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坐在軟皮沙發扶手上,調整好姿勢把手臂撐在椅背邊緣。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一點微翹的睫毛,徐知逸歪頭看着衛鍾翔說道:“翔哥,你的專屬點餐員公子逸駕到,很高興爲你點餐。”
輕笑一聲,衛鍾翔舒展身體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道:“專屬點餐員啊,我無辣不歡,有推薦的嗎?”
口味清淡的徐知逸聽到“辣”這個關鍵字後,腦海裡頓時浮現剁椒魚頭、酸菜魚、辣炒肥腸等火紅色的大菜。遲疑片刻,猶豫着開口:“翔哥你……吃魚嗎?”
看着徐知逸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衛鍾翔明顯被取悅了,笑笑接口道:“吃啊,雞鴨魚肉海鮮都不過敏,你看着推薦就好。”
“那,酸菜魚?再配兩個飯就很好吃了。”回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吃酸菜魚的經歷,雖然辣得舌頭髮麻,但酸菜的爽辣與魚肉的綿滑,還是忍不住想再次嘗試。
就這麼敲定了一個菜,接下來輪到反過來點餐。
也許是好玩的心理上來了,徐知逸給出了“八大菜系”的提示。
想到剛剛對方變換的臉色,衛鍾翔睨起眸子猜了個:“重甜的蘇菜?”得到一個搖頭的駁回,“那就清鮮的浙菜?”
沒轍了衛鍾翔纔想到與鮮香麻辣截然相反的原汁原味:“那就只能是粵菜了。小蔥豆腐白切雞,還是點個湯呢?”
“哈哈,是不是對粵菜的第一印象就是湯湯湯?飯前喝湯,夏天喝湯,秋冬也要煲湯?”等到難道不是嗎的表情後,徐知逸藏不住笑意地低下頭,“剛上大一的時候我宿舍的人也是這麼覺得的,還問我要不要違規偷偷買一口鍋。翔哥,我要吃蒸的。”
語畢,還用手指在自己肋骨處比劃了一下。
接收到訊號的衛鍾翔,瞭然答道:“蒸排骨。”
“對,蒜蒸、豉汁都可以,看這裡有什麼。”
待四組八人都商討完畢後,一頓豐盛的、夾雜了各種口味的午餐也開始了。
最先呈上來的是一盤“燈影牛肉”,肉片薄如紙,色紅亮,淋了香油的牛肉絲紅豔豔得勾起食慾。
“這道燈影牛肉啊,是我家鄉的特色菜之一。前幾天預定位置的時候就拜託了要做這個菜,選用的是牛後腿上的腱子肉,撒鹽醃製後,火烘再上籠蒸,炒熟炸透加紹酒、辣椒花椒粉、白糖、味精顛翻均勻,再淋上芝麻香油做成的,很有營養價值不過有些辣。”點了這道菜的陶姐熱情介紹到,並招呼衆人起筷。
不太能吃辣但沒有聽過這道菜的雪糕與佳佳,英勇地夾了一筷子,被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而早在宿舍就聞過小零食包裝的燈影牛肉絲威力的徐知逸,顫顫巍巍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夾了一根細細的肉絲,放進嘴裡馬虎咬了兩口就着白米飯吞下去了。
察覺到這一幕的其他人,紛紛笑了起來。
接着送進來的是一隻整的烤鴨、麪餅與幾個配菜碟子,分別是甜麪醬、蔥絲以及青瓜條。端菜進來的師傅把菜放到桌上後,便當着衆人的面片着鴨肉,餘下的鴨架拿下去做湯最後再端回來。
還是第一次吃北京烤鴨的徐知逸,眼睛不住瞄着左手邊衛鍾翔的動作,一步一步跟着。
先拿一張麪餅,擺上一塊蘸好甜麪醬的鴨肉,根據個人喜好加幾根配菜,再捲起來一口塞進嘴裡。肥而不膩的鴨肉與青瓜的清爽交織在一起,回味無窮。
假裝沒有看到右邊投來的灼熱視線,衛鍾翔專注地卷好自己手上的麪餅,一口吃掉。
酸菜魚、豉汁排骨、茄子煲等菜構成了豐富美味的少數派午餐。吃飽的衆人在一呼百應的提議下,分好男女兵分兩路地出去散步消食。
午後的暖陽透過樹蔭曬在身上,一片暖洋洋的。像是舒服的手法輕輕拂過肌膚,帶走痠痛與疲累。
沿路能看到全球各個地區風格各異的建築,也能看到穿着非現代服裝的人在走動。最初看到一間日式小院子和兩三個穿着動漫服裝的少年少女時,徐知逸還以爲是有人在這裡進行cosplay。可越往前走,漸漸能看到古代的府宅、穿着唐宋清朝服飾混雜站在一起的人,也有爲了有趣穿着薄款航天服、歐洲有束胸裙撐的宮廷裝時,徐知逸心裡又混亂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活動需要這麼保密?
