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脫虎口齊王救難,廣寧逝傷中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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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行出多遠,隊伍分成了幾路。
塵落裝作腳下踉蹌,藉機將自己的耳環丟在路口處。
那男人毫不客氣,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她又惱又氣,卻不敢亂動傷了孩子。
她將髮簪攢在手中,狠狠地刺破了自己的手掌,又將瘀出的血每隔一段小心地劃在附近的樹葉樹皮上,再趁着無人注意的時候將身上的飾品一一丟下。
可細雨還在下,她擔憂這些痕跡能保留多久…
很快,男人帶着她行到山洞前,她終於腳落了地,可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那男人道:“綁好她,免得她再耍花招。”
話閉便有幾人上來粗魯地反剪了她的雙手,將她吊了起來。
本就疼得難耐,身上還被雨水弄得都是寒氣,此刻竟又被繩子勒得手腕發麻,腳也半懸着力道,着實難受。
一時難奈,她脾氣上來:“喂!你要殺我就一刀結果了我,要麼直接放我走,幹嘛這樣綁着我?!”
那男人正要離開,隨即丟給屬下一個眼神。
很快便有一團麻布堵住了她的嘴。
男人饒有興趣地向她走來,冷笑道:“我是要殺你,不過至少要你的孩子先死了再動手,而且我要帶着你回到雲陽谷,讓我祖父看到高家的女人是怎麼伺候我,等我玩夠了,我再拿你的命祭奠我祖父和那些被你祖父殘害的親人!”
塵落眸色一緊,隱隱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當年稽胡劉蠡升據云陽谷自稱天子,設置百官,祖父假與其約和,許以姑母出嫁其太子。結果卻藉機起兵,剿滅稽胡。當時戰亂中劉蠡升被自己部族之人斬首乞降,其餘衆再立其子爲南海王,又被祖父擊破擒拿,還俘獲了其皇后、諸王、公卿以下四百多人,華、夷五萬餘戶…
這麼說,這個男人很可能是劉蠡升的孫子?…
她正暗自想着,他又逼近了她,調笑道:“怎麼?終於知道害怕了?不過你放心,不管你死不死,都不會孤單一個人,除了你的孩子,我一定會讓高家所有人和你一起償命!只是你要多等等他們。”
塵落嗚嗚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但她已經明白,這人知道很多她的事情,而將這些透露給他的人絕不是普通人。
他們或許在某方面達成了共識,那人借稽胡之手除掉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而稽胡也希望滅了長安的高氏諸王來償命…
會這麼想除掉自己的人…
她額上滲着汗水。
是長安東宮中的那人嗎?會是他嗎?可除了他,還有誰這麼怕自己腹中的孩子降生…
不行!她不能讓他們得逞!
可是說不通的是東宮那人遠在長安,要如何與稽胡勾結,況且若他有此能力,恐怕也不會傻到留下線索,讓此事有機會泄露…
此時想這些沒用了,只能想法子先唬住這些稽胡,保住孩子才最重要…
她心裡漸漸淡定,嘴角掛起了弧度。
男人見了,皺了皺眉:“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她嗡嗡地示意男人拿掉她嘴上的東西。
那男人猶豫了下,還是拿開了她口中的麻布。
“我先前說你不識貨,你果然不識貨,我丈夫能給你的或許是你根本花金錢買不來的糧食,況且若你殺了我,我丈夫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到時候別說與你承諾的人給不了你想要的,恐怕爲了滅口反而會主動挑唆來剿滅你們稽胡!要不要我充當使者…”
“啪”的一聲。
塵落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
“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別在這裡自以爲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你以爲你是誰,我都截了你了,怎麼可能交出去自尋死路!我纔不信你會幫我們。你落在了我的手裡,周主如今也將受制於我,你若是再這般不老實,說我不想聽的話,我可能會一時發怒,砍了你的手腳,反正只要你活着就行!”
塵落聞言,心裡一寒,噤了聲。
正在此時,山間想起了高亢的迴音:“山上的毛賊聽着,我大周天子之弟,齊王憲在此,給你們一個時辰,速速來降,我且饒你等性命!不然,休怪我踏平這裡!”
