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求月票) 清嶼看着時初的身影,頓時想揉揉眉骨,畢竟時初每天下午都有固定的休息時間,這也是爲什麼陸氏夫婦會堂而皇之的闖進來的原因。
偏巧,今天時衣錦又不在。
如果時衣錦在還能搪塞幾句,可是對她一個不善於交際的人來說,只能去搬救兵,以爲厲晟堯回來能萬事大事了,結果還是她想多了。
厲晟堯千叮囑萬叮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時初的身體最爲重要,上次的事情對時初的母體造成很大的損害,這段時間她更是不遺餘力的在爲她調理身體,就怕生產的時候出現什麼萬一,可是,到底還是沒瞞住。
比起清嶼的焦急,厲晟堯看起來平靜極了,也許在看到時初第一眼的時候他確實有過慌亂,可是他畢竟經歷的事情多了,這會兒已經沉靜下來了。
目光溫潤的望着女人朝他走了過來,大概是剛醒不久,女人姿白的小臉有點兒軟軟的嬌憨,氣色也好的不行,時初進了餐廳。
整個房間裡安靜極了,直到她在南音面前停了下來:“你方纔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
時初這段時間低調至極,幾乎很少人能想起來她在安城雷厲風行,妖嬈多情的樣子,此時此刻,女人漂亮的鳳眸裡勾出了一絲審視。
南音哪敢再說。
她一直以爲時初是可以任人欺負的主兒,但是今天看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她覺得自己真的想錯了,這姑娘哪裡是個小綿羊,這氣勢分明是隻老虎。
而且方纔厲晟堯雖然話沒有說得太清楚,可是維護時初的意思又很明顯了。
聽說厲晟堯已經跟她求婚了,也許不久,時初就是名符其實的厲太太了。
厲家在四九城代表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厲晟堯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南音身上,威脅之意很明顯,她能感覺到自己如果再多說一句話,估計會被這個男人直接扔出去。
心底卻誹謗一句,時初能不能嫁進厲家還沒個準呢,臉上卻笑米米的跟時初說話:“沒,沒說什麼。”
時初緊緊的盯着她不放,方纔她明明聽到了她在提陸寶,這會兒又突然不說話了,反倒讓她覺得有幾分意外:“可我怎麼聽到你們說起寶兒的名字,寶兒做了什麼?”
依舊是笑米米的腔調,可是那雙眼睛卻看的南音心底發毛,索性把事情拋給厲晟堯:“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厲晟堯是怎麼回事。”
她倒要看看到了現在厲晟堯怎麼自圓其說。
厲晟堯上前一步,懶懶的圈住了時初的腰,依舊是一派閒適的態度,低頭,輕問:“不是在睡覺嗎,怎麼突然出來了?”
時初順口回了一句:“睡不着。”但是轉念一想,厲晟堯不是應該在上班嗎,怎麼也在家,看着她明眸裡的狐疑之色,厲晟堯再清楚不過她什麼心思了,笑了一下,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想你了。”
後半句話他沒說,但是相信時初能明白。
果不其然,時初的耳朵尖上浮出了一層粉,然後暗掐了他一把:“胡說什麼呢。”
厲晟堯但笑不語,看着時初臉上的神色已經平靜下來,但兩人之間的親暱舉動卻羨煞旁人,尤其是南音,這兩個人七年前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嗎,怎麼又在一起了?
而厲晟堯的目光轉向了其他人:“你們陸航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時初,難道整個公司沒人了嗎?再說,有陸寶在,什麼事情解決不了。”
聽到陸寶二個字,時初的目光又微晃了一下,輕輕的咬了下脣。
男人卻適時的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撫。時初知道厲晟堯這是讓她不用擔心呢,她就算是有滿腹的疑惑,這會兒也暫時壓了下來。
可惜,南音卻不打算讓厲晟堯把事情糊弄過去:“陸寶可是時初指定的代理總裁,他如果犯了什麼過錯,當然是由時初這個總裁出面解決。”
說完這句話,厲晟堯的臉色一沉。
墨色透亮的眼眸像是點綴了一朵星光,在眼底蔓延開來,別樣的好看,他望着南音,雖然在笑,可是眸中的光卻一寸寸涼了下來:“哦?”
