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愕,我詫異。
天巫是個妖女,是個絕情毒辣的人,可是在這時候,她的眼中也滿含着淚水。
她也曾經癡情過,我知道。
不過,他說三生石給我的指點,最後一步怎麼做,答案卻在她的手中,這讓我十分錯愕。
我扭頭怔怔的看着她。
忍不住,我跑到了她的面前。
“天巫,告訴我,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我的心忽然很疼,我不要成爲她這樣絕情的女人,我不要,我不要辜負林志憶,不要辜負唐畫。
天巫的淚光在閃動,卻哈哈笑了起來,她笑的歇斯底里,笑的有些變態。
她說:“羅小柯,你求我呀,跪下來,跪下來我會告訴你!不然,你就會成爲下一個我!哈哈,你知道重蹈覆轍這四個字的意義嗎?告訴你,重蹈覆轍發生在你的身上,不僅僅是你和唐畫的愛情,還有我!你重蹈我的覆轍!求我啊!哈哈!”
唐畫這時走過來,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抓住我的胳膊說:“小柯兒,走吧,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我搖了搖頭,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猶豫,撲通一聲跪在了天巫的面前。
“天巫,我求你,我求你了,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我盯着天巫,心在疼,也在擔心,我真的很擔心會重蹈她的覆轍。
天巫看到跪下了,嘴角浮現出來得意和勝利的笑意。
“千百年前,我跟你一樣,在三生石前長長叩拜,我知道,我愛婆娑閻羅,我愛暗域大帝,可我不知道那個答案,最終我知道了答案,可是,我卻無法做到最後一步,但是,你以爲你求我,我就會告訴你嗎?”
說完這話,再一次的,天巫大笑起來。
“告訴我,告訴我!”我一遍遍的說着。
“咳咳!”天巫嘴裡不斷的吐出來鮮血,魔橋上一陣陣的晃動,不斷的坍塌,遠處,無數的鬼影紛紛墜落,發出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飯飯和混沌君王兩人也跑過來了,飯飯看到我跪在天巫面前,愣住了,混沌君王也癡傻的看着。
我上去,抱住天巫,吼道:“你告訴我啊,爲什麼,你知道這種痛苦的,你明明知道,可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答案,我不要絕情,如果絕情,我寧願選擇死!”
天巫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呼吸,像是風箱一樣,喘着,聽上去很古怪,她聲音古怪而又虛弱的說:“羅小柯,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爲我希望看到你成爲下一個我。”
我的心一陣陣下沉:“不!”
我大吼:“天巫,你也癡情過,你也愛過,你爲什麼要這樣,三生石最終的答案是什麼,我應該怎麼做才行,你告訴我!”
天巫搖了搖頭說:“死。”
我愣住,死?難道,真的只有死纔可以解脫嗎?
唐畫皺眉,走到天巫面前說:“天巫,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會把三生石上最終的答案,告訴小柯嗎?”此刻,唐畫身上的氣息忽然極爲凝重,他的臉色蒼白。
莫名的,我甚至看到唐畫在看天巫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一抹異樣的神色。
天巫緩緩擡頭,看着唐畫,嘴角掠過不屑,說:“秘密?哈哈,你的秘密,我不想知道。”
唐畫神色緊繃,說:“彼岸花。”
猛地!
唐畫這三個字,對於天巫來說,猶如一道驚雷般乍然響起!
她的
身軀劇烈的顫抖起來,看着唐畫的眼睛,瞳孔驟然間擴大!她因爲太過激動,嘴裡再次不斷的滲透出來鮮血。
“你!你!”天巫伸出手來,指着唐畫。
唐畫忽然說:“你以爲,我不痛嗎?你殺了我的父親,你殺了一個愛你的人,而我,一直承受着疼苦,做了一個最難的選擇,其實,從當初你殺掉我父親的那一刻開始,這個選擇,就在我內心中一直掙扎。”
“可是,我知道,爲了天下人,爲了小柯,我必須殺你,即便你當年生下了我!”
轟隆隆!
我的心裡有雷動,我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周圍,魔橋不斷的坍塌,從很遠處,不斷的坍塌過來,魔橋已經搖搖欲墜,我的心,被震撼的快要零落。
“你,你!”天巫再次指着唐畫結結巴巴的說,她張開嘴,似乎已經說不全話了,嘴裡只會吐出來鮮血。
而我,錯愕。
唐畫,是天巫和婆娑閻羅的孩子!
