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伸到水龍頭下使勁搓了搓,我他媽又不是傻!當然知道一中的餐盤都是洗碗阿姨洗的,可我就有自己洗的習慣不可以嗎?
“卓顏,你生氣了啊?我不是說你像洗碗阿姨,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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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宿舍了。”我冷冷打斷明曼。
按道理人是有羞恥心的,碰了幾次壁應該收斂的吧,可是明曼不是,她跟着我出食堂,跟着我走到單身宿舍大樓外。
我挺無語地停下,回頭看她,問她想幹嘛?
她單純的笑了笑,說想看看單身宿舍是什麼樣子。
我當然不能如她的願,站在原地不動,就冷冷盯着她,看她好不好意思。
我覺得明曼就是個倔骨頭,跟我一個德行,我倆像兩根樹枝紮在那彼此看着,我冷冷的,她笑嘻嘻的。
五分鐘後,墨琛來了,路過我們時瞥了我一眼,沒說話的朝前走。
明曼這會移動腳步了,追着墨琛說:“我能去看看你們的單身宿舍嗎?”
墨琛直接忽視她,像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夠直接夠爽快啊!
比起我的冷漠,墨琛的冷漠太有殺傷力度了,明曼挺喪氣的走回原位,朝我問:“墨琛爲什麼只跟你說話?”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心理,當時來了一句:“因爲我醜!”
明曼一臉呆滯看着我,我哼了聲轉身朝墨琛的方向跑,終於把她甩了。
上樓梯的時候,我追上了墨琛,他瞥了我一眼說:“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什麼?”
“開學第一天就出事,快一個月了,你這一個月都沒學上什麼東西吧?”
墨琛的話像一盆冷水潑我頭上,來到一中真的是一堆破事朝我襲來,我落了下很多課,這樣下去真的要完蛋的!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在小學六年級就發誓一定學業有成功成名就,我不能越走越偏。
回到宿舍,沈菲兒已經起來了,正要抱着我的牀單去洗手間洗,我搶過來丟盆裡,她也沒堅持,就說她要回家。
我一心想要送她回家的,她卻只讓我送到學校門口,我看着她纖瘦的背影越走越遠,心裡堵得慌。
我沒想到沈菲兒這一離開學校,就再也沒回來了。
她一週沒來學校,我當她是在家裡休息,到了第二週我坐不住了,跑去3班問墨琛。
墨琛一臉淡然朝我說:“沈菲兒退學了。”
我想從墨琛臉上找到一點騙人的痕跡,可他又不是唐聿,哪裡會有那心思逗你玩啊!
“其實沈菲兒退學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剛初一,你落下的課能很快補起來。”
我點了點頭,挺疲憊的離開。
中午吃過飯躺在宿舍裡,我想起童七給沈菲兒的那封信,我在枕頭下面找到它,拆開看了。
內容寫的挺真誠的,一整頁都寫完了,童七說他小學時就覺得沈菲兒長得挺好看,因爲她總是一副看不見他的樣子,他才喜歡欺負她。
原來他們小學就認識了,看着這信我能想象出來童七懊惱沈菲兒對她的無視,就小打小鬧欺負沈菲兒,算是一種小變態手段吧。
我拿着信去了5班,童七和唐聿坐在教室窗欄上,倆人笑着聊着什麼。我站門口喊了聲童七,他倆一起回頭朝我看過來,唐聿的眼神有些古怪。
童七跳下窗欄,不急不緩走過來,“幹嘛?”
我把他那封信朝他伸過去,他的臉紅了紅,連忙接住揉進手裡。
我轉身要走,童七叫了聲我的名字,問我沈菲兒退學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的嗓音有些壓抑,是怕泄露自己太多情緒吧。
我說了聲是的,便離開了。
沈菲兒退學的事很悄然,3班班主任在3班隨口提了下,說沈菲兒身體不適退學了,以後會去別的學校。可我覺得哪裡不對勁,放學後我又混出了校門,一個人走着和沈菲兒走過的路,上了她帶我上的公交車朝她家出發。
她家那地在城西,我們學校在城東,公交車到站的時候天微微黑了,我兜裡放着一百塊錢,縮着肩膀走進巷子裡,之前和沈菲兒一起走巷子倒是沒覺得多害怕。
我想到老鷹那張嘴臉,挺害怕老鷹從昏黃燈光的巷子裡冒出來。
眼見着要穿過巷子,快要看見澀女郎的招牌,從巷子那頭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我屏住呼吸低着頭朝前走,那高跟鞋經過我身邊時停下了。
昏黃路燈投射出一條纖細的倒影落在地上,那一頭大波浪倒影最顯眼,我連忙擡頭去看高跟鞋的主人。
是我媽。
她柳眉大眼紅脣,微微擰着眉心說:“你一個人晚上來這邊幹嘛?”
