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今夜是大年三十, 外頭天寒地凍,卻擋不住衆人們的喜悅之情。

吳家偏院後頭,是另一條街坊, 從外邊傳來孩童們嬉戲打鬧的聲, 還有接二連三的鞭..炮..聲傳來, 一片喜氣洋洋。

今日吳宅晚膳也難得豐盛, 有肉香味遠遠傳來。

吳惟安看完一篇章, 將書放下,擡眼望向側前方舒舒服服靠在美人榻上的人。

紀雲汐並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她又是一個會願意相信玄學的人。

比如說, 她會給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起名晚香寶福,就爲討個吉利。

所以今日, 她也一定會穿紅衣, 討個大紅大火的彩頭。

紅衣裙襬宛若落了一地的紅牡丹, 層層疊疊鋪了一地,襯得塌上美人豔若神女。

紀雲汐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露出微微疲態, 顯得有幾分慵懶。

她姿態閒適,大大方方,就算在吳惟安房內,她也彷彿是在自己那,全然不見任何侷促。

其實紀雲汐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她以前剛大學畢業, 進入職場時, 連去個稍微豪華的酒店見客人, 都不太敢進去, 總感覺服務員都會看不起她。

而如今,無論何種場合, 哪怕是進宮面聖,紀雲汐也不會有任何緊張和不適。

這樣的底氣,是錢給的。

包括她如今行事高調,比如堂而皇之的去砸那1.5個億,也是因爲她真的很有錢。

有錢到就算皇家忌憚,也不敢輕易對她對紀家下手,而是要一點點的佈局陷害。

不是沒有人勸過紀雲汐,勸過紀家,要行事低調。

可首先,他們出自四大家族的紀家,就意味着他們已經低調不起來了,他們註定樹大招風。

其次,紀雲汐和家中哥哥們的性格,就註定低調不起來。

而且何苦?

人生短短數十年,賺了那麼多錢都不能大大方方的花,而要藏着掖着,怕這怕那,那得多可憐啊。

這也是爲什麼,紀雲汐需要吳惟安。

吳惟安擅於隱藏,和紀家相輔相成。

察覺到有目光一直在看自己,紀雲汐擡起頭,輕輕挑眉:“有事?”

吳惟安一笑:“無事,只是這個點了,你不用回紀府吃年夜飯?”

說到這個,紀雲汐目光微頓,解釋了一句:“六哥說今晚的年夜飯,他來掌勺。”

所以她才遲遲不想回家。

吳惟安頷首:“那你趕緊回去吧,別辜負了六哥一片好心。”

紀雲汐眯起雙眼:“要不你和我一道過去?”

吳惟安拿起書晃了晃,笑容顯得人畜無害:“我要苦讀。”

紀雲汐扔下雜書:“不差這一時半會。”

吳惟安振振有詞:“讀書要爭分奪秒,這可是雲娘你告訴我的。我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有所怠。”

紀雲汐:“……”

兩人正說着,門被敲響,吳二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兄長,三姑娘,我能進來嗎?”

紀雲汐靠回了榻上。

吳惟安回道:“進。”

吳二這才推門進來,他下意識掃了美人榻上的紀雲汐一眼,便很是避諱地移開了目光,朝她作了一揖,才把手中的東西給了吳惟安:“兄長,這是我和幾位好友一起猜的春闈試題。”

吳惟安接過,隨手翻了起來。

吳二問道:“對了兄長,父親讓我問你,今晚年夜飯你要一起吃嗎?”

吳惟安搖頭:“你們吃罷,不用管我。”

吳二也沒覺得不對,朝兩人見了見禮,便關上門離開了。

這些年來,兄長其實很少會和大家一起吃飯,包括年夜飯。

除了父親和他,他大哥一向和家中其他人沒什麼交集。

家中其他人也很怕大哥,大哥真和他們一起吃飯,母親弟妹們,根本都不敢怎麼動筷。

而且從小到大,吳二就很少在家裡看見大哥。

大哥小小年紀,就經常幾個月幾個月的在外,也不知道忙些什麼。

而至於吳二是怎麼和大哥處成現在這樣的……

只是因爲吳二不喜甜。

他偶爾發現家中那個神神秘秘的大哥喜歡吃甜後,便把外人給他的糖,都給了大哥。

一來二往,兩人就變成如今這樣了。

紀雲汐看着吳二離開,才問:“你不和家裡人吃年夜飯?”

吳惟安將手中弟弟給的那疊紙放好,就說了一句:“他們都挺怕我。”

紀雲汐頷首,表示明白。

她這些日子時不時過來當監工,遇見吳家其他人也有好幾回。

吳家夫人和幾位小姐看見她,也是很侷促不安的樣子。

想來也是,吳惟安是先頭那位夫人的孩子,和現在這位夫人沒什麼關係,到底隔着一層。

這樣也好,紀雲汐想。

等兩人成親後,她也不用維繫婆媳妯娌關係了。

但紀雲汐難得有些好奇:“那你爲何與二弟關係還不錯?”

