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炎握着她的手,又恢復成一貫的淡然持重了。簡素儘管心裡有許多疑惑,但這時也不知怎麼深究這些問題。不過既然嫁給裴祈炎,那她自然有自己的立場,就是不管怎樣都相信自己的丈夫。
套用鄭好以前的話來說,她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護短。可簡素對此並不以爲然,在她看來,不護着自己人還能去護誰呢?
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裴祈炎拉着她到位置上做好。裴母坐在她旁邊,簡素坐下時,她和善的衝她微笑:“素素,怎麼不見你父親,本來還想見見的。”
簡素四處觀望了下,果然只來了鄭漠昊和簡斯洛。按理說,她父親是不會錯過這種能爲自己臉上添光的活動的,更何況他寶貝女兒都來了,他居然不在旁邊替她擋風遮雨,這事情說來的確有些奇怪。
“估計是他在忙事情,我爸爸他一忙,就什麼都顧不上了。”簡素自然的說着。他們幾個坐在一張圓桌上,陳楚逸與裴母中間隔着裴楚耀,位置幾乎在簡素的正對面。簡素嘴角隱約的抽了抽,她正了正色。儘量在他看向她時,也能保持端莊的樣子。
裴楚耀淺笑着看着簡素,說:“簡伯父最近似乎在拓寬海外的生意,看來雄心未熄啊!”
這事簡素隱約也聽說了些,簡志高自從有了鄭漠昊這個女婿後,這野心變得大了不少。不過他們的事,簡素一向不太關心。不過裴楚耀那麼說了,她還是禮貌的應和了一聲。
“我爸爸就這樣,一年到頭沒有停的時候。”
裴母聽了也樂呵呵應道:“他們爸爸也是這樣,一年到頭都忙個不停。讓他陪我出去旅個遊總推說沒時間。”說着她推了推旁邊的裴楚耀,說:“你爸爸不肯退主要是還放心不下你,所以你得快點強大起來,好讓他放心。”
裴祈炎拍拍裴母的背,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溫潤無比。
簡素身上驀地一抖,這話題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變了味道,讓她隱隱間有些不舒服。
拍賣會的東西來自在場的競拍者。來這的人,除了做慈善,不少人抱着博眼球的目的。別人簡素是不清楚,但簡斯洛,她百分百確定,她心腸絕對沒那麼好。
裴祈炎說不了話,所以事先商定好,每次舉牌都擡價十萬塊。
裴楚耀他們出的東西是一支82年的帕圖斯紅酒。簡素對酒瞭解的不多,但也清楚有些稀少的紅酒,要價是非常高的。
起價是十萬
第一個舉牌的是陳楚逸,開價二十萬。簡素朝他們倆看去,見他們彼此間默契一笑,那樣子,勢在必得。
第二個舉牌的是鄭漠昊,開價二十六萬。他說完,四周就響起一些議論聲。說起來他最近也屬於風雲人物,話題榜上的焦點。如今不僅不低調,反而高調的跟裴家叫板。簡素也不知道他這是想證明自己的坦蕩,還是腦子秀逗了。不過她又記起簡斯洛對紅酒很挑剔,鄭漠昊那麼做,或許是想討老婆開心,以此來彌補他犯下的錯。
裴楚耀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後,舉牌報出了價格。
“四十萬。”他的聲音跟他人一樣,溫和,從容。簡素第一次聽他說話,腦海中無比矯情地浮現出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樣子,那眼神,那語氣,真真是完美到極點。現在人還是那個人,聲音還是那個聲音。可簡素聽起來,其中似乎多了些挑釁。她看向裴楚耀,果然眼神都比平常銳利了幾分。
簡素在心裡哀嘆,這人果然不能光看外表。表面溫和的跟塊玉似的,搞不定骨子裡是匹張牙舞爪的大尾巴狼。
後來又加入了幾個競拍者,鄭漠昊也舉了幾次牌。可這酒,最終還是被裴楚耀以八十萬的價格給買下了,足足翻了八倍。
裴楚耀對今天的損失似乎毫不在意。他五指彎曲,悠然的在桌上隨意敲擊。他旁邊坐着的陳楚逸,也一臉笑的開懷的樣子。
這乍看上去,兩人的氣質真是像得離譜。
裴祈炎送上去的是一幅書法。最後被一個附庸風雅的房地產老闆以一百萬的高價拍了過去。過程中,裴祈炎也舉了幾次牌。可他完全是屏着慈善的精神,見旁邊的人一心想要,也就沒多哄擡價格。所以他們這一輪,氣氛比裴楚耀他們好了很多。
拍賣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壓軸的東西上來了。簡素看着被紅布遮掩住的東西,憑輪廓,她猜那應該是一幅畫。司儀開始介紹,這畫是個外國友人送來的,據說是國內以前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所做。這外國友人跟秦夫人關係很好,所以今晚被拿來壓軸。
簡素對畫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可等到司儀報出畫家的名字時,她整個人都顫抖了。
嚴心晨。那是她媽媽的名字,她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媽媽。
裴祈炎感受到了她的不對勁。他擔憂的攬住她的肩膀,可簡素像是沒感覺似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的畫,等待着她的像是一場離別已久的重逢,讓她全身的骨骼,細胞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裴祈炎看她臉色發白,額頭上也沁出一些細密的汗珠。他擔心她的身體,攬住她,想要把她從椅子上扶起來。