她聲音裡聽不出來半點喜悅、擔心,冷冰冰的。
我激動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一聲媽被卡在嗓子門口。
我靜靜看着她,希望能用眼神牽動她的心。
“我記得你,你是沈丫頭那同學,看見我兩次都叫我媽。”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她從閃片黑色手抓包裡拿出一根細長的雪茄叼嘴裡,用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氣,朝斑駁的牆上一靠,也不怕弄髒她性感火紅的長裙。
“你是來找你沈丫頭的?”
我機械般點了點頭,眼前這女人的面容那麼熟悉,可舉手投足間都是陌生,我真的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只是跟我媽長得像而已。
“沈丫頭沒告訴你嗎?她們搬家了。”
這是第一條聽見的第二個讓我措手不及的消息,先是退學,後是搬家,沈菲兒都沒告訴我。
“你知道她們搬家去哪了嗎?”
她吸了口煙吹出來,嫵媚的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沈丫頭她媽一直挺懂規矩的,我還不想她搬家呢,可她們娘倆好像是遇見了什麼事。”
“什麼事?”
她眯了眯大眼睛審視了我一會,淡淡地說:“昨天晚上有個嫖客上澀女郎,點名要沈丫頭。”
我張大眼睛,視線擴大了一圈,朝着她吼:“你胡說八道什麼,沈菲兒是學生!”
“對啊,我知道,可那男人說一個月前上過她。”她吐出一口煙霧,“你那同學什麼情況,你瞭解嗎?”
好像有一塊石頭壓在我身上,這種話已經有四個人對我說了。
“我是過來人,她媽做我們這一行也不避諱女兒,她女兒遲早會放棄自己。”
她將燃着的雪茄丟地上,用高跟鞋踩滅,擡頭看着我:“你這一次倒是沒纏着我叫媽了。”
沒等我說話,她轉身朝我來的那頭巷子走。
我呆呆看着她的背影,是真的好像沒辦法像前兩次那樣抱着她的腿哭喊着讓她認我了。
她剛剛那番話好像是在解釋她不認我的理由,她是怕我跟沈菲兒一樣。
雖然從我媽嘴裡知道沈菲兒搬家了,我還是來到了沈菲兒她媽店面門口,澀女郎的招牌沒有了,換上了一根菸的招牌,裡面的椅子沙發窗簾都換了。
從裡面走出來一位比沈菲兒她媽要年輕的女人,那臉蛋白的嚇人,嘴紅的嚇人,上妝上多了。
她疑惑地問我:“小姑娘,你怎麼朝這種地方跑啊?是不是沒錢用,想幹我們這一行?”
她的話讓我全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我連忙說我找我同學沈菲兒。
她皺着眉想了想,想到是之前是店主,一臉冷漠說那娘倆昨天就搬走了,這店面現在被她租了。
問她沈菲兒和她媽的下落,她絲毫不知。
想想也是可笑,沈菲兒都沒告訴我,她們又怎樣會知道。
我知道沈菲兒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她是要跟過去的人和事徹底告別,她潛意識應該還擔心我把她的事說出來吧。
我認爲會一輩子是朋友的女孩就這樣消失不見,一句話都沒留給我。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一個快遞,裡面放着一本生理書,雖然沒寫任何話,但是我知道是沈菲兒寄給我的。
我花了三天把那本生理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像上了一堂性教育生理課,知道了所有那個年齡還不知道的事。
那本書讓我看清楚了男女的結構,知道了性是多少謹慎的一件事,我更加可憐十三歲的沈菲兒所經歷的事,也更加理解她,我想等她的傷口癒合的好一些了,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我也更加仇視我叔叔,他是我親叔叔啊,卻像個禽獸一心要把我拉到和沈菲兒一樣的沼澤地裡,比直接打死我還可惡。
我暫時將要我媽認我的事放在了一邊,在學習上發憤圖強,週末、假期寄宿生都回家了,我呆在宿舍裡看書做題,一個月後,我不僅把落下的課程補了回來,還自學了後兩週要學的內容。第一月月底考試時我因爲受傷住了兩週院考砸了,這第二月月底考試時我全班第一名,語文是滿分,其他科目丟只丟了幾分。
語文老師不再是老胡,是個優雅的女人,髮捲子的時候表揚我,說語文是門很難拿滿分的科目,因爲有作文題,可她卻在我的作文裡面連一個錯誤標點符號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