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 何處淒涼。
大牢裡,處處泛着潮溼,依稀還是年初時的模樣, 只是這時的風華, 淺然笑兮, 那面上已是一點同情也無。
風華坐在牢中, 一針一線的繡着手中的牡丹, 似乎對那個縮在牆角的人並不是太過在意。
小美蹲坐着雙手環膝,看着風華那樣子閉口不言,不知道這人怎麼又回來了, 似乎還搬回了風華苑,看來是事情有所敗露了。
風華輕啓朱啓, 眼晴往那處輕輕掃了一眼:“你就沒有什麼事想說的麼?”
小美咬了咬脣, 卻並不說話, 只暗暗的想着,那本子裡的事兒, 有七八分的真實,爲什麼會被識破,難道不應該是陛下龍顏大怒,直接砍了她纔對,怎麼會給翻了身了。
風華也不惱, 乾脆當做看不見她, 仔細的繼續繡那一幅牡丹, 可冷漠的話語卻一字一句的傳了出來:“你知道嗎?小圓就是死在這間牢裡的, 死的可慘了。”
小美眼珠子轉了轉, 終於略爲沙啞的開口:“你不用拿話來嚇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麼。”風華聲音淡淡的, 收斂了面上的淺笑,卻不是在問她,只是接着開口:“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小圓什麼都沒做,她只是一隻替罪的羊,可她死的那麼慘,她一定會冤魂不散的。還有蘭翠,也一定還陪着我,沒有她的保佑,我怎麼會回宮怎麼回得了風華苑,你說是吧!這一次是她們兩人在庇護着我,不過…有所庇護,就一定有所報復,害了她們的人,也一定會被冤魂纏身,永世難安。”
“不用嚇我!”小美突然的吼叫出聲:“又不關我的事,毒又不是我下的,憑什麼來找我。”
“那是誰下的。”風華面無表情的放下手中的繡框,站起身直視着她。
小美蹲坐在地上,低着頭擡眼看她,風華今日穿着白衣,面色略爲蒼白,面無表情的模樣真真如被冤鬼纏身一般,縮了縮脖子:“不知道。”
風華看她一幅死都不會開口的樣子,輕眨了下眼:“又是一個癡兒,那人就真的比你自己的命還重?”
小美將頭埋入膝中,當做未聞。
風華眯了眯眼,走過去左手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擡了起來,直視着她的眼,右手中的繡針,閃着寒光輕輕的劃過她的面頰:“你繡過花麼?你知道針、扎到什麼地方最痛?”
小美眼中略有驚慌,卻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時候有一種刑罰,叫做夾棍。”風華倏而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和現在用的夾棍不同,它不是夾手指的,而是…夾指甲,用夾棍把指甲一個一個的生生拔掉,可疼了呢!”
小美被她眼底泛着的光嚇的有些發抖,那些話一句一句的,都泛着寒,讓她感覺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後退了半步將背緊貼在牆上,驚嚇之餘擋手一擋,雙手雖還縛着鎖鏈,鐵鏈鏗鏘之聲中,卻還是將風華一下子推了出去。
風華後退了好幾步才險險的穩住身形,“啪”的一聲將手中銀針拍在身上:“來人,給我制住她。”
唯君一直站在牢房門口,看着這一切,聽到聲音,原本立在不遠處的顧誠,便帶着兩個獄卒過來。
那兩個獄卒看了一眼風華,然後便在顧誠的默許之下,聽話的上前,一左一右的制住小美。
“放手,滾開。”小美猛力掙扎着,心裡的恐慌終於溢滿。
獄卒平日裡便做慣了這樣的事情,兩人一左一右的鉗制,又怎會讓她一個小小女子掙扎開來,一腳踹在她的膝彎,讓她跪下,然後按壓住她的肩膀。
風華輕勾了脣:“我一直覺得用夾棍來拔指甲一點也不美,你說要是用這繡花針,插\'在指甲縫裡,然後將它一點一點的剝掉,會不會少流一些血?!”
小美驚恐的擡頭,眼中含着怨毒,卻是咬緊了牙關,一幅死不鬆口的模樣。
“她就真的值得你爲她痛、爲她死麼?!”風華危險的眯了眼:“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小美眼神越加的怨毒,眸光深處似還隱着不信,聽着她故障放緩的聲調,心臟咚咚咚咚的跳着,又有了一絲緊張。
風華湊近她,緊緊的盯着她的眼,右手突然擡起,將手中銀針狠狠的刺到她的肩膀之中:“慕容嫣然,你的正主子很快也會來這裡陪你的。”
“啊!”小美仰起脖頸,痛呼出聲,帶着一點點的絕望,眼中還閃着驚疑不定。
風華鬆開手,掃了一眼還露着的半根繡花針:“還有…慕容拔。”
小美的眼眸頓然瞪大,瞳孔都有一些炴大,帶着不可置信的眼,似乎在問你怎麼會知道?
風華輕哼了一聲,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那本子反而是最大的破綻,能仿的如此高超,不僅僅要會摹仿字跡,還要對蘭翠的事蹟清清楚,最大的嫌疑便自然落到了,撿到本子還指認蘭翠是自盡身亡的,小美。
風華仔細的看過而後從頭到尾仔細的想過:“慕容嫣然中毒,小圓被抓,而後是一首謎詩,試問,小圓自幼生在宮中,做爲一個小小的宮婢,她從哪裡學的詩詞,更何況是謎詩?”
風華如同宣判一般,靜靜坐着一字一句緩緩的宣讀:“那謎詩只能是慕容拔做的,身爲太傅想要寫一個小小的詩謎實在是太簡單了,但他定也想到了小圓的身份,所以詩謎做的很是通白,然而問題就在這裡,這麼通白的謎,身爲太傳怎麼會猜不出來?又爲什麼要等到第二天小圓死了,才告訴陛下。”
小美緊緊的咬着脣還被人制着跪在地上,那態度卻已經是默認了,沒在反抗。
唯君與顧誠立在一旁,心裡卻難免驚疑,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爲什麼當時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