南音心口一提,目光卻是看着時初,心底縱使恨的不行,這會兒卻是慈眉善目:“時初是陸航總裁,公司有什麼事情當然要跟她第一時間彙報,我們總不能逾越了,是吧?”
陸家分工明確,有主內,主內,陸家大房二房,一個從軍,一個從政,至於陸家老三陸瑾安則是負責陸家的實業。
畢竟,沒有哪一座豪門是不帶任何根基的。
尤其是金錢,金錢一向跟權力掛鉤。
之前陸瑾安管理陸航,雖然沒有大功,但也沒什麼大錯,可是陸寶這一次,竟然讓陸航國際栽了一個大跟頭!
“我當你勞師動衆的要做什麼,原來是這件小事。”那話的意思,分外輕嘲。
卻成功的氣得南音臉色一變!
這叫小事嗎,陸寶幾乎快把陸航國際折騰沒了,要不然她怎麼可能一大早的過來找時初。當然,她是瞞着陸恩慈和陸榮升的,至於丈夫,也是被她硬拖着過來的。
當初陸榮升讓時初接手公司的時候,她就反對過,那時候陸榮升一意孤行,她不過是一個當家主母,對於老爺子決定的事情也沒有辦法。
但是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自從陸吾恩答應調回來之後,她已經在心裡盤算着把陸航國際握在手中,她雖然管理不了公司,可是她孃家畢竟有人。
時唯過世多年,許鳳嬌又出現了那種事情,陸榮升是不可能把陸航交在許家手中的,可是她不一樣啊,她母系一族可是沒有受什麼影響,而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時機,只要能讓時初因爲這件事情引咎辭職,她就有辦法把接下來的事情繼續下去了。
當然,如果時初好端端的管理公司,她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是她不過接手陸航國際不到一年的時間,卻把陸航國際弄的烏煙瘴氣,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而且陸寶還是她一手帶出來的人,她帶的人出了事情,肯定得由她負責。
還有那個陸寶,以前可是時家出去的人,如果這件事情時家插手了,她就更有理由把時初攆出陸航國際了,哪怕時衣錦面子再大,又能如何?
厲晟堯不動聲色的欣賞着南音的表情,繼而淡淡一笑:“陸寶不過是虧了幾個錢,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陸太太就不顧形象的在這裡大吵大鬧,還真是讓我意外。”
“什麼是隻虧了幾個錢!”南音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哪裡是隻虧幾個錢,這分明是快把陸航國際玩沒了好嗎?
厲晟堯你睜眼說瞎話的意思要不要再明顯一點兒!
倒是厲晟堯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態度,拉着時初坐在沙發上,這纔不徐不緩的開口,聲音不卑不亢倒着從容不迫的味道:“他既然是時初的人,幫時初打理公司,虧了的錢自然算我厲晟堯的,惹出的事情也是由我處理,哪怕他把整個陸航虧沒了,我把厲氏給時初就是了,但是,如果時初有什麼三長兩短,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情了!”
這話說得輕抹淡寫,可是卻氣的南音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以爲她能欺負了時初,再說了,不過是懷個孕,有那麼矯情嗎?她當初懷孕的時候,不照樣打理整個陸家上下嗎?
“厲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時初的伯母,難不成還會害了她不成。”
厲晟堯但笑不語。
南音到底是陸吾心和陸吾恩的媽媽,時初一向也挺尊敬她的,倒是沒想到厲晟堯會這麼說,不由拉了他一把,輕斥:“晟堯,你怎麼說話呢。”
厲晟堯看着女人眼度浮出了一點兒不悅,扯了扯脣角,不情願的說了一句:“抱歉,陸太太。”
雖然是很沒有誠意的道歉,倒是讓南音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的姿態端的特別低,沒有方纔那種囂張跋扈的味道:“時初自從懷孕之後身子一直不太好,我難免有些緊張,方纔有什麼話得罪的地方,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又轉頭望向清嶼,開口:“清嶼,陸太太陸先生今天來了,你就好生招待他們,我還有事,先失陪一下。”
說着,不由分說的挽着時初離開,把幾人扔在了大廳裡,南音氣的翹起手指:“你看到了沒,他這是什麼態度。”
“好了,阿音,咱們該回去了。”這事還是瞞着陸榮升,如果讓他知道了,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亂子,再說了,陸家分工明確,不該管的事情確實不當管。
清嶼很有禮貌的開口:“陸先生,陸太太,我送你們。”
“不必!”看着清嶼冷着臉的樣子,南音當即拒絕,讓她送他們,給她們找氣受呢。
兩夫妻怒氣衝衝的走了,清嶼趕緊回去跟厲晟堯彙報。
厲晟堯帶時初離開之後,看着她打不起神精的小臉,知道她待會兒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而他等會兒還要回公司。
索性給廚房那邊打了一通電話:“廚房裡有什麼吃的?”
