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老婆就得大度
三兒洗完澡回房間時,秋子正躺在牀上,臉上敷着面膜。三兒鬱悶地問:“你不說回房間畫圖嗎?”秋子彆扭地壞笑着:“不說畫圖我怎麼回房間哪?我不回房間,你還不知道跟高健談到什麼時候呢。”三兒翻眼在牀邊坐下來。秋子輕聲說:“我那不是想你了嗎?”
“秋子,好好的貼個什麼面膜呀?”
“我都曬黑了,怕你看着討厭唄。”
三兒捏着脖子操了一聲。秋子揭下面膜,翻身坐起來,抱着三兒說:“對不起,忘了叫你當吊死鬼了。”三兒搖搖頭:“吊了也沒什麼用。”秋子親了三兒一下:“總有點用唄,姐都跟我打過招呼了。”三兒又鬱悶起來:“你那嘴怎麼不把門呢?多大了還胡說八道?”
“就說姐一回,”秋子鄙視地說,“把你急的。我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哇?姐自己跟人都這麼說。不過姐真是好人,感覺姐像你媽一樣。可惜老公不能讓,要不都讓給她。”
三兒嘆了口氣。秋子勸道:“別嘆氣了哈,高健一點戲都沒有,姐說他太邋遢,換了衣服也不拿出來,放牀頭櫃裡擱着。其實姐還不知道呢,他好幾天都不洗一回澡,說北京天氣冷,不想洗。北京天氣是冷,室內溫度高哇。不是說我討厭他,不喜歡洗澡的人多了。我的意思是,就姐那樣的清格坯子,她會喜歡高健那樣的人嗎?別到時高健自討沒趣。其實高健也是好人,就是有點不靠譜。姐真跟我說了,這輩子就陪你了,以後給我們帶孩子。你跟媽把錢交給她管,她都跟我說了。到上海給爸五百萬吧?回來給伯二百萬,給高姨一百萬,給紅姑孩子包了五十萬。朗叔你準備給多少?姐怕我不同意,打電話跟我說了。其實姐不知道怎麼給伯跟紅姑辦摺子,我叫她找的鳳姑姐拿的身份資料,我叫她到銀行找的熟人。”
“不說這些事,”三兒仰面躺下來,“說房子。房子裝修怎麼樣了?”
秋子把三兒頭抱起來,放到自己懷裡。三兒催道:“說,房子裝修怎麼樣了?”秋子輕輕地捏着三兒的臉:“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方歆找的工程隊。那女的真能,什麼人都認識。工程隊找來了才知道,還是高陽老鄉。包工頭叫李雙湖,汝河人,九四年就到北京搞裝修了,我們單位的辦公樓就是他裝修的,活做得不錯,我那時候不認識他。方歆也準備找他裝修房子。”三兒哦了一聲:“買房了?她怎麼樣?”秋子笑笑:“過年回來跟我說,她跟那it男吵架了,要分手,這又好上了吧?搞不清楚。三兒,你怎麼說,事都做完了?”
“沒做完嗎?”三兒哼了一聲,“真還有事沒做完。你說沒錢的時候吧,老想着,這個得做,那個也得做;現在是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嘖,挺沒勁的。
秋子捏捏三兒鼻子笑:“你就是牛,非得拿根繩子拴鼻子上,找個人拽着纔有勁。”三兒又哼了一聲:“你別那麼忙了,掙那點外快乾嘛?別人知道說閒話。房子叫姐打錢過來付了就是了。你掙錢,我掙錢,不一樣嗎?我那卡上的錢就夠了。”秋子搖搖頭:“我都答應我們家三兒了,我們家三兒都到北京來陪我了,我得把家裡弄得漂漂亮亮的。承諾知道吧?”
“操,承諾呢。”三兒覺得好笑。
“一會兒操。”秋子仰頭笑起來。
三兒也笑:“你就那麼喜歡我?”秋子揪了三兒一下:“在我眼裡,你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三兒哎呀一聲。秋子又笑了,笑完了又說:“我纔不像你呢,還猶豫過。”
“什麼時候猶豫過?”三兒嚇一跳。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秋子說。
三兒睜眼看着秋子。秋子對三兒做了個鬼臉。三兒嘆了口氣,又閉上眼睛:“胡小月同志什麼都跟你說是吧?”秋子也嘆氣:“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爲我好,叫我安心在北京呆着。你也認爲我是最好的,但不是最合適的。”三兒歉意地說:“秋子,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秋子說,“我說過的,玩玩可以,跟人結婚不行。”
三兒嘀咕道:“我沒玩。”秋子輕笑了一下:“我知道。當時我想着,你真要是跟人結婚了,我就回去,跟你同歸於盡。想想又捨不得,想想還是我不好,哭,哭哭就算了。不過我一直相信,沒人搶得走你,你終歸是我的。心連着肝知道吧?扯不開的,永遠也扯不開。其實你也是這麼想的。上回離婚的時候,你還說你等我呢?捨不得我,不會放着我不管。”
“對不起。”三兒咂嘴哼了一聲。
“其實甘蘋也挺可憐的。”秋子說。
“胡小月同志。”三兒特別鬱悶。
“早說了,”秋子提醒道,“她跟我比跟你好。再不跟你離婚了,打死也不離。朗叔跟馮姨離了吧?離婚幹嘛?對孩子影響不好。媽打電話說,朗琳變變乖了,可憐巴巴的,看着都心疼,原來多神氣?朗琳也打電話了,說她好着呢,下班就回家,跟媽做飯,傍晚陪爸媽在院子裡溜彎。她還是孩子呢,得找個家依靠着。經歷那麼大的事,一下子從天上掉到地上,怎麼受得了哇?要不五一叫她過來玩吧,安撫安撫她。你打電話跟她說,她聽你的。”
“我們家秋子真大度。”三兒說。
“陳三老婆就得大度。”秋子苦笑。
三兒嘁了一聲。秋子說:“老陳家人都這樣,我也是老陳家人,看不得人可憐。小麗現在不用擔心了。這丫頭可懂事了,精明,買菜比我還會還價;在學校混得也不錯,輔導員叫她大二競選學生會幹部,不幹,說她不想當幹部。樹挪死,人挪活。三兒你說,小麗要是在清水呆着,這孩子就耽誤了。”三兒問:“你也當她們孩子呢?”秋子無奈:“那不是你寶貝女兒嗎?你女兒就是我女兒唄。小麗以後就留在北京吧,我給她找工作,捨不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