吳惟安指節輕敲桌面,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這就說來話長了……”

紀雲汐靜靜看着他:“那你長話短說。”

吳惟安想起過往,輕笑了聲:“二弟心性極好。”

紀雲汐頷首:“確實。”

吳惟安看着她,狀若隨意地開口:“我家廚娘一會兒就會來送晚膳了,你要和我一起吃麼?”

紀雲汐難得有幾分猶豫:“你家廚娘的廚藝,應該和我六哥差不多?”

反正這段時間,六哥他跑吳家跑得比她勤快多了,每回回來都要過來告訴紀雲汐,他和那毒娘子有多麼的志同道合,在研究毒和廚藝的路上,真真是惺惺相惜。

這樣的話,要紀雲汐如何相信,他吳惟安家的廚娘,做出來的東西,能吃?

吳惟安笑了:“這你放心,我家廚娘廚藝確實可以。”

紀雲汐心想反正他自己也吃,應該確實差不到哪裡去:“行,那試試。”

吳惟安便吩咐了下去。

廚房裡,毒娘子已經把年夜飯準備得差不多了。

今日大年三十,一早家裡主子便給了銀錢讓她去買菜。毒娘子便大采購了一番,也難得有了興致,好好搗騰了一下。

每道菜色香味俱全,而且分成三份,一份給吳家衆人,一份給公子,一份給他們這四個下人。

雪竹飄了過來,停在門口:“公子說,三姑娘會留下吃飯。”

說完便飄走了。

毒娘子正單手叉着腰分菜,聞言她下意識就摸了摸兜裡揣着的錢袋子。

那是三姑娘身邊的丫鬟給她的過年紅包!

她剛剛仔仔細細數了十遍,非常的心滿意足,因爲三姑娘給的比公子前幾年過年給的,加起來,還要多得多得多得多!

所以毒娘子進來送菜的時候,專門把松鼠桂魚、糯米八寶雞、芙蓉蒸蟹、紅燒肉、糖醋排骨等大菜肉菜放在紀雲汐最近的位置,然後把爆炒空心菜、春色如意白菜卷、辣炒茄子、水煮豆腐這些放在吳惟安面前。

“三姑娘和公子慢用。”她對三姑娘和善的笑了笑,對吳惟安敷衍地揚了揚嘴角,便走了。

拿着筷子的吳惟安:“?”

紀雲汐看了眼他的神色,再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廚娘,和麪前的菜,道:“你家廚娘確實很不錯。”

說完後,她就開始動筷子,完全不需要吳惟安出言招待,也絲毫不客氣。

不得不說,雖然都擅於用毒,但人和人之間真的不一樣的。

這毒娘子的手藝,並不比那些酒樓名家的大廚差。

紀雲汐難得多吃了一些。

吳惟安給自己戳了個春色如意白菜卷,認真問道:“你對我的下人們做了什麼?”

紀雲汐:“沒做什麼,就剛剛讓寶福送了個新年紅包。”

吳惟安把白菜卷扔在碗裡,垂眼:“給了多少?”

紀雲汐隨口道:“20兩黃金,20兩白銀。”

折算一下,大概就5.5萬的樣子。

吳惟安:“??”

吳惟安放下筷子:“你不覺得,你給的有點多嗎?”

紀雲汐咬了口紅燒肉,這肉不肥不膩,剛剛好的口感,她已經很久沒吃到了:“多嗎?還好吧。”

吳惟安重新拿起筷子,然後又放下。

他似乎想說很多,但最終,他只了一句:“那我的呢?”

紀雲汐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不應該你給我?”

按照常理,過年過節,不都是男生給女生紅包嗎?

當然吳惟安給不給她,她無所謂。吳惟安那點錢,她壓根就看不上,他給她好好唸書就行了。

至於要讓她給他紅包,那真的就是想得有點美了。

吳惟安一向不知道臉是什麼,他誠懇道:“你知道的,我實在是沒錢。”

紀雲汐頷首:“那你吃完就看書罷。”

吳惟安抿了抿脣:“哦。”

快吃完的時候,紀府那邊派人過來,說是六爺在催紀雲汐回去了。

紀雲汐用帕子擦了下脣角,便起身回了。

晚飯是圓臉管事進來收的,他一邊收碗筷一邊請示:“公子,各地的人,我都依您的吩咐打點好了,他們應該都能過個好年。”

吳惟安站在桌前拿着書,聞言點了下頭。

圓臉管事依舊還沒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吳惟安擡起頭:“還有事?”

圓臉管事道:“但府中雪竹他們的紅包,還沒給。”

“嗯?”吳惟安若無其事的翻過一頁書,“可夫人不是已經給過了?”

