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辰際悵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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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使館宿舍,阿芮娜急急忙忙來到電腦桌前,迅速打開了專爲艾融人設計的,外型圓躉躉的計算機。

登錄互聯網進行搜索,由於怡姆莎在旁邊,阿芮娜沒好意思使用語音輸入,而是快速敲擊着鍵盤,將“艾天宿、作曲、‘XDAR-12’星”等關鍵詞輸進了搜索網站。

馬上出了結果,若干條相關信息雖來自不同網站,但大致內容相差不多:

“艾融家族直系成員艾天宿,經不懈努力成爲青年作曲新銳。他在經歷‘XDAR-12’星探訪後,以切身體驗創作出新曲《紅色之旅》。此曲旋律優美,動人心絃,把聆聽着帶入一個神秘奇妙的生物行星世界。此曲一經推出,在音樂界引起強烈反響;版權已被收購,並被多家媒體所使用云云。”

看完報道和一些資料照片後,阿芮娜又把天宿創作的樂曲《紅色之旅》有償下載在了手腕上的錶盤裡。

“幹嘛吶,這麼半天?”這時怡姆莎湊了過來。

“沒事,隨便看看。”阿芮娜邊說邊刪除着電腦屏幕上的信息,但已經來不及讓它們全部消失了。

“艾天宿,又是他,剛纔回來時都說他一路了,又有什麼新發現嗎?”怡姆莎問。

“果不其然,真的是天宿,他的努力總算沒白費。妳看,”阿芮娜說着指指顯示器,“他創作了一首名爲《紅色之旅》的樂曲,就是我們上午在漫遊館遊覽‘12星’時的那首配樂!”說着阿芮娜便情不自禁起來,忘了剛纔的掩飾,很是興奮。

“看把妳美的,是不是喜歡人家啊?”怡姆莎調侃道。

“妳發神經啊姐姐,說什麼吶!”阿芮娜的臉有些紅了。

“對了阿芮娜,我剛到地球那天,天宿也去迎接,我發現他看妳的眼神也是怪怪地,你們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我們能有什麼事情?姐弟之情唄。我一直把天宿當作親弟弟看待。”阿芮娜感覺出剛纔有些失態,趕緊辯解道。

“真的是姐弟之情嗎?我看沒那麼簡單吧。”怡姆莎神秘兮兮地說。

******

晚上,阿芮娜吃過飯早早回了寢室。怡姆莎有些納悶:這並不是阿芮娜平時的習慣,往常此時,妹妹或看電視打電腦,或聊天,要麼就拉着自己逛街。不知今天爲何單獨回了屋?怡姆莎想弄個究竟,來到寢室門前。

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反應,門並沒有別,怡姆莎推門進得屋內。

阿芮娜躺在牀上,一部耳機一頭掛在耳朵上,另一頭與手腕的錶盤相連。她閉着雙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入神地傾聽着什麼,完全沒有察覺有人進來。

錶盤裡播放的,正是那首《紅色之旅》。感人的旋律又將阿芮娜帶回那曾經尋夢的地方——紅紅的“12”星,讓她回憶起那段和天宿共同走過的日子。動人的回憶,令阿芮娜心緒萬千:“天宿,你譜寫的這首曲子好美啊!你真是好樣的,不懈的努力終於換來夢想的實現,你已經成爲一名音樂工作者了;現在的你還好嗎?是否仍在惦念着我?不要怪我,姐姐一個月不與你見面,真的是出於——

怡姆莎拍了拍阿芮娜的肩膀,使她從恍惚的意境中醒來。

“聽什麼呢,這麼着迷?我都進來半天了,妳愣是沒發現。讓我也聽聽行嗎?”怡姆莎說完,用試問的目光看着阿芮娜。

阿芮娜平靜地將耳機遞與怡姆莎,這一次她沒有迴避:她心中牽掛着天宿,不得不直面與地球人的這段感情,馬上就要返回艾融星了,事情總要有個結果,而她又多麼希望有人能幫自己想想辦法!

“這就是在漫遊館裡聽到的那段音樂吧?是艾天宿作曲的影片背景音樂。”怡姆莎聽過說。

“是的,是天宿創作的《紅色之旅》。”阿芮娜悠悠地說。

“曲子很動聽,艾天宿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作曲家。你喜歡他,對嗎?”

“也許是吧。不過一開始我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只把他當弟弟對待,妳知道,這種事對於兩個不同星球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阿芮娜好像總算找到傾訴對象,真想把這些天的苦悶一股腦傾瀉出來。

“天宿也很愛妳嗎?”

“是的,他是愛我的。”

“我的好妹妹,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福分,多精神的小夥子呀!而且又是浪漫多情的地球人。教教我妳是怎麼把他弄到手的。”伊姆莎依舊嘻嘻哈哈。

“姐姐,我沒心情和妳說笑,”阿芮娜有些生氣了,認真地說,“妳不知道我的心情多麼矛盾,多麼煩惱,過不了太久我們就要回家,而一旦返回艾融星,就幾乎意味着與天宿的永別,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是啊,我們離家已太長時間,而地球與艾融星遙遠的距離,使得一個往返要三十幾年,即使艾天宿有決心等待,星際航行帶來的巨大時空變遷,卻是對你們相當嚴酷的考驗。”怡姆莎也變得嚴肅起來,搖了搖頭。

“三十幾年,地球人壽命本來就比我們短,他們一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啊!而我卻是一定要回艾融星的,不僅因爲非常想家,更是爲了正在朝思暮想着我的親人們,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飛船中的妳我,離開艾融星僅僅10年,而對於家鄉苦苦等待我們迴歸的親人,卻已經過去了60載啊!”阿芮娜無奈地說。

“確是一個難題……”怡姆莎沉默片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不過天宿可以跟妳一起走,你們可以生活在艾融星呀?”

“我相信天宿會這樣做的,我很瞭解他,他不僅是一個性情中人,而且做事非常執著。”

“那麼事情似乎可以解決了——”

“不!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天宿會有這樣的舉動。”

“爲什麼?既然兩情相悅,又何不讓愛情順理成章呢?”

“姐姐,事情看似簡單,但如果真的發生,我卻不敢想象後果。地球人地外生存的適應能力不比我們艾融人。試想,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姐姐身上,妳難道不會設身處地去考慮,難道妳願意看到自己所愛的人因環境的巨大轉變而加速老去,難道妳願意他今後長期依附環境調節工具生存下去嗎?”

怡姆莎又沉默了,無言以對,她努力地思量着,半晌無語。

“阿芮娜,”一陣沉寂過後,怡姆莎終於又開口了,“我想這件事姐姐也幫不了妳,感情雖說是最重要的東西,但現實又是這樣殘酷。妳膽怯天宿與妳共往艾融星,怕他今後生活在異樣的環境裡,不願讓他因妳而受到牽連,這正說明妳是多麼愛他;而正是因爲愛,才又不得不選擇分離。的確非常難辦,到底選擇讓愛繼續,還是現實的迴避,這個主意只能妳自己拿。”

“我知道,這件事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進退兩難的,我只是心裡憋屈,我也喜歡天宿,但是——”阿芮娜扎進怡姆莎的懷裡,抽泣了起來。

“天宿也真是的,爲何不來看看妳,我到地球一個月了,也只是在迎接團裡見過他一面。”怡姆莎輕輕撫摸着阿芮娜顫動的背膀,埋怨道。

“不能怪他,他已不知給我打了多少次電話,我都沒接。我真的沒辦法啊!”

怡姆莎無計可施,只能無言地安撫着,報以一聲同情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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