那男人微微一愣,明顯厭惡:“沒想到竟是那個讓齊軍聞風喪膽的齊王來救你。”
“齊王深諳兵法,你不是他的對手,不如考慮考慮我的話?…”
“笑話?這山,我比他熟,況且我們早就分兵在這裡駐守了一段時日,你以爲他能佔得多少甜頭?”
“主公。”一個侍衛跑了進來。
“什麼事?”那男人有些惱。
“那些周人並未進山,而是駐紮了兵馬。”
那男人略感詫異:“看來那齊王確實小心謹慎。”
塵落暗暗着急,不知道宇文憲是否發現她留下的東西…
見她神色,男人突然掐住她的腮:“你在想什麼?”
塵落勉強一笑:“我說稽胡大哥,我都被你吊在這裡了,還能想什麼?我想着齊王向來與我不睦,這次不會是藉機公報私仇,不來救我了吧…而且萬一他光想着邀功,不管我死活,讓人放火燒山可如何是好?…”
男人半信半疑,吩咐隨從看好她,親自帶人外出探看。
塵落被吊在洞中,左右望了望洞中的景象,見頂部的佛畫,心中又生一計。
“哎呦!”她喊出了聲。
侍衛們回頭看了她一眼,正要再堵上她的嘴,她卻搶先開了口:“幾位大哥,你們看我這樣,根本逃不出去。我肚子着實疼得厲害,怕是孩子要生了,我知道你們不能違抗你們主公的命令,但是能否稍微鬆鬆我的繩子,讓我站穩或是跪下都行。這裡是觀音菩薩的洞府,你們總不能在菩薩面前這般造下罪孽吧?我死了可是一屍兩命,你們的罪孽就深了。”
那些侍衛聞言,四處張望後,明顯面露猶豫。
“你看那頂上之畫,是觀音送子圖。我這孩子當初也是暗對菩薩蒙誓才得來的…”她繼續瞎謅着。
“兄弟,要不給她鬆鬆,你看她滿頭細汗,挺着肚子,又被主公打了,挺可憐的。在佛洞中,怎麼也要給菩薩面子,不能毀了我們的修業。況且主公不也說要留她一命回去再處置,若是現在疼死了,如何是好。”
“我聽說周國的皇帝廢佛毀教,沒想到這小妮子還信佛?”
“大哥,我若不信佛,怎會這狀態來龍門山瞎逛?你也知道我們齊國向來重釋教,只因爲我幼時曾來此許願,故來還願。況且我畢竟是齊國之人,總要求菩薩保佑產下一男半女,延續寵愛才是…”說着她擠了擠眼淚,又疼得叫出了聲。
幾人商量了下,終究幫她鬆了鬆繩子,讓她跪靠在了地上…
塵落心下鬆了口氣,見那男人一直未回,不禁爲宇文憲擔心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將塵落從夢中驚醒。
她緩緩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竟昏睡過去。
“主公被周軍暗算了,讓我們速速去營救!”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一愣。
她不禁看向說話之人,只見他一身稽胡打扮,獸絨的頭巾將面目遮了一半,看不全長相。
那些侍衛們聽後不敢怠慢,一涌而出。
可還未出洞,就聽到接二連三的慘叫聲,與此同時,門外衝進來幾人,合力將洞中之人全部殺了。
塵落輕輕喘着,笑道:“又被你看到我這麼慘…不過你也太慢了,害我受了這多時的苦頭…”
宇文憲還在忙着給每個人補刀,沒有理會她的調侃。
過了片刻他才走過來幫她解開了繩子,語氣帶着擔憂:“你沒事吧?”
她揉了揉紅腫的手腕,又看向自己的小腹:“不太好,我小腹一直在陣痛,恐怕這孩子是迫不及待要在這個時候搗亂…”
宇文憲見她臉色蒼白,身上衣服還是溼的,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她包住:“別凍到,我想辦法儘快帶你回去。他們稽胡人馬不少,又熟悉山勢,分散而守,我雖發現了你的記號,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帶人尋找,打草驚蛇的話,怕他們對你不利,所以才停了隊伍,讓斥候暗中順着你的記號找,在面上派人在山外揚言要放火燒山,還特意派人去其他幾路各處搗亂,讓他們以爲我們找不到你…”
“你不會趁機會一路殺過來的吧?”
