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樂睡了個久違的安穩覺,用冰箱裡還剩下的材料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安德森這小子打從他老爸老媽變喪屍那天就沒買過菜,蔬菜肉類都已經變質了,但是對於連喪屍都能活吞的馬樂來說,這點東西都是小意思。
吃罷早飯,馬樂變成了安德森的模樣,套上了他的衣服走出了房門。出乎馬樂的預料,街上行人還不少,很難讓人想象,僅僅幾條街外就是怪物橫行的感染區。
一路上連問路加打聽,馬樂終於在兩條街外找到了一家槍店,只是門上了鎖,掛了個關店牌,顯然已經不營業了。
馬樂一想也是,這種非常時期,坐擁大量武器肯定要惹麻煩,關店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不得不說美國人的防盜意識很差,玻璃門上個扁平鑰匙的鎖就意味萬無一失了?這種水平怎麼難得住馬樂,他隨便弄了根鐵絲幾秒鐘就捅開了門鎖,看在旁人眼裡就好像拿鑰匙開自己家的門一樣自然。
推門進屋,屋裡沒人,貨架也已經全被清空了,後面有一段向上的樓梯。馬樂沿着樓梯上樓,腦袋剛露出二樓的地板就被一把霰彈槍抵住了……
馬樂雙手舉過頭頂抱怨道:“媽了個巴子的,我就說門鎖咋那麼隨便,原來美國人他孃的防盜根本用不着鎖!”
“老實點,慢慢走上來!”持槍的是個留着大鬍子的中年男人,他身後還有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女的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年紀,另外一男一女則要年輕得多,男的也就二十上下,女的還要小個幾歲,想來應該是這男人的妻子和兒女了。
馬樂聽話的慢慢走上二樓,他畢竟是來弄武器的,不是來搶(和諧)劫打架的,更何況面對着一家老小,能不鬧事還是不鬧事的好。
大鬍子對馬樂努了努嘴,他身後的兒子走到馬了身邊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搜出了馬樂身上的手槍。中年男人用槍口指了指牆角對馬樂說道:“蹲在那!”,馬樂聽懂了這句,雙手抱頭順從的蹲下了。
“你是什麼人?來幹嘛的?”大鬍子問道。
“我需要武器!”馬樂操着有點蹩腳的英語回答。
“我們這不賣槍了,你沒看見鎖的門麼……哦,我差點忘了,你就是撬鎖進來的,來偷槍的麼?”
這句話馬樂聽懂了一部分,連忙答到:“我不是小偷,我帶錢來了,而且,我也不買槍!”
大鬍子一愣,問道:“不買槍?那你來買什麼?”
馬樂伸出右手指了指大鬍子身後的牆壁:“那個!”
大鬍子回頭一看,牆上掛着一架帶瞄準鏡的黑弩,他看了看馬樂,看了看那弩,下意識的又掃了一眼身後臥室的門,嚥了口唾沫,對兒子說:“把弩拿給他!”
馬樂注意到了大鬍子的異常舉動,但並沒有在意,接過了弩,他也就放下心了,這家人還是講道理的,可能是非常時期神經過敏吧。
“弩已經給你了,離開吧,弩矢和手槍在你出去後我會從窗戶給你扔下去,別再來了,這裡不歡迎你!”大鬍子男對着樓梯擺了擺槍口。
“不要錢麼?”馬樂拿出一沓美金問到,大鬍子皺了皺眉,走上去一把搶過來,也不點數,就扔在桌上:“這下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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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樂送了聳肩,捧着黑弩走向樓梯,剛下了幾階,突然從臥室裡傳來一聲響動,聽着似乎是什麼重物倒在地上,這一家人聽到聲音,突然都很緊張,大鬍子的妻子開門跑進臥室,不知去收拾什麼。
可是就在臥室門打開的瞬間,一絲混合着血腥氣的惡臭傳進馬樂的鼻子,這味道他太熟悉了,四天來一直環繞在他身邊,這是喪屍的味道!
那間屋子裡有喪屍!馬樂二話不說翻過樓梯欄杆就跳回二樓,直衝進那臥室!
“別進去!混蛋!”大鬍子咆哮起來,舉着霰彈槍就追了進去,他兒子也抄起了從馬樂身上搜到的手槍衝進臥室。
臥室不大,瀰漫着濃重的惡臭,大鬍子的妻子似乎被突然衝進來的馬樂嚇到了,扔下了手中的東西躲在了牆角,那“東西”也倒在了地上,馬樂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被繩子綁在椅子上的小孩!不,說它是小孩已經不太準確,這孩子渾身腐爛,半張麪皮已經浮腫,潰爛的嘴巴機械的張合着,毫不遮掩它對在場幾位新鮮人類的垂涎。
這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孩子,已經變成了喪屍!
“你們竟然窩藏喪屍!”馬樂對幾個人吼道,妻子和女兒低下了頭,大鬍子和兒子依舊用槍指着馬樂,大鬍子大吼道:“這不關你的事!離開這裡,快滾!這不關你的事!”