這時候,畫上的布被掀開了。簡素身體猛地一震,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嘴,眼淚倏地一下就下來了。
裴祈炎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一看,他瞬間都明白了。
畫上是一個七八歲的女童。雖然裴祈炎沒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可還是立刻認出了那是小時候的她。
那俏皮的神情,跟她捉弄他時如出一轍。此時,跟簡素一樣震驚的還有鄭漠昊。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前方的畫,嘴巴微張,眼神裡除了驚訝,還有濃濃的恐慌。他轉頭看了一眼臉上陰晴不定的簡斯洛,再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簡素後,他腦海中的某根神經瞬間就崩斷了。某些回憶,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心臟,涌入他的大腦,將他一切的信仰和理智都沖塌掉。
簡素在一次喝醉酒的時候,跟他說過她的母親,說她是一個飽含熱情的畫家,不過她不要她了。鄭漠昊也是在那時,才明白她爲什麼會對她的母親如此的避諱。
可是,這應該是洛洛的畫像啊。他的妻子,前幾個月前還拿照片給他看過,就是他童年記憶時的那個人啊!
怎麼會…….怎麼會。鄭漠昊腦子全亂了,今天的事對他來講,簡直是一場噩夢。他想把這些莫名的事情重新組織一遍,可不管怎麼拼湊,事情的結局都湊不成他心裡想要的那個樣子。他心底還想抗爭,但僅存的理智早已宣佈了他的死刑。
他弄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畫的起價是三十萬
簡素拽着裴祈炎的手,她嘴巴微張,哆嗦着想說什麼。可如今身體的某些功能完全就不聽她指揮,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怎麼辦,她根本冷靜不下來,簡素害怕的冷汗都出來來。裴祈炎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拍拍她的後背,想借此讓她冷靜,同時,他手裡的牌子舉了起來。
那意思是四十萬
第二個舉牌的是簡斯洛,她開價五十五萬。
她譏笑的看向簡素,既然事情瞞不住了,那她就給她添些堵。簡斯洛喜歡看簡素崩潰的樣子,如今看着失去理智的她,簡斯洛想到了一個極佳的主意。
買下她媽媽的畫,然後當着她的面毀掉。
可沒想到她得意了才一會,那邊裴祈炎就又舉牌子了。
六十五萬。他看都沒看她,專心致志的安慰懷裡的人,舉了舉牌子就放下了。
“八十萬!”簡斯洛剛喊出口,裴祈炎那邊牌子又舉起來了。在場的漸漸都看出一些門道,從畫上的人,在看看裴祈炎懷裡的人,他們心中都有數誰才應該是這幅畫的主人。因此,沒有人蔘與進來。
簡斯洛恨恨的舉了舉牌子:“九十五萬。”這次的價格,比起裴祈炎剛剛舉得,只高出了五萬。所以,她說話的底氣也不是很足。
簡素這時也冷靜了下來,她正了正身子,眼角雖然還是溼潤的,但神情比起剛纔已經平靜了不少。裴祈炎拿紙巾爲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又無比干脆的舉起牌子。
這次,是一百零五萬了。
一百萬是一個關卡,簡斯洛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她實在不甘心讓簡素好過。她憤憤的看向簡素,只見她旁邊的裴祈炎,神色篤定,態度平靜。那樣子,似乎是對她的挑釁毫不在意。
簡斯洛又弱弱的舉了次牌子:“一百零七萬。”
裴祈炎很快又舉起牌子,“一百一十七萬。”
簡斯洛這下徹底明白了。不管她報出多高的價,裴祈炎都會毫無聲息的比她再高出十萬。他不能說話,但那無聲的沉默使得他整個人更具有壓迫感,簡斯洛身體不覺間有些顫抖。整個過程,那個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但那種無聲無息的警告,好像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告訴她再繼續下去,她整個人都會被毀掉。
不甘心的她想要繼續下去。可此時,手上的牌子彷彿有千斤重,她嘗試了幾次,都沒能舉起來。
在她慌亂的時間裡,司儀已經開始了最後的步驟。
“一百一十七萬一次,一百一十七萬兩次,一百一十七萬三次。”
“成交!”
聞言,簡斯洛的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說話的裴先生是不是帥呆了O(∩_∩)O~~。每次加十萬啊,咱們不會說話,□□場就震死你個小樣。
回顧一下,素素以前跟簡斯洛換了名字,所以某個二逼搞錯了。說他二逼,姐妹長得像又怎麼樣,咱們木頭照樣認得出。交往七年因爲一個名字而認錯了人,渣男不但是二逼,他就是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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