宇文憲捋了捋她的頭髮:“傻瓜,你心裡的我有這麼笨?當然是先抓幾個問清楚暗號,混入他們再來救你…要不我幹嘛穿成這樣子。”
“那現在呢?”她強打着精神繼續打趣,卻覺得睏倦上涌。
他回首對身後的隨從道:“按計劃行事!”
其中幾人領命轉身出了洞。
塵落疑問地看向他,他卻不答,只將她小心地抱起來:“先帶你看看煙火去。”
塵落無奈地搖了搖頭:“宇文憲,我好睏…”
“看了就不困了,你說我未來的侄子或者侄女會不會喜歡看煙火?”
塵落哭笑不得,靠在他肩上,不再多說,只是努力睜着眼睛,讓自己不要睡過去。
出了洞外,宇文憲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將她隱匿在附近的山石樹木之中,令一個隨從在洞口發了信號,又派幾個心腹照顧好她才又回了洞中。
那稽胡的頭領本帶人隱在山間觀察着兵馬動向,猛地聽到一聲響動,回頭一看,不易是自家人的方向,料想出了岔子,正要往回趕,卻見周軍休整的人馬動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傳令先行分散隱秘,待周軍入得深山再出手。
男人急急趕往剛纔關人的洞穴,想到剛剛信號的方向,不禁緊了緊拳頭。
還未行至洞中,他便已經看到滿地的屍首,而進洞後果不見女人行蹤。
須臾,四面八方也傳來此起彼伏之聲。
塵落透過樹葉看到宇文憲所謂的煙火,心裡暗暗擔憂。
洞外,稽胡之人一時慌亂,東張西望着周圍山脈。
此刻日近黃昏,太陽已被山巒遮去了蹤跡,只見得四面煙籠,又有八方火星。
那男人輕哧一聲,正要吩咐諸人迅速隱秘離去,卻聽到洞中一個沙啞的聲音:“主…公…”
他帶着一兩個隨從幾步行到跟前,抓住他的手,正要開口詢問是誰幹的,卻覺得胸前銀光一閃,他慌忙跳開,還是被劃破了衣角。
侍衛們見狀,忙將自己的主人護住,想要退出山洞。
可此刻山洞口早有四五個持刀之人靜候。
男人看向洞中從地上站起身的人,微眯了眸子。
宇文憲邊擦着臉上的血跡,邊勾脣道:“足下莫不就是近來傳聞四處搶掠的稽胡新主——劉沒鐸?”
劉沒鐸眼中警惕:“你就是宇文憲?!好個聲東擊西,虛張聲勢!”
“正是本王,我皇兄正愁要怎麼去抓你,不想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門,還敢對司馬小姐出手。”
“呵!本大爺抓了又如何?!”
“我此生忠於兩人,一人是我皇兄,而另一個,便是我一生敬重的女人!你做了傷她之事,今日雖我人數不多,卻定不饒你!”宇文憲自信滿滿,已經拔出了刀。
劉沒鐸拳頭一緊,遞了一個眼神給周圍的隨從。
頃刻,一聲爆炸響起,洞中煙塵乍飛。
宇文憲警惕地聽着周圍響動,瞬間將手中的刀丟出,只聽得一聲悶哼從那方向傳來,待再看清時,剛剛幾人所站的地方竟多出一個大洞,顯然是早已挖成的地洞。
洞外的侍衛衝進來,請命道:“齊王,屬下去追?”
宇文憲擺了擺手:“恐怕他們有備,而且她也等不了,先回去吧,這些稽胡雖然難纏卻也成不了多大氣候,通知高大人,讓他帶人繼續虛張聲勢,然後緩緩撤退。”
諸人領命,宇文憲吩咐將這洞點了火,才帶人離去。
見她還在那裡緊咬着牙,他沒有猶豫地抱起她便往山下走:“我親自駕車,很快就回去了,這是陣痛,不一定孩子馬上就會生下來。”
她拉着他的袖子:“不用善後嗎?”