馬樂看着那依舊在掙扎的孩童喪屍,對大鬍子的咆哮置若罔聞,心道這孩子應該也是他兒子吧……馬樂開始體諒這一家人的痛苦了,甚至覺得他們的親情很偉大,但就算這樣,喪屍終究是喪屍,這孩子已經變不回人類了,他在變成喪屍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馬樂沒法用英語準確的說出心裡的想法,但他覺得不說出來也沒關係,這家人肯定考慮了很久才做出這樣的選擇,這些事情,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黑弩前方裝着個箭架,上面插着三支備用弩矢,爲了連續射擊時方便取用。馬樂一句話也不說,緩緩的拉開了弩,將弦掛住,抽出一支弩矢上好,然後舉起黑弩,堅定的瞄準了那孩童喪屍的頭。
“混蛋,你想幹嘛,你他媽的放下!我要開槍了!聽到沒有,我真的會開槍,你他媽的給我放下武器!…………”大鬍子看出了馬樂的意圖,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霰彈槍的槍口開始顫抖,扣住扳機的手指也緊張的泛白。他的兒子也額頭見汗,舉着手槍的雙手也不停發抖……
馬樂已經聽不懂那帶着俚語嚴重走音的英語了,不過用後腳跟也能想到那是威脅和謾罵的話,但是他不在乎,望山定住少年的額頭,扣動扳機,弩弦嘣響,弩矢呼嘯而出!與此同時,大鬍子也扣下了扳機,槍口對着馬樂噴出了一簇火光!
“砰!”震耳欲聾的槍響過後,那孩童喪屍已經停止了掙扎,額頭上插着一支弩箭。而馬樂只有肩膀受了輕傷,鮮血緩緩滲出,染紅了一小塊大衣。
那鬍子男最終還是下意識的偏開了槍口,只有一塊彈片打中了馬樂,這點傷害,對於體質超人的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鬍子男有些站立不穩,把霰彈槍抵在地上,背靠牆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顯然在遮掩淚水。他的妻子嚇得癱軟在地上,也嚶嚶的哭了起來。兒子安慰父親,女兒安慰母親,只剩馬樂一個人站着,嘆了口氣,緩緩的走出臥室下了樓。
走到槍店門口的時候,馬樂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卻是那大鬍子的女兒。
“先生,等等!”少女跑下樓梯追了上來,看着馬樂受傷的肩膀略帶關切得問:“您的傷不要緊吧?”
“小意思,就是些擦傷!”馬樂擺了擺手道。少女聽了鬆了口氣,拿出一把手槍和一打弩矢交給馬樂,說道:“這是您的槍和弩矢,抱歉,我們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父親終究下不去手,害您受傷了……反過來,我也要謝謝您解決了我父親的心結!”
長段的對話馬樂就有些吃不消了,但也聽得出是道歉和感謝的意思,馬樂接過東西,道了句“沒關係”,就要離開。
“等等,先生!”少女又叫住了馬樂,“我還有件事求您幫忙,可以麼?”
馬樂一愣,雖然沒有奇蹟徽章提示,但他也猜得到,自己多半觸發了什麼支線任務,他回過頭來對少女說道:“說吧,但是要說慢一點,我的英語不是很好……”
馬樂現在是“華仔”安德森的外貌,也是華裔,少女聽他這麼說,以爲他是遊客或者混唐人街的,倒也沒起疑心,緩緩說道:“其實,那個小孩子並不是我的親弟弟,他其實是我叔叔的孩子。半個月前我的叔叔嬸嬸帶着孩子到紐約來探望我們,暫時住在我們家。結果在十幾天前感染爆發的時候,叔叔一家正在外面逛街,不巧被喪屍襲擊,叔叔嬸嬸當場斃命,只有受傷的孩子跑了回來,可是……幾個小時後,那孩子也……”
說着少女捂着臉哭泣起來,馬樂最見不得女孩子哭,扶住女孩抖動的肩膀,笨拙的安慰道:“別別……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
女孩穩定了下情緒,抹了抹眼淚:“對不起,是我失態了……先生,我看您來買武器,不知您是不是打算去感染區,如果是的話,我希望您順便注意下我的叔叔嬸嬸,他們應該也變成了……那些東西……如果您見到,請讓他們也安息吧……”說着,少女遞過一張相片,是少女叔叔一家的全家福,照片很新,背景就在中央公園,應該就是十天前在紐約遊玩時照的。照片裡的男孩手裡舉着冰淇淋,笑得十分開心,他的父母站在孩子身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散發着陣陣讓人羨慕的溫馨。
馬樂接過照片看了看,揣在兜裡:“我會幫你留意的,不過剛纔聽你的口氣,似乎有不少人想去感染區麼?”
少女點了點頭道:“嗯,現在感染區是一片死城,裡面的財物都是無主之物,有不少人都拿着武器去搜刮,您不知道麼?”
“我……也是爲了找人才去……但是有軍隊的哨卡,怎麼能順利進入感染區呢?”馬樂順嘴撒了個謊,想要打探出不經過黑色守望進出感染區的方法。
少女不疑有他,答道:“這個聽說好像有隱蔽的通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你去唐人街打聽打聽吧。”
馬樂心裡有底了,有辦法就好,笑着對少女說道:“謝謝,我會幫你留意的,對了,我叫安德森·李,你叫什麼名字?”
“勞倫,勞倫·史密斯!”女孩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