這個消息,真的讓我一時間懵了。
唐畫凝眉,他冷冷的看着天巫。
“這個秘密,我一直藏在心裡,我想,只要我不說,或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也知道,我不說,對你來說,是更大的一種懲罰,可今天,我忽然忍不住了,疼痛,我一直藏着,忍着,就因爲你當年的拋棄,可你哭了,可你知道三生石上最終的答案。”
“哈……哈哈。”天巫笑了,她看唐畫的眼神中,此刻竟然滿是慈愛。
可唐畫卻後退了一步,對着天巫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悲劇已經發生,疼痛是座墳,它和秘密本應該永遠埋葬在心裡的。”
“我,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我錯了,是我……”天巫眼中的淚水滾落出來,她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我有些無措,唐畫竟然真的是婆娑閻羅和她的孩子。
“說吧,別讓悲劇再次發生。”唐畫看着天巫,身子微微顫抖,說出來這句話,隨後,他扭頭,不願意再看天巫一眼。
天巫最終笑了,她伸出手來,試圖努力的抓住唐畫,抓住她的孩子,可是,唐畫已經轉身,他只是在等待一個答案。
我莫名的感覺天巫其實也很可憐。
她是唐畫的媽媽,雖然見面,卻是互相廝殺。
良久,天巫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弱。
而她一直都在盯着唐畫,我知道,她臨終之前,希望唐畫看她最後一眼,可是,唐畫不會轉身。
天巫淚水乾了,她微微嘆息一聲,虛弱無力的手,放在了我的手掌心,她輕輕滑動手指,用自己的血跡,在我的掌心,寫下了四個字:巴烏老人。
在手指劃下最後一筆的瞬間,她盯着唐畫的背影,眼神中,神色暗淡下去,永遠的失去了生機。
猛地,唐畫轉身,跑過來,抱住天巫,他抱的緊緊的。
這一刻,唐畫神色依然緊繃,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心很疼,可是,他卻壓制住了這種疼痛。
“坍塌了,坍塌了,媽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飯飯跑過來,將我扶起來。
混沌君王也衝到唐畫身前,一把將唐畫拽起。
唐畫掙脫開,將天巫抱起,轉身走在最前面。
當我們從魔橋上下來的那一刻,天際邊緣的魔橋,終於分崩離析。
而我此刻的心情,卻十分沉重。
我看着唐畫,問:
“你真的是婆娑閻羅和天巫的孩子嗎?”
唐畫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卻並沒有給我一個確切的回答。
我不再多問,跟他朝着暗神殿那邊走去。
魔橋毀了,天巫死了,我們完成了任務。
只是不知道林志憶那邊情況如何。
來到暗神殿這邊,廝殺聲還是不絕於耳,林志憶卻將暗夜君王給制服住了,就在我們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大手壓在暗夜君王的腦袋上,一團團黑色的煞氣,不斷的被林志憶吸收掉。
唐畫抱着天巫,站在暗神殿門口,對着正在廝殺的無數陰差喊道:“天巫,已經死了,難道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一下子穿透出很遠,一瞬間,所有正在廝殺的陰差都停了下來,無數雙目光朝着我們這邊投過來。
上一秒還是廝殺聲響徹天地,下一秒卻忽然鴉雀無聲。
“從現在開始,歸降於礊城城主林志憶,纔是你們最終的選擇。”唐畫再次說道。
這是,林志憶也看過來,他的手從暗夜君王的頭頂上挪開,暗夜君王瞬間倒在了地上,好像一灘爛泥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林志憶臉上浮現欣喜,身軀懸在半空中,對着在場的所有陰差說:“天巫死掉,不要在做無謂的犧牲,這一刻,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霎時,無數陰差開始歡呼起來。
剛開始是林志憶的手下在歡呼,最後,就連暗夜君王的手下也開始歡呼了起來。
唐畫看我,林志憶看我,他們兩個的嘴角,都揚起來笑意。
……
夜晚,圓月高懸,暗神殿前沒有了廝殺,一切安靜。
我和唐畫、林志憶三人坐在暗神殿的屋頂上,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我打破沉寂。
“唐畫,天巫的屍體你處理了嗎?”我問。
唐畫點頭,說:“處理好了,跟我的父親婆娑閻羅埋葬在一起。”
我嘆息一聲,說:“你應該原諒她的。”
唐畫苦笑,說:“或許吧,或許在她臨死之前的那一瞬,我原諒了她。”
我莫名的心酸,唐畫,其實心裡藏了很多東西,他的內心,承受了許許多多常人難以承受的沉重。
我扭頭,又問林志憶。
“志憶,暗夜君王你怎麼處理?”
林志憶說:“他體內已經沒有煞氣,鬼璽現在在我手裡,他雖然是我的父親,但是他畢竟翻了彌天大錯,我會把他關押在暗神殿的天牢裡,找人照顧他。”
我點頭,再次嘆息,對於暗夜君王來說,這樣的結局,對於他來說或許纔是最完美的。
忽然,林志憶和唐畫,一齊扭頭看我。
“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開口,說完之後,意識到竟然齊聲,對視一眼,都尷尬的笑了。
我緩緩擡頭,看着圓月。
暗域本應該是沒有圓月的,可是今晚上,卻真的能夠看到。
我的目光有些迷離,盯着圓月看了會,長長吁出一口氣,揚手,看到了掌心天巫用血跡寫下的四個字:巴烏老人。
我扭頭,對着林志憶和唐畫兩人笑了笑,說:“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找一個人。”
他們兩個似乎心裡都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