大概是沒有想過這會兒厲晟堯打電話過來,廚房那邊回道:“現在只有一些粥。”
“那準備兩碗吧。”掛了電話之後,時初卻擡起了頭:“我現在不餓。”
現在還不是飯點,再說,她也沒什麼胃口吃飯,厲晟堯卻摸了摸她的頭,眼神一深,他還一直跟陸榮升那邊打過招呼了,陸家人至少不會現在找時初的麻煩。
沒想到,還是失策了。
如果他今天不回來,陸氏夫婦是不是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時初身上,一想到此,本來就很深的目光這會兒更是深了很多:“不餓也多少陪我吃一點。”
厲晟堯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主,他如果想做什麼事情,肯定會一門心思的完成,時初看着他眼底明顯的疲色,最終還是坐下來陪他喝粥。
說是隻有清粥,廚房那邊還是準備了一些小醬菜,醃的小辣椒,筍乾等小菜,時初沒滋沒味的陪着厲晟堯喝了半碗清粥,便再也吃不下了。
索性,碗筷往面前一推,她擡眸望向了厲晟堯:“公司到底出了什麼事。”
厲晟堯握着的筷子驀地一緊,黑色的明眸裡像是流淌着淡淡的情緒,可是眸光深處,卻深不見底,那墨玉一般的眸,像是墨汁浸染過的一樣,黑的透亮。
半晌之後,他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管有什麼事情,一切有我。”
他的話莫名的讓人感覺到安心,可是時初一直蹙着眉,她總覺得事情沒他們說的那麼簡單,不爲所動的笑了笑:“晟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事情,你不用一直瞞着我,再說,你能瞞我一時,難道還能瞞我一世嗎?”
聞言,厲晟堯的眸色果然又深了很多。
那墨色在他眼底翻滾,彷彿隨時都能流淌出來一樣,而靜靜地望着時初,目光深的彷彿藏了千秋萬代的情意,好半晌之後才說道:“不是我想瞞着你,而是我不想你因爲這件事情在這個時候分神。”
尤其是時初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產了,他更不想讓她這個時候分心。
這也是爲什麼他寧願自己熬夜把事情處理好,也不想她因爲這個事情傷心難過,畢竟陸寶於她,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她太重情,怕是知道這件事情會承受不住。
時初確實一直在催眠自己,陸寶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等催眠夠了,她才慢悠悠的擡起頭來:“你放心,我不會的。”
他終於嘆了一口氣:“你跟我保證,聽了這些事情別衝動好嗎?”