扭頭看看應該也算知情者的衛鍾翔,一臉專注於美好風景的表情看着四周,不自覺地湊上前:“翔哥,說好的一整天都要活動呢,這幾個小時就坐車吃飯了。”
抿嘴笑了笑,衛鍾翔摘下眼鏡,斜着視線看了徐知逸一眼道:“這不就開始了嗎?前面就是了,希望你會滿意。”
走在側前方的大副聽到二人的交談,也回頭搭腔道:“每次保密得越好的活動跨得越厲害好撒。”
多走兩步,肚子裡食物的充盈感慢慢減少一點之後,五人走到了體驗莊園的“男賓客煥發室”。仿吊腳竹樓的建築外形,走近能聞到大自然特有的竹香與木頭的味道。
一呼百應招呼着衆人換髮型:“大副做個大背油頭,雪糕小逸把頭髮再弄散清爽一點,鍾翔你剪個寸頭或者做個逗號劉海?”
引來衛鍾翔一記拳頭砸在上臂,沒什麼力道,純粹是嫌棄剪髮的內容。
徐知逸好奇問道:“那應哥你呢,要做什麼?”
一呼百應故作神秘地笑笑:“我啊,我要留個土豪專屬的大鬍子,嘿嘿嘿。給你們留一個粘鼻子下面的八字鬍,想要的可以跟化妝師說喲。”
衆人紛紛嫌棄,表示不屑與假鬍子爲伍。
簡單吹了吹頭髮,做了些蓬鬆感,徐知逸的髮型便算好了。與頭髮被處理得更服帖的雪糕一起,去了指定更衣室。看着遞包裝袋給自己時,嘴角噙着一副意味深長的笑意的衛鍾翔,徐知逸更摸不着頭腦了。
“好好換,知道嗎?”
“嗯。”點點頭,關好更衣室的門,打開第一個袋子。
一件煙青色長衫,大襟右衽,雙側開衩。衣身細瘦長至足跟,與平時看相聲演員穿的不同,是窄袖且沒有白色的翻袖。
摸着舒服的布料,徐知逸腦海不自覺浮現出一身長衫的文人學者形象。我穿這個?恐怕氣質要大打折扣了。
第二個袋子,裡面是一條襯褲與鞋子。
廢了些功夫才穿好,徐知逸連忙走出更衣室照着鏡子來調整。努力把臉部線條往儒雅柔和靠攏,環境想象着自己是在未名湖是在茶館,周圍都是一羣穿着長袍馬褂的同袍。
滿意地看着落地全身鏡裡違和感若了些的自己,滿意點點頭,冷不丁身邊出現一個穿着學生中山裝的乖巧人兒——雪糕。徐知逸隨意開口道:“覺不覺得我們像新舊交替的學者與學生?”
雪糕皺了皺眉頭,有些嘟囔道:“不會啊,兩套服裝是有重合時期的吧?本來就是學生了現在還穿‘校服’心裡不太爽……我也想穿應哥那樣華麗的馬褂,還能拿個鳥籠遛鳥呢。”
寄存好換下來的衣服,倆人穿着幾十年前的服裝,全身上下就揣着手機這一個跨時代的產物。
出了更衣室想找剛剛還能看到影的一呼百應無果,就看到穿着多件套疊西裝的大副,晃晃手機朝兩人說道:“等着搭檔給我們指示,然後找到他們之後去上午那間休息室集合。三個女孩和鍾翔手上有我們今天活動的重頭戲,應哥已經先走一步了你們快點啊。”
話剛說完,雪糕手機上便收到一條短信,看完內容,雪糕也高興地“撇下”徐知逸:“逸哥我先往那邊走了,待會見啊。”
原地等了兩分鐘手機沒有任何動靜,徐知逸搖頭笑笑走到路邊半人高的石頭旁,邊倚着休息邊思考着衆人穿成這樣是要搞什麼事情。右手掏出手機,打算自拍一張留個紀念,一個視頻通話的邀請冒了出來。
熟悉的名字:天際翱翔。
點了接通,一片黑濛濛佔據了大半個屏幕,除了屏幕下方的掛斷等功能鍵,就只剩右上角屬於自己人像的小框是彩色的。
望着充斥屏幕的大男孩,鬆軟的頭髮耷拉在腦袋上,略顯瘦削的下巴尖,露出一小段的脖頸喉結,以及長衫的一部分圓領。滿意點點頭,衛鍾翔開口道:“還不錯,不用看了,我手機攝像頭壞了。服裝還滿意嗎?”
並不清楚攝像頭壞了是什麼操作的徐知逸信以爲真,頷首道:“服裝挺好的,就是我沒有那份儒雅學士的氣質。翔哥你在哪裡,我要怎麼去找你?”
無聲地笑了笑:“在哪裡不能告訴你。你可以去剛剛弄頭髮的煥發室後面的竹樓羣裡,找一間門口掛了‘諮詢免費問路十笑’牌子的竹樓,那裡會有線索。儘早過來哦。”
被最後一句話攝住心神,徐知逸連忙應好。掛斷視頻通話後起身,一拂長衫下襬轉身朝着竹樓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