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這下起來了
安撫好胡小月一家人,三兒帶江斐和周過往清水趕。周過開江斐的車,江斐開三兒的奧迪。江斐說:“到北京去我那車就不要了,給童林。”三兒說:“奧迪就留給小月姐吧。”
天已經黑了,霧濛濛地下起小雨。江斐說:“老太太着急了,說三兒是不是不帶我到北京去了。我說不會的,三兒在那邊裝修房子呢,裝修房子費工夫;我也沒去呢,到時三兒帶我們一起去。大姨父暑假在家裡呆着,寫生,畫畫,叫你把畫帶北京去,掛新房子裡。高健在三號店開畫廊,在咖啡廳裡畫畫,有時候也回來寫生。高健說,畫賣得挺好的,比他在廣州賺的多。現在又有個女的在咖啡廳裡畫畫,合寧師院老師,唐唐,姓唐,名字也叫唐。高健說她長得醜,我看她還行,到家裡來過一回,性格挺好。合寧師院搬興林去了。還有就是老有人到家裡找你,說打你電話打不通。駐京辦事處的人也來了,問你住北京什麼地方。伯說三兒到北京冶脖子去了,頸椎病犯了,治好了就回來。清水規劃批了,可能要招標。”
剛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老太太就搶着迎到門外。三兒下車趕過去,牽着老太太跟蘇老大說:“老小孩怎麼辦?大人不回來還想。”蘇老大舉煙笑着,跟三兒進了門:“老太太身體真不錯,吃飯跟我差不多,我吃一下子,她也吃一下子,還喜歡吃油葷重的菜呢。”
剛進門,紅姑就把桃子遞了過來:“大舅抱抱桃子,好久沒抱了。”三兒接過孩子,發現吳起和少少也在沙發邊站着。三兒笑道:“迎接我呢?”大家笑笑。老太太兀自地走到酒櫃邊泡茶去了。三兒逗桃子:“你爺爺外公懶,不給你起名字了。就叫桃子?好吃倒是。”
“他爺爺逢人就講,”紅姑說,“桃子這名好,還是詩經裡的名字。”
三兒走到沙發邊坐下來。吳起說:“都問我唄,怎麼叫桃子?問我就說唄。我就記得逃之夭夭了,我說那不是逃跑的意思嗎?”大家笑了。三兒笑出聲來:“哎呀,桃子你說你爺爺算什麼復旦的高材生哪?”吳起得趣地搖搖頭:“我沒看過詩經。我還跑來問老太太,叫蘇中在網上查了一下,一查就明白了。名字起得好,桃子,桃花一樣的漂亮女孩子,宜室家唄。老太太跟我說,室,指丈夫,家就是家庭,跟你說的一樣。他們都說,這名好。”
“開玩笑了,”紅姑趴沙發背上說,“你大舅是家裡蹲大學校長哪。”
高姨在餐廳說:“喜歡孩子就生一個唄。吃飯了。”三兒說:“生,生。”紅姑又把孩子抱走了。老太太端來茶杯。三兒接過茶杯,跟老太太說:“吃飯了,吃飯了老太太。”
大家到餐桌邊坐了下來。三兒洗完手,來到餐桌邊時,蘇老大剛倒好酒,江斐和周過剛收拾好,正往樓下走。紅姑吃過了,抱孩子在一邊站着,怕吃多了發胖。老太太把筷子遞給三兒。三兒扶老太太坐下來,不安地說:“坐,我的這個媽呀,你就吃飯吧。坐着吧。”
“天天站路口望着,”蘇老大說,“再不回來,老太太要去找你了。”
老太太示意三兒:“吃,餓了。”大家笑笑。三兒擡頜道:“你吃。姐,周過,快點,我先吃了。回來的時候姐就跟我說了,老太太問她,帶不帶她到北京去。帶你去的。”老太太放心地點點頭。三兒又說:“怎麼辦?”蘇老大舉杯示意吳起:“親兒子也就這樣了。”
“親兒子還沒這樣呢。”吳起舉杯碰了下蘇老大的杯子,“三兒,我聽鄧格選說,下半年鄉里就要賣地。先賣北邊的地,茅草坪和劉莊的地。西邊不動,怕到時修路哇。”
三兒扒了口飯:“我們合作。你入股就行,就以清水開發公司的名義拍吧。”吳起放下杯子說:“就這麼定了。王勝說他也想買地,劉進財也要過來吧。”三兒哎呀一聲:“那清水就熱鬧了。”蘇老大擔心地問:“都來了不搶你生意嗎?”三兒揚揚手:“做生意就要人多,哪有人多好哇?荒田野地的,就你一個人開店,那也沒生意做。”蘇老大理解地點點頭。
“清水這下起來了,”吳起又感慨地放下杯子,“哎呀。劉進財到我這兒來玩,我帶他轉了一下。那不果汁廠和麥芽糖廠要買雙塘的地建廠房嗎?劉進財也動心了。雙塘那一塊以後就是工業區了,要是真修公路的話,工業區就在路西邊。劉進財的廠房在山腳下,交通出入不太方便,也沒什麼出場。他現在有錢哪,他不是辦了借貸公司嗎?羽絨服賣得也不錯,這幾年羽絨被子賣得好,他想擴大生產,要做廠房。不過三兒,你千萬別跟他糾纏。”
“不會的,”三兒搖搖頭,“不會跟他糾纏。破借貸公司遲早出事。”
“我是沒辦法。”吳起又端起杯子,“跟他合作過,他來了我也不能理他呀?不過他知道我不樂意他來。哎呀不說他了。開工來了,下午回去了,這一段跟老婆鬧離婚呢。”
三兒疑惑地問:“怎麼他也鬧離婚呢?”吳起咂嘴搖搖頭:“夫妻關係本來就不好。他那老婆是原來二輕局副局長田林元女兒。那時候大學生少,大學生回菜籽湖的更少,開工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工大畢業的,跟多多秋子是校友,這麼着田林元才把女兒嫁給他了。這不是開工混得窩囊嗎?開工脾氣你知道,工作這麼多年,沒什麼出息,要離婚。早想離了,田林元死活不同意。田林元去年死了,這又要離,這回是真離了。”三兒無趣地搖搖頭。
“開工來了,”蘇老大插話,“多多就閒了。多多跟蘇中差不多了。”
三兒坐正身體:“這可是大喜事。”吳起遺憾地看着三兒,輕輕地笑着。
“沒公開。”蘇老大撐撐眼皮,“我看是差不多了,天天在一塊唄。”
正說着的時候,徐善良和老林也來了,聊天聊天夜裡十一點多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