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長大了

那時慕容青雲還是半大的毛孩, 因爲家裡只有這麼一個孩子,甚是寶貝,被保護的極好, 也因此沒有太多夥伴。

那天父親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看起來跟自己超不多大的男孩。

“青雲啊, 這位是你莫山伯父的徒弟, 叫蕭瑾, 會在家裡住段時間, 你照應這點兒。”父親道。

“你叫蕭瑾?”慕容青雲上下打量着,隨後直擊出拳襲向蕭瑾,對方側身稍稍一避躲過攻擊, 隨即反攻向慕容青雲,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你你你你放開我。”慕容青雲掙扎着。

“你倆先玩着。”父親說完便走開了, 留下地上兩個人繼續廝殺...

許是太久一個人, 兩個少年撕扯打鬧倒來了興致, 一連幾天的‘對決’讓兩人徹底熟悉,因爲蕭瑾的技高一籌, 慕容青雲只得跟在身後當‘小弟’,不過也樂在其中,因爲蕭瑾這個人比一般同齡人要成熟些,做事分寸也把握的剛剛好,甚至比大人都出色, 慕容青雲從中學到很多, 在他心裡, 蕭瑾就如同老師一般。

不過這段日子也只持續了半年, 半年後, 莫山師父將蕭瑾接了回去,青玉山莊終於又是他慕容青雲一個人的了, 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平淡,但似乎有多了些什麼...

“我再次見到他是在莫山伯父入殮那天,他一身素衣跪在堂中央,也是那天,他正是接手暝岺懸島主人的位子。”慕容青雲回憶着。

“問這些幹嘛?”慕容青雲不解。

“沒什麼,只是好奇。”莫離申君淡淡道。

“還有多久能到啊?”慕容青雲也沒太在意。

“估摸着還有半月路程。”莫離申君道。

“只希望夜凜別太心急。”

“這裡擡高,腳下要穩。”言樂拿着戒尺在旁邊糾正着。

而被糾之人一臉苦大仇深,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練武都要親自監督,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了,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言樂教人還是有些功夫的,雖然說之前蕭瑾也教過自己,但感覺總是不一樣,面對蕭瑾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偷偷懶,撒撒嬌,但是面對言樂,雖說看起來他要比蕭瑾很和藹一點,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

“想什麼呢,別溜神。”言樂看着君辰的表情就知她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沒的。

“啊?呃...沒想什麼,話說言樂你之前當真只是一個商賈家的小少爺?”君辰忍不住好奇。

“怎麼?不像?”言樂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倒也不是,總覺得你還有其他的身份,還是很厲害的那種。”君辰想了想說道。

“君清活未來的皇后,當然很厲害。”言樂笑笑。

“你......”君辰被噎的正要反駁,忽然感覺一股熱流從身下流出...

“血腥味?!你受傷了?”言樂只覺不對,有些擔憂的問着。

“沒有啊,只是,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君辰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言樂沒有說話,看了看君辰,確保沒有受傷,隨後又判斷了一下血腥氣的方向,是從君辰身上流出的無疑,難道......想到這兒,言樂臉上哄的一紅,“你....沒事,等下去找宮裡的嬤嬤,她們會告訴你怎麼辦。”

“啊?...哦哦。”君辰迷糊的點點頭,既然言樂說沒事那就應該沒什麼事,就是這小腹有些發痛,痛的難受...

也沒等君辰多想,言樂便將人帶回了宮中,又叫來了嬤嬤,嬤嬤也是經世之人,看着言樂臉上的紅暈和自家皇上有些蒼白的臉,自然知道出什麼事了,想着皇上也快及笄了,也該來葵水了,不過平時沒怎麼注意。

想明白了這些,嬤嬤也不在他想,把言樂支了出去,又找出了之前準備的布帛,拿了些圖畫,一邊給君辰處理,一邊教她些女兒家的事。

這一套動作下來,君辰的小臉徹底紅成蘋果,又想着這種事還被言樂知曉了,羞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

但現實不允許她有任何動作,因爲肚子實在太疼了,明明之前還好,只是微微難受,怎麼一處理完就是針扎般,又彷彿尖刀在小腹中旋絞,那種疼還不如直接在肚子上扎一刀。

“嬤嬤,朕肚子疼。”君辰毫無氣力道。

這裡的嬤嬤都是看着君辰長大的,感情自是深厚,君辰也喜歡是不是跟他們撒個嬌,騙些零嘴兒,如今看着君辰這般模樣,自是心疼,但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這是女人必經的,“皇上啊,這來葵水時腹痛是正常的,這樣吧,等會兒嬤嬤讓膳房煮些紅糖姜水,喝點會好受些,昂?”

“嗯,好。”君辰圈在牀上,懨懨道。

隨後,嬤嬤出了門趕緊吩咐去了,門外言樂自知這件事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乾着急。

估摸着有一刻鐘,嬤嬤端着姜水進去,言樂還在門外守着,有些站乏了,就席地坐着,掏出腰間竹笛,吹起來,笛聲婉轉悠揚,能讓聽者忘卻一切煩惱。

“言樂還在外面?”喝完姜水的君辰問道。

“是啊,一直守着。”嬤嬤收拾着說道。

“倒是有心了。”君辰笑了笑,“吹得不錯。”

聽着輕鬆悠然的笛聲,君辰有了睡意,躺着牀上享受着,不一會兒就睡沉了,嬤嬤見此也悄悄離開。

“怎麼樣了?”見默默走出,言樂收了笛問道。

“睡了睡了。”嬤嬤有些高興,“還真是多虧了大人啊。”

“哪裡哪裡。”言樂應和着,心情放鬆了很多,也沒多留,待了一會兒就會寢宮了。

沉睡的君辰再一次有了夢境,夢裡是一片雪白,雪白中突然出現一抹嫣紅,是一個粉雕玉砌的娃娃,走進一看,不正是自己,哦,她想起來了,那是她被撿回來的第二年,那年她六歲...

“君辰,來,過來,父皇給你一個好東西。”君墨夜喚着。

“什麼呀。”君辰一跑一跳的靠近,伸出手去接那個‘好東西’,是一顆糖,粉嘟嘟的糖球,看上去很好吃,君辰想也沒想,直接放在嘴裡,嗯...還挺甜的。

“怎麼樣,好吃麼?”君墨夜柔聲道。

“嗯,好吃!”君辰撒兒着花,全然沒有看到君墨夜臉上的表情...

後來,她就不記得了...只知道,吃完糖的第二天,她腦子裡就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就像現在的夢,除了一片雪白,還是一片雪白...

君辰在這片雪白中猛然驚醒...

恍然若失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所以,我的記憶...是父皇?...”君辰自語道,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發冷。

君辰不敢再想,拼命壓着內心的恐懼,獨自披了斗篷去了金縷閣。只有在那裡,她纔會靜下心來,什麼都不想,也只有在那裡,她才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夢...

卻無人知曉在君辰走後,一抹黑影潛入寢宮,將香爐裡的灰燼盡數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