“你叔父會處理,放心吧,我早已交代過了。”
塵落聽着這話,安心地閉上了眼。
在他們看不到的另一半山頂洞窟中,一個聲音悠悠響起:“主公…”
那人沒有回答,反倒是輕笑出聲。
那聲音在黑壓壓的洞中顯得有些可怖。
“主公何故發笑?”另一個人拱手道。
“有意思,我看這河南之地不一定有多難取,趁着他宇文邕還沒有站穩,我等且先回去,等周人入了鄴城,便出兵奪下徐、兗二州!也剛好斷斷他們的迴路。再派人給那高紹義和劉沒鐸去封信,就說我大陳願意助他們復國擴土,共分土地。”
“主公聖明。”
“退路可安排好了?”他復開口道。
“已經安排妥。”
“好!”那人“啪”地收了手中的摺扇,邁出一步,站在了光亮之處。
此時方看清晰他的樣子。
他一手垂過膝蓋,望着對面的高山,望着周軍漸退的人馬,嘴角輕勾。
只是片刻,他便隨着諸人隱去了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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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馳電掣,卻因爲宇文憲的保護並未那麼難熬。
一入洛陽宮,塵落便感覺到他抱着她下了車,又跑了起來。
宇文邕早已得了消息,處理完事情便來等他們,見她此番,過去接過道:“怎麼搞成這樣?!”
她勉強睜開了眼,滿眼晶瑩。
他不好再問,急忙傳令候着的醫女太醫們前來查看,又派人去取應州前些時日送來的仙草…
折騰了一夜,她的情況才稍稍緩和下來。
姚僧垣退出去前向宇文邕稟報道:“殿下臨盆在即,今日動了胎氣,這幾日當好生將養,避免情緒波動。”
宇文邕頷首令他退下,才靜坐在旁邊陪着她,看到她手腕上的勒痕,掌心的傷口,難掩怒氣。
她醒來看到高隆的小腹,知孩子無事,再見榻邊的人憔悴了許多,乖巧地窩進他懷裡,低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好端端的,你不直接回宮,去龍門山做什麼?!”他語氣裡帶着責怪,卻溫柔地摟着她。
“我…”她想到先前的夢,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她將夢中的景色告訴了他,又道:“邕哥哥,我害怕,我怕我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我們的孩子…今日那稽胡也好生奇怪,他是劉蠡升的子孫,那些稽胡以前只多擾汾晉,怎會來了洛陽?而且他們稱有人用高價買我母子性命,還說我高家諸王不久也會…我擔心…我可不可以讓我們的孩子留在齊地長大…”
宇文邕手下一顫,微微皺了眉,可依稀也從她的話中覺得此事並不簡單,而且恐怕周國有人秘款稽胡…
他安慰道:“你別瞎想,稽胡之言怎可相信?他們狡猾多詐,很可能是在挑撥。先前伐齊的時候,我派豆盧突去防了他們,卻不想這些稽胡趁着我追擊齊軍的時候將我軍未來得及收斂的甲仗都趁機偷了去。還擁立那劉蠡升之孫劉沒鐸爲主,號聖武皇帝,改元石平。這些稽胡現在在原先邊境附近橫行霸道,我們入洛陽前,我也聽毗賀突提到過此事,沒想還沒安排人馬去平定,他們竟然主動挑釁!”
“劉沒鐸?”塵落重複一句,“今日襲擊我的那個頭目是劉沒鐸?…”
宇文邕想到宇文憲稟報的那些事情,拳頭不自覺地攥緊,若是抓到那劉沒鐸,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見他不說話,她拉了拉他的鬍子:“在想什麼?表情這麼難看?”
“你說呢?”
感覺到他的手一緊,她明白過來,手又不老實地抓了抓他的鬍子:“你要爲我出氣,那個稽胡的頭頭敢欺負我,明顯沒把你放在眼裡。”
他低頭吻住她:“是呀,敢敢欺負我的女人,我一定讓他知道厲害!”
