的開懷。
章緋忍不住老練一紅,立刻背過身去,還將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有些氣急敗壞的道,“睡覺睡覺,誰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