“好。”她應的爽快,難道在厲晟堯心目中,她還是一個小孩子嗎?她早已經不是了,這七年時光,早已經把她心中的幻想全都磨礪乾淨。
時光靜寂,彷彿鋪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將餐廳中的兩人包裹起來,兩人相對而座,明明是不遠的距離,這會兒彷彿隔了層層的霧氣一般。
厲晟堯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大概就是陸航的一些機密資料泄露給了對手。
對手用這些資料做了一些對陸航國際不利的事情,現在整個陸航國際亂成一團,供應商停止供貨,銀行那邊也出現資金鍊問題,項目馬上要開工而這個節骨眼上沒錢可用,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後果,同時又曝出了陸航國際稅務問題。
據說稽查部門已經在重點徹查了,最關鍵的是,陸寶也不見了。
他的失蹤彷彿證實了某些問題,陸航國際這幾天股票大跌,形勢一片嚴峻,散戶紛紛拋售手中的股票,這段時間,厲晟堯除了陪時初,幾乎吃住都在公司,爲的就是處理這些問題,偏偏陸寶的電話從來沒有接通過,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雖然整個過程厲晟堯的聲音無波無瀾,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般,可是時初卻知道,事情遠遠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她從商幾年,對於有些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怕是陸航國際現在是舉步維艱了吧,只是,沒有想到——
當初慕慎西提醒自己,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她當時信誓旦旦的說了句,我不相信寶兒會背叛我。
如今想來,這句話真是諷刺。
只是,慕慎西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難不成他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厲晟堯看着時初恍恍惚惚的神情,有些後悔把這些事情告訴她了。
他只是挑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跟她說,真正困難的事情他還沒有告訴他,寶兒於她絕對不是助手那麼簡單,她真的把他當成了親弟弟一般,不然倘大的陸航國際她又怎麼敢隨隨便便的交給他打理,結果,他到底還是辜負了她。
寶兒啊寶兒,你讓她情何以堪,心疼的將她攬在懷裡:“小時,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有我,陸航國際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晟堯,我想回公司。”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再袖手旁觀,更重要的是寶兒闖的禍,她不可能讓厲晟堯一個人扛在身上。
她是陸寶的姐姐,弟弟闖了禍,她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而且,她想問他一句,爲什麼,爲什麼會做這些事情,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厲晟堯淡淡一勾脣:“我還以爲,你會先去找寶兒。”
明明是沒什麼情緒的嗓音,卻讓時初眼眸黯淡了一下,厲晟堯不自信的樣子是因爲她嗎?因爲她,所以他才患得患失,把陸寶曾經也當成了假想敵。
可是,寶兒是她的弟弟啊。
她苦澀一笑,旁若無人的望着他,目光在他臉上精心細緻的描繪,彷彿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牽引了他的心:“我還不至於分不清輕重緩急。”
寶兒是要走,可不是現在,更何況,這幾天,陸寶的電話一直沒有打通過,她知道他這個時候一定是不想讓她找到,如果不想讓她找,她又何必去找呢。
其實她最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整日整夜的思考着,卻始終想不明白他做這些事情的原因,而那天晚上的事情,更像是一道閃電一般清脆冷漠的劈進了她心湖之上。
她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甚至跟厲晟堯說謊,她覺得假裝下去,說不定事情就變成真的呢,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看着女人悶悶不樂的小臉,厲晟堯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耳朵。
時初正想說什麼,厲晟堯的電話適時的響了起來,他起身去接電話,等回來的時候,臉色跟從前一樣,不過語氣倒是有些無奈:“小時,我現在要回公司了。”
“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時初忍不住問道。
“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他看着她微亂的短髮,輕輕的揉了一下:“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多想,我會找到寶兒的。”
她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如果找到他了,不要傷了他,有什麼事情我想當面問清楚。”厲晟堯身邊的人是清楚的,而寶兒又自幼習武,她怕雙方動手寶兒會吃虧。
“小時,你再這樣,我會吃醋的。”忍不住,還是跟她開了玩笑。
時初臉色一變,慌里慌張的跟他解釋:“你別誤會,我跟寶兒只是姐弟關係。”
他但笑不語,俯身在她嘴角印了一個吻:“晚飯記得吃,我今晚可能不回來吃晚飯了,記得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給我電話。”
等他離開之後,時初還是打開了電腦,查了一下陸航國際的情形,簡單的看了一翻,形勢確實比她想象中的嚴峻的多。
而寶兒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狀態。
時初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寶兒會這麼做。
隨着這件事情的發展,時衣錦顯然也聽聞了這件事情,他看着時初短短一天消瘦下來的臉蛋兒,忍不住沉聲問道:“這個小兔崽子,竟然恩將仇報!”
“外公,你別怪寶兒,他可能是有苦衷的。”時初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跟寶兒說話,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六年的點點滴滴。
他待她如此,又怎麼會真的背叛她。
她不信。
“什麼有苦衷,他分明是……”說到這裡,時衣錦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驀地一變,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外公。”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時衣錦卻擺了擺手:“早點休息,我今天累了。”
時初望着他的身影,眉色更沉重了,倒是清嶼出來的時候看到時初大半夜的還縮在沙發裡,大吃一驚:“小初,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睡覺。”
“我睡不着。”厲晟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雖然他會不停的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可是時初心底始終七上八下的,始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一夜,厲晟堯到底還是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