圓臉管事:“??”

-

離二月初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吏部近來事情多得很。

紀明喜身爲尚書,大年三十這日依舊在吏部待到很晚。

他前些日子和部下仔細研究過春闈試題,但他只提供想法,具體出的是哪些題目,怎麼出,都由吏部侍郎組織負責。

不過最終,這些試題,還是需要紀明喜過目。

一向爲紀明喜操心的好友又找上了他:“明喜兄啊,我近日多多少少都有聽到一些傳聞,總覺得心下有些不安。你家裡人要參加春闈,而你又知曉試題,到時候有理說不清,怕是會被小人誣衊啊。”

紀明喜笑了笑:“其實這事無須操心,明雙的學問就擺在那裡,又如何陷害得了我呢?”

那好友神秘兮兮的:“我說的不是明雙,而是你那呃——那吳家大公子。”

紀明喜聞言面色稍稍有些古怪,但他抿了口茶,又恢復那副閒雲野鶴的模樣,說了句很高深的話:“若惟安那孩子能考上,說明他也是有學問的。”

紀明喜的性子一向如此,好友是恨鐵不成鋼啊:“明喜兄,我也不和你說這些了。我就直接給你出個主意,你去找聖上,說清楚這其中關聯,要麼那試題讓你無需過目,若要你過目,你就離家住到春闈結束。”

紀明喜又喝了口茶:“其實此事,幾個月前我就已稟告聖上。”

好友一愣:“那聖上的意思是?”

紀明喜望着外頭的萬家燈火:“聖上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信我,也信紀家,讓我無需多慮。”

紀明喜這話一出,那好友就不作聲了。

畢竟聖上這話都說了,那確實也就只能這樣做了。

紀明喜收好東西,對着好友一笑:“這世間萬事,想太多也無用,還是早些回去吃年夜飯罷。”

好友輕輕一嘆:“那也只能這樣了。”

紀明喜到家的時候,紀雲汐都回了有一小會兒了。

她和兩位哥哥在大廳閒聊。

其實主要是紀明雙和紀明焱在吵,她在聽。

看見紀明喜回來,三人齊齊站了起來。

紀明焱動作最快,一下子就衝了上去打招呼:“大哥,你回來了!菜都上齊了,就等你了,快些走快些走……”

紀明喜被抓着走了幾步,一家人在桌前落座。

菜非常多,但一如既往的千奇百怪,色彩鮮豔。

紀雲汐讓下人給沏了杯茶,緩緩喝了口,才道:“我前頭剛去了安郎那,就和他一起用了點,吃飽了,不太餓。你們吃罷,我陪着你們。”

紀明喜也跟着讓下人沏了杯茶,聞言關心道:“惟安學得如何?”

紀雲汐真實評價:“挺好,他確實用心了。”

紀明喜看着妹妹的樣子,到底沒說什麼:“那就好,努力學了總有收穫。”

紀明雙的關注點和大哥不同,他坐在紀雲汐身旁,低聲道:“你居然偷偷吃飽了回來!”

紀雲汐看着非常積極爲大哥七弟佈菜的紀明焱,也低聲:“你也可以。”

紀明雙到底心軟:“算了,也不是不能吃。”

反正紀明焱煮的菜,雖然看着吃着都奇怪了點,但吃了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要不吃他烤的肉就行,他只要一灑那些粉塵,就很容易出事。

紀明喜接過紀明焱遞過來的碗,先是將備好的紅包發給弟妹們,而後才動筷,只是他吃了幾口,便感慨道:“我有些想你們二哥和五哥了。”

紀明焱舉起手:“我也想五哥了!!”

紀明雙潑冷水:“五哥應該不想你,他恨不得離你遠遠的。”

紀明焱對紀明雙怒目而視:“七弟,這是你對哥哥說話的態度嗎?而且你是五哥肚子裡的蛔蟲嗎?我告訴你,五哥可喜歡我了!”

喝水的紀雲汐差點嗆住,她放下杯盞,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怎麼說呢,家裡六哥一向心裡沒數。

紀明雙指了指紀雲汐:“你看吧,紀三也是這麼覺得的。”

紀明焱看向紀雲汐。

紀雲汐面色平靜,堅決不捲入口舌之爭:“我就是嗆了一下。”

紀明焱便又和紀明雙吵起來了。

兄弟倆年齡相仿,同父異母,就差幾個月,算是從小吵到大。

家裡兄妹幾個,並不是一母同出。

紀雲汐的父親,除了她母親外,還有一名小妾。

那小妾在父母親出事之後沒過多久,便也生病沒了。

印象中,父母親感情一向不錯,而且他們兩人對那姨娘也都挺好,姨娘也不是那種興風作浪的性子。

總之,紀雲汐對父母輩的事不做過多評價。

而至於這些哥哥們,哪怕不是一母同出,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關係甚至比其他家裡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們還要好。

紀雲汐也早就忘了,哪位哥哥和她同父同母,哪位哥哥不是了。

-

今晚的年夜飯剩下了很多。

若是以前,紀明焱會將這些飯菜多煮幾次多吃個一兩天,直到壞了再扔。

畢竟紀明焱用來下廚的東西,真的都是好東西,他也不捨得沒壞就扔啊。

可現下,他紀明焱是有妹夫的人了!

