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衛靖遠負氣地別過臉,卻正好將他紅透的耳朵送到我的眼前。
我驟然一驚,像是發現新龍蛋一樣看着他——這廝竟然會窘迫!這個發現真是太意外、太震撼了!沒想到平日裡品貌非凡手段高深的衛靖遠衛大人竟然會臉紅!
我忽然覺得今天的自己無敵了,我不止贏了從小到大都喜歡給我使絆子的衛公子,我還贏了豢龍城最年輕、最厲害的陰謀家。
思及此處,我頓感自信爆棚,擡手扳過他的臉我笑眯眯道:“不聽也得聽!告訴你,小娘我已經準備替你尋個大美人當妻子,所以那天我打你的事可不可以……”
“啪!”衛靖遠拍開我的手,我失去支撐突然向前倒去!
“咚”的一聲,我的頭砸在他的頭上,更要命的是我們的脣瓣磕在一起,沒錯,是“磕”!我感覺牙齒都快磕掉了,還未說出口的“不計前嫌”四個字也被嗑回我的肚子裡……
“姑娘!衛大人!你們這是……”
脣中傳來腥甜的味道,我淚眼婆娑地擡頭,扭曲的視線中似乎看到妙言飛奔而來的身影。
是誰說意外接吻很美好的,你出來,小娘我保證不抽死你!
我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拽住妙言:“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額……不對,不是的……”話未說完,我兩眼一抹黑直接昏了過去。
“祁靈玉,你是不是嫌命長了!”最後一絲意識飛離前,我似乎聽到了衛靖遠咬牙切齒的低吼。
當天晚上,昏迷的我被噩夢驚醒。夢裡衛靖遠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追殺我,還大喊着誓要將小娘我“大卸八塊”,嚇得我魂不附體,一陣頭疼。
第二天,我頂着腫的老高的脣瓣,躺在牀上抱着枕頭生悶氣。
妙言一手拿着經書,一手拎着蒲團問我:“姑娘,你今天是想先抄經文呢?還是先入定冥想?”
“別說了,我沒心情。”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頭更痛了。
明明是去緩和關係,卻弄得一團糟。一想到衛靖遠最後的那句咬牙切齒話,我心裡更是忐忑不安,這下別說的送一個美人,就算送十個估計都不頂用!
衛靖遠還是一樣沒理我,但是卻派人把我的貼身丫頭妙言叫去,就連守在我門口的兩個侍衛也被叫去了。
這一去就是一天,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又不敢貿然前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衛狐狸發毛,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
掌燈時分,妙言終於回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臉疲憊地去端熱水,把心急如焚的我晾在一邊。臉上的抑鬱讓我想問都不忍心開口。
一連兩天,皆是如此。第三天,我終於忍不住心底的疑問,她一回來我就抓住她的手一臉心急地問:“妙言,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衛靖遠那廝欺負你?”
妙言一僵:“回姑娘,奴婢沒事,只是有些腰痠。”她小心地掙脫我的手,就要去端盆。
“慢着!”我加重手上的力道,怒意驟升:“他不止欺負你,還威脅你了?”妙言不肯說,我的大腦就自己聯想了無數亂七八糟的畫面。
累,腰痠,還不敢說,衛靖遠這個混蛋!我咬得牙齒咯咯響,妙言神色慌張地反握住我的手:“姑娘,請你相信奴婢,衛大人真的沒有欺負奴婢!真的!”
我沒說話,定定地凝視着她。
片刻之後,我長嘆口氣:“罷了,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就行。我大祁家雖然威懾力不強,但終是豢龍城的主人,保護一個丫頭還是辦得到的。”
“謝姑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姑娘且等着,奴婢這就去打熱水。”見我鬆口,她立刻抽身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一挑眉毛,有鬼!絕對有鬼!妙言這樣認真的強調,定是在掩蓋什麼。
翌日,天一亮,妙言早起給我準備早膳,我吃過之後如往常一樣鋪好竹簡,準備抄經文。
她收拾一下房間就隨着門口的兩個侍衛走了,他們前腳一離開,我立刻貓着身子跟上。
幾人輕車熟路地走到衛靖遠的院子,我摸了一下鼻子不由得想:若真是抓到衛靖遠的把柄,我該怎樣保護自己在不被“滅口”的同時,好好利用這個把柄賺些“大權”回來呢?
到時候兄長和父親肯定對我刮目相看,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收回祁家大權豈不就指日可待了?
我思索着衛靖遠被抓住把柄、衛家那些德高望重的老頭子們對他痛心疾首的模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站在院牆邊,我下意識地退到一棵歪脖子樹後面。侍衛們搬着東西在他的院子裡進進出出,其間還有不少道士也參與其中,衛靖遠到底在搞什麼鬼?
院牆的另一面突然變得神秘起來,我站在樹下思索片刻之後,索性把裙裾往腰上一綁,抱着歪脖子樹就往上爬。
雖然我抓龍馴龍、武道什麼的很渣,爬棵樹還是不成問題的。磨蹭半天,我終於順利到達歪脖子樹的粗壯的分叉處,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趴着我撥開朝向院子裡的綠葉。
衛靖遠正歪坐在椅子上,他嘴角叼着一棵草,手裡拿着皮鞭,懶散的目光巡睃着院子裡的衆人。
院子裡的人除了衛靖遠沒一個閒着,有道人扛着木材和石頭從後門進來,院中的侍衛們將這些木頭和石頭刀砍斧鑿出一塊塊或規整,或奇形怪狀的材料。
提着錘子的人立刻將木料釘成框架,再把石材鑿好。此時,等在院門口侍衛和道人便會將框架和石頭搬出去。
妙言手腳麻利地在衆人中穿梭,她似乎負責端茶倒水,送布抹汗。這場景堪比豢龍城每年檢修城牆的時節,煞是熱鬧。
我下意識地看回衛靖遠,他這是要建房子?不會是那天被我撲到的時候磕傻了吧?也不對,那天磕到的是嘴巴,又不是腦袋……
突然,院子裡叮叮噹噹的聲音全停了。
一個侍衛走到衛靖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