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你冤枉我!灼華你冤枉我!這是假的,假的!”
長君眼神裡帶着笑意,怎麼也遮掩不住。她也沒有想要遮掩。她和何淑不和這件事有目共睹,如果她現在還遮遮掩掩,那也太假了些。
“嘖嘖,沒關係,你慢慢想,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長君說着,還伸手去動了動那些東西,“哎喲,這都是些什麼啊?我瞧瞧啊,親愛的淑淑。我可愛的小寶貝……哎喲我還是別念了,這真是膈應人得很那。”
長君兩下扔了那些東西,站起身來縮得老遠。行動中的嫌棄意味不言而喻。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
如果沒有一開始就找一個人來演奸細,不,是沒有一開始就將這人的身份定得這麼死死的,不留迴旋的餘地,那麼現在何淑要脫身很容易。可惜這些人爲了不讓長君翻身,一開始就將人的身份給咬死了。
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只要現在這個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指示他做出勾引何淑或者之類的事情,也是很好脫身並且給長君苦頭吃的。但是顯然不怕神隊手只怕豬隊友,何淑顯然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後續跟不上,說什麼都是白搭。
當然,這也不是大問題,就算何淑現在吼一聲,說這是長君的主意,之類之類的。反正最後這件事會不了了之,自己沒有什麼損失,然後繼續逍遙快活。這軟釘子放得恰好適中,不時頂人一下,挺疼的。
最多就是這個千金小姐的名聲毀了。不過這有什麼,何家既然愛願意這麼寵愛一個女兒,那麼這個女兒以後就算是憑藉着孃家的氣勢,也不會在夫家吃虧。
所以這麼一算,自己還真不算惡毒,只是讓她在軍營裡擡不起頭罷了。不過,擡不起頭就擡不起頭吧,受不了就回自己的小家去。
那裡舒服舒適安逸,還可以趾高氣昂的。
“不是,不是,你冤枉我!不是這樣的!你,灼華,一定是你,是你指示這個人這樣做的!我不過是拿了你一把琴,最後還被你搶回去了,你竟然要這麼對我!灼華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何淑說着說着已經有些眼淚了,不過說到結尾的時候又有點歇斯底里,卻又帶着點興奮的意味在裡頭,活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的歡快。
然後她用力的強調了一次,一臉堅定的看着灼華。
灼華愣了愣,給了一個很顯而易見的、莫名其妙的表情。然後好笑的指着那個俘虜,在指了指自己,“我?我指揮一個南蠻的人去引誘你?然後嫁禍你?哦,原來我這麼瞭解何淑小姐喜歡南蠻人啊。”
長君總之一口咬定這個人是南蠻的人,和何淑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其實這件事就算是長君指示的,只要和南蠻人扯上關係,無論何淑是無辜被冤枉的還是煞有其事,都比亂搞男女關係要嚴重得多了。
所以這個人的身份,要麼被確定是南蠻人,然後長君是被冤枉的,要麼就是誤會,然後不了了之。不過無論是什麼結果,對長君都毫無影響。
長君顯得十分氣定神閒。主要是這些結局都被猜到了,沒有了需要擔心的東西,自然就是不需要緊張了。
何淑被氣得胸口一陣起伏,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何天漠攔了下來。這裡文官武官都有,但是最主要的卻是這些文官武官除了他何天漠自己的人,還有其他官員的人,甚至有皇帝或者說丞相的人。
現在仙錦國是一個怎麼樣的局勢其實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每一次就算不是如履薄冰也是人人自危的架勢。何天漠還不敢在這個情況下惹了別人給自家捅婁子。
長君自然明白這裡頭的人來得肯定不是全部的何天漠的人,除了何天漠,至少還有些其他的官員的人,就像趙坤也是一樣的。他上頭的人也許就是朝廷裡的。在這裡犯錯,就是赤裸裸的讓人揪住小尾巴。
和軍權掛鉤的時候,一切都顯得有些危險。就算是戍邊的,也總有班師回朝的一天。
不過長君能想明白的也就這些,至於裡頭還有的彎彎繞繞,她還真的不明白。不是她蠢,只是因爲她對朝廷的消息不關注,偶爾看看的仙錦國時事,也不過是順道觀察一下罷了。
何況現在她身陷軍營,還成了一個邊緣人物,在這裡根本接觸不到核心消息,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的情況。
何天漠是朝廷,或者說是皇帝派的人,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爹爹提名的,但是她也不可能直接就搶了他掛帥的位置。什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受纔怪,現在不受,拿了好成績回去一樣被皇帝整死。
所以只能架空他的權利,拿走他的軍權,給他一個空殼子的掛帥位置坐坐。
長君一開始就打定了要徐徐塗之的目的,現在自然不着急,溫水煮青蛙,也能將肉燉爛不是?