“陛下,齊王和高大人來請罪。”
宇文邕讓她重新躺下,正要起身出去,卻被她拉住。
“你別怪叔父,是我讓他帶我去龍門山的,趕上雨,我才說避避雨再走,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還好他及時派人通知了你,讓宇文憲帶人來救我…”
“等他的人來了你早出事了,從他派人回來說先去龍門山,我就讓憲帶着一隊人馬去找你了!”
塵落這纔想明白爲什麼宇文憲能來得這般快。
她撒嬌道:“現在我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你能不能別再怪叔父了…”
宇文邕嘆了口氣:“好吧,但他護主不利,那就讓他將功補過,這些日子好好留在你身邊保護,再出什麼岔子,我定饒不了他!”
塵落笑了笑,鬆開手回握着被子:“邕哥哥,我想到我們馬上就能看到這孩子,好開心…”
宇文邕笑了笑,又坐下逗了她一會兒,方出去聽他們的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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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修養,雖然還時不時感覺陣痛,但沒有先前那麼痛苦。
塵落每日坐在榻上讀些《詩經》,安心備產。
摩女也伺候得小心。
爲了防止突來情況,宇文邕還特意從洛陽宮留下的宮女中揀選了幾個精明能幹之人,讓她們好生伺候。
眼看臨盆在即,塵落心裡又開心又擔憂。
這日已到了午膳時分,她見他處理公事遲遲未回,便讓摩女準備了膳食一同去昭陽宮裡尋他。
剛行至偏殿,她聽到屋中有人稟報說:“…一入鄴城便去了高家的陵寢,然後他跪在墓前,先是失聲痛哭,後來,便只是隱忍嗚咽,屬下們想上前勸勸,他卻拭目垂淚,昏了過去…屬下們將他帶回救治,可誰曾想,不到一日,人竟然就這麼沒了…”
塵落心裡一顫,身子搖搖欲墜。
摩女扶住了她,也隱約猜出了他們的話題。
“此事暫且不要聲張,等…”
“殿下!”摩女的叫聲讓宇文邕回過了神兒。
他奪門而出,正見她癱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白裙已被血污染紅。
他來不及多問,抱起她便吩咐諸人快去讓產婆和太醫過來。
塵落難受地哼出了聲。
身上的疼和心裡的痛讓她不禁抓緊他的衣襟。
她望着虛空,眼中無淚,唯有悲哀…
“落兒,你二哥若在,定希望你好好的,先別難過,等這孩子出生了,我們一起去鄴城,到時候,我會陪你好好安葬他…”
“二哥…”她張着嘴,卻覺得嗓子瞬間沙啞下來。
宇文邕加快了步子…
剛將她放到榻上,醫女們便請他出去。
宇文邕擔心,還不及開口,就感覺到她握住了他的手。
“落兒,你怎麼樣?”
她忍着越來越明顯的疼痛,斷斷續續道:“邕哥哥…答應我幾件事…好嗎?”
“等孩子出來了再說,你要保存體力…”
她沒有鬆手,靜靜道:“保住這孩子…”
“傻落兒,我自然會讓你們母子平安的…”宇文邕柔聲道。
“如果這次,我沒有辦法活下去,請你代我照顧這孩子還有我的兄弟…”
宇文邕眼中一慌,忙道:“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你要是害怕,我留在這裡陪你便好。”
“不用,這裡晦氣,你是一國之君,還是出去吧,只要你答應我就好…”
見她不依不撓,他點頭應下:“好,你放心,我答應你,我在外殿陪着你…”
她緊握着拳,卻努力笑了笑。
從午後到黃昏,從黃昏到夜晚,宇文邕在外殿中坐立難安,屋中的叫聲始終牽動着他的心。
宇文憲本有事情要找他探討,聽聞此事後,也沒了心思,便陪他一同等了起來。
見侍女們端出一盆盆血水來,兩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但出於理智,宇文憲還是幾次攔住了想要進去的兄長。
直到午夜,屋中才傳來了孩子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在黑漆漆山洞裡扮鬼嚇人的龍套應該可以猜到是陳國皇帝吧,最初好想搞一段邂逅,但爲了不再擴展,還是算了><想想司馬小姐和陳頊還真是可以搞搞番外…女主天命仍是邕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