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導致災難
徐莊人給三兒送了一堆年貨,勸三兒留在清水過年,把三兒感動得不行。但三兒還是帶江斐和童新華走了。老隊長趕來送三兒,說:“叫二嬸也回來看看,走了就不回來了。”
三兒到家時,小麗已經放假。趁三兒做牽引的機會,小麗跟三兒說:“過年我要到西北實習去。”三兒不捨地問:“儲小麗大三要畢業才實習,你怎麼現在就實習去?”小麗低頭解釋說:“各個學校不一樣唄,有的大三實習,有的大四實習。儲小麗唸的是大專。我實習的地方可能就是我以後工作的地方,這次先去學習,提前熟悉環境。要四個月呢。”
“不去西北不行哪?”
“研究生考不上纔去唄。”
“那我想你怎麼辦?”
“那我想你怎麼辦?”
三兒和小麗都笑了。三兒說:“想我就唱《跟我走吧》。我都會唱了。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夢已經醒來,心不再牽掛。”小麗靠三兒身上笑:“早跟你說了,《快樂老家》。詞也錯了,心不再害怕,不是心不在牽掛。知道什麼意思了。三兒,我唱歌你聽得見嗎?”
“聽得見,”三兒說,“我感覺唄。想我的時候就唱,我想你也唱。”
“那我也感覺。”小麗輕聲地唱了起來,“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夢已經醒來,心不再牽掛。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它近在心裡,卻遠在天涯。我所有的一切都只爲找到它,哪怕付出憂傷代價,也許穿過一條煩惱的河流,明天就能夠到達。我生命的一切都只爲擁有它,讓我們來真心對待吧,等每一個漂流的心都不在再牽掛,快樂是永遠的家。”
很快就過了春節。長假過後,紅姑和胡小月如約來到北京三兒家裡。
一進門,胡小月就抱着陳一不撒手。秋子以爲胡小月母性大發,想認陳一做乾女兒,跟胡小月說:“怎麼了二姐,學老陳家人認乾親呢?”胡小月一臉不屑:“認什麼乾親哪?我們是溼親。三兒早說了,我也是老陳家人,這兒也是我家,遲早要搬過來的。”秋子斜眼鄙視地嗯了一聲:“你跟三兒是溼親。”胡小月搖頭笑着:“我都後悔了,沒把三兒辦了。”秋子翻眼問:“不會你現在還賊心不死吧?”胡小月當然地噢了一聲:“有機會我就撲上去。”
晚上,三兒把秋子、胡小月和紅姑叫到書房裡,商量利潤分配的事。
看到遺囑兩個字,秋子驚呆了,眼淚刷地涌出眼眶。胡小月和紅姑默默地看着。三兒摟着秋子笑:“你們也看看,我們家秋子,對我那真是。”胡小月和紅姑都沒說話。秋子擦擦眼淚,鎮定了一下情緒,平靜地說:“三兒,有病就住院去,別撐着。我辭職,陪你。”
“沒病。”三兒搖搖頭,抽回手,展開遺囑,伏桌子上說,“十七個年頭創業到三十二個年頭,十五年多,刷地過去了,光陰似箭哪。從一無所有到億萬富豪,從徐莊到北京,想想跟做夢一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得寫個遺囑,要不有個萬一,我掙的這麼多家產怎麼辦?肯定要引起混亂,太多了,所以現在就得有個可操作規矩。以遺囑的形式出現,這個規矩就厚重多了。所以我這個遺囑,跟別人的遺囑不一樣,不光說利潤分配,更重要的是,藉機爲公司建立秩序;所以我這個遺囑,如其說是遺囑,不如說是立規。那天在營銷公司開會,重點講立規。規矩是立了,細節還沒談完。在坐的真是家裡人,信得過的家裡人,今天就談談,利潤分配的細節。我把有資格享受公司利潤分配的人選分成兩部分,家人,相關人員。這兩種人的利潤分配細節都談,談好了形成文件。秋子先看一下吧。”
秋子放心了一些,追問三兒:“真沒事唄?”三兒沒理秋子,又說:“有件事我得跟紅姑說明一下。”紅姑笑笑:“不用跟我說明,親哥哥我知道你沒病,你跟秋子說吧。”
“不是說病。”三兒說,“我想說一下,爲什麼把伯劃爲相關人員。”
紅姑嘁了一聲:“本來是相關人員。”秋子拽拽紅姑:“聽你三兒說唄。”三兒翻眼摸出煙盒,紅姑討好地搶過煙盒,給三兒派了煙,又給三兒點上了:“其實真本不用說明。我爸早說了,三兒有錢,我口袋裡一分錢沒有都不怕。我更這麼想了,我沒那麼小心眼的。”
“紅姑妹妹的心眼,”三兒點點頭,“夠大了。寫遺囑那天晚上,我還在琢磨這事,其它的事,早就想好了。按理可以把伯劃爲家裡人。但我立規的根本是,公司資產不能拆分。真有不得不拆分的那一天,公司也完了,沒多少資產了。而正常情況下,拆分意味着,家庭不睦,有可能導致災難,這就是避免拆分公司資產的第二層意思,開會那天沒說。”
大家沉思起來。紅姑哦了一聲:“這麼說更明白了。”三兒又說:“所以,公司資產繼承人只能是秋子,之後是秋子指定的孩子,我準備生兩個的。只有他們,纔有管理公司財產的權利,其他人只享受利潤分配權。”紅姑搖搖頭:“什麼管理呀?本來是你的財產。”
“管理權就是支配權,”三兒說,“跟你說的財產是我的沒多大區別,但這樣規定可以限制繼承人濫用權力。還說伯吧。伯跟我親爸是一輩人,跟我親爸是老陳家的兩個分支。我也是我媽的後人哪,大姨和小舅是老儲家的另外兩個分支。如果我把伯劃歸爲家裡人,大姨和小舅也得劃爲家裡人,那他們的後代就享有利潤分配繼隨權了,那以後的人就多了。”
“那開放二胎還麻煩了。”紅姑笑笑,“親哥哥,這我回真懂了。”
秋子疑惑地眨着眼睛:“什麼家裡人?什麼相關人員?這個權那個權的?你不是喜歡簡單嗎?”三兒翻了秋子一眼:“爲了精確,法律文件都複雜。看看,看看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