“何淑。”何天漠在攔下何淑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說好了,不是說夠了,而是清清淡淡的叫了一聲何淑。何淑有氣不能發,臉色臊得青紅交錯,卻也只能憤恨的一咬牙,將那句,哥不是我之類的話給吞進肚子裡。
不過她轉過頭的時候還是用眼神狠狠的剮了長君一眼,纔不甘心的退到後面去。
其實這個時候誰開口都不是,長君和何淑是當事人,他們掐架掐不出所以然來。但是這個時候,看戲的人一說話,就是變相的站隊了。無論是說從長計議還是不要聽奸細的片面之詞這樣的中性的話。
長君抽空瞄了一眼那些人,文官武官,她分不清,在視線所掃過的地方,每一個都不自在的轉過了視線。她掃視一圈,還沒有來得及勾脣一笑,就撞上了一道犀利的視線來。
長君一噎,是一個老人。
或者說是一個老將?但是長君不認識,面上不露分毫,卻在心裡將這人給刻板了下來,等着抽空問問或者直接畫一個像讓人去查查。
除了,何不才,其他的人她還真的一個也不認識。長君在心裡偷偷仰望天空,尋思着讓簡沉淮和簡沉吟將朝廷官員都描一個小象讓自己記一記。
那個被稱之爲俘虜的人也有些傻眼,不過他再蠢現在也曉得了,出了這個門,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下來了。因爲事情辦砸了。以前得到的遠走他鄉或者是安享晚年之類的承諾絕對成了空談。
他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氣,眼神一掃,看到長君笑眯眯的臉和何天漠冷硬的臉,頭皮一麻。
“小姐!小姐!救命啊!我,我,我是按照小姐的吩咐給,冤枉人的啊!小姐——”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爲停在了他腦門上的劍讓他的話全部憋回了喉嚨裡。這把精鐵長劍,其實現在應該插在他腦門上,然後染得紅白一地。
長君依舊笑眯眯的,鬆開了手,站起身來,彷彿剛剛拿手擋劍的人不是自己。
“哎呀,何大人不要如此暴躁。這可是難得的俘虜,沒有好好逼供一番,怎麼會輕易就招了呢?”說着,還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也是我不好,好好的,說什麼搜查何淑小姐的房間啊。”
這一話說的精彩。
何不才輕輕笑一聲,沒有發出聲音來,甚至連嘴角都沒有彎過。不過讓人這麼吃癟,他倒是很高興的。說真的,發自心底的。
何淑聽她這話,在一看那看過來的戲謔眼神,渾身發抖,甚至想直接過去撓花了那張看起來比自己還有精緻的男人的臉。
但是被人死死扣住了,還有人不放心,將她的嘴也捂住了。無奈,只得一邊扭着,一邊發出唔唔唔的聲音來。
長君聽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欣慰的將何淑的罵聲全部點頭微笑接受了。
這些事嘛,現在這麼計較做什麼?有一個詞叫做秋後算賬是吧。現在算清楚了,以後拿什麼來玩啊?
無視掉女人眼裡幾乎實質的怒火,長君又轉過頭去,卻是對着何不才道,“依小人看來,這個人言辭閃躲,甚至前言不搭後語,甚爲可疑。就算不是俘虜奸細,也總是別人安插進來破壞我們之間關係的探子。不若何將軍在多審審?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也不一定。”
長君一邊爲自己的善心感嘆,一邊順利將自己摘身事外。
說起來這個應該一早就知道自己會死的人會這麼臨死反撲一下,倒是挺不錯的。就算被懷疑又怎麼樣?反正被懷疑的又不止自己一個,還拖上了一條大魚。
這條大魚還是自己捨不得鬆開的。
何淑的一舉一動肯定會被監視起來,並且連帶着何天漠的所作所爲,威懾力大大降低,說不得也會被列入危險人物或者通敵賣國人物給注意起來。
“灼華說的有道理,將軍……如何看?”
何不才想笑,但是架不住這個場面的喜感,最後只好別開眼不去看出長君,對着何天漠點頭拱手。
“灼華的建議,甚好。希望這個俘虜會聽從灼華的意見,與我們好好合作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