紀明焱窩在廚房裝了好一會兒,一左一右提着兩大桶飯菜,蹦蹦跳跳地去吳家送溫暖了。

他沒去打擾吳惟安,因爲他現在不止是有妹夫的人,他還有知己了!

“阿毒姐!”紀明焱衝進廚房,把沉甸甸的兩大桶往旁邊一放,“這是我家今日剩下的年夜飯,你明後天熱一熱,給府裡大家吃哈。”

廚娘在搗騰她的新毒,聞言看了眼,很是不爽,手上一把毒粉就灑了過去:“把剩下的年夜飯給我們,你當我們吳家要飯的啊!”

紀明焱又開始打起了噴嚏,一邊反手灑毒粉,一邊解釋:“阿嚏——我沒這麼想,之前妹夫來我家吃飯,他自己主動說想帶點回去阿嚏——”

廚娘也打起了噴嚏,聞言一頓:“噢,我想起來了!你在菜裡放了丹芝!”

紀明焱:“對的,我這回也放了些……”

話音還未落,廚娘一左一右拎着那兩大桶,絲毫不費力地放到旁邊的桌臺上:“不錯不錯,這種剩菜可以多給我送點。送的我開心了,我就告訴你我怎麼壓那金蟾蠱的。”

紀明焱一臉興奮,連忙應了下來。

他美滋滋的,心想世上居然有這般好事,以後他的剩菜終於有人吃了。不僅有人吃,對方還說要教他怎麼壓金蟾蠱。

廚娘像看冤大頭一般看着紀明焱離開吳家。

然後她刷地一下回了廚房,啪地一聲踢上門,掀開那兩大桶飯菜,摩拳擦掌。

這東西當飯菜吃也太暴殄天物了,她要試着把那些價值千萬兩的好藥材從這些剩菜剩飯裡提取出來。

廚娘踢門的時候踢得有些急,過程中不少木屑粉塵灑落。

雪竹拿着掃把過來,很快就掃了個乾乾淨淨。

而一旁亮着燈的房內,吳惟安依舊在看書。

只不過,紀雲汐不在,他便靠在了她專屬的美人榻上。

可剛靠了那麼一會兒,吳惟安就沒了看書的心思。

美人榻上留着點紀雲汐身上的香味,她身上的香,向來聞之清冷,不似尋常女子般的甜膩。可莫名的,就是讓吳惟安無法集中心神,腦海中總是閃現傍晚時她慵懶靠在那的畫面。

吳惟安嘆了口氣,索性把書放下,出門透氣。

結果剛出門,便遇見了拿着掃把飄過的雪竹。

一般而言,飄過也就飄過了,可這回,雪竹居然飄了回來。

雪竹這些日子過得不錯,臉上的青春痘都快要沒了,他喊了聲:“公子。”

吳惟安停下腳步,挑眉:“?”

雪竹張了張嘴巴,還是乾巴巴問出了口:“公子,你不看書了嗎?”

吳惟安仔細看了眼算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掃地小廝。

他怎麼感覺似乎哪裡變了?

吳惟安沒回答,雪竹依舊一臉認真地看着他,乖乖等回答。

吳惟安淡淡道:“我散散步。”

說完後,他擡腳往院中走去,剛好遇見回房拿工具的廚娘。

廚娘膽子比雪竹大了很多,聞言直接問:“公子,這個時間,你不看書啊?”

吳惟安面容平靜:“……散步。”

廚娘:“那公子你別散步太久啊,否則三姑娘知道的話,不好交代啊。”

吳惟安靜靜看着她。

廚娘立馬閉嘴,腳步輕點,閃回了房。

吳惟安在院子裡散步,一向隱在暗處的圓臉管事停在不遠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吳惟安額頭跳了跳,忍無可忍,一字一句道:“我,散,步。”

圓臉管事見吳惟安似乎真的要發火了,趕緊消失。

吳惟安站在原地,擡頭望着天上的月,聽着這上京城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忽而就覺得,真的挺沒意思的。

沒過一會兒,他就回房繼續看書了。

見此,隱在暗處的四雙眼睛,才齊齊收了回去。

畢竟,公子春闈一事,也事關他們的未來啊。

……

時間在書頁的翻動中一天天過去。

雪不再下了,天氣開始回暖,院中的枯樹也發了嫩芽。

二月就這麼來了。

春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