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安守婦道

林緒沉吟了一下:“也好。”林緒這兩天出差,處理一下手邊要緊的事情,週末爭取和他們一起搬進新家,“我出差,房子的事情你和王助理看着辦,定不下來的,找姑姑。”說完,林緒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先掛斷,而是等着落塵說點兒什麼。

“嗯,你什麼時候回來?你的房間還保持原樣嗎?”雖然她知道林緒會吩咐王譯秋的,但落塵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我爭取週末前趕回來。我會和你保持聯繫的。房間嘛,按你喜歡的佈置就行。落塵,那不是我的房間,是我們的房間,我想我們應該住在一起。”林緒從早上到現在,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落塵不問,他還未必能下得了最後的決心。他覺得不論以後怎樣,現在何不對她好一點兒,似乎讓她靠近也不會真的妨礙到自己什麼。

落塵拿着手機,久久沒有出聲。曾經的多少個夜晚,她從浴室裡出來,看到空無一人的牀,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那種鑽心的疼痛,那種用過就丟在一旁的屈辱的感受,此刻都涌了上來。他現在怎麼覺得留下也無所謂了,多待會兒也無所謂了!落塵只覺得血液逆流,有種自己說不出的委屈。

良久,落塵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找到了自己的意識:“住一起,又能住多久?”

“……”林緒沉默了。他就是想到自己和落塵的日子已經定了期限,才覺得應該對她更好一點兒,對她好一點兒,她纔不會那麼急着要離開,自己纔會更好受一些。

“那就維持現狀吧。”落塵覺得,與其讓自己沉迷,以後註定要失望,還不如就這樣。維持這樣的關係,如果她真要離開的話,也不會是要斷其手足一般。落塵掛斷了電話,她並不想讓林緒再勸說她。有的時候距離也是一種保護,保護自己,不去奢求,保護自己,斷了奢望。

林緒拿着電話,皺起眉頭,被人先掛斷電話,感覺真是不好,被人拒絕,感覺也不好。這時有人來敲門。林緒調整了一下情緒:“進來。”

王譯秋走了進來:“董事長,這是您要我準備的材料。如果沒別的事情,我這就去準備選房的事了。”

“不忙,落塵還有兩節課。”林緒頓了頓,想問她一些問題,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知道王譯秋一直很喜歡落塵,或許這就是投緣吧。

王譯秋可不管他需要什麼指導:“我得先每個房子看一下,大概有個想法。這樣陪落塵去的時候,才能事半功倍。”

林緒只好點點頭:“你去吧,有結果了隨時告訴我。”自己的家事,林緒還是不好拿出來討論。

這幾套房子的戶型都沒有問題,只是地點和設計的差別。如果在短時間內要入住,這些就是需要考慮的全部了。王譯秋讓司機帶她一一看過,質量是沒有問題的,但位置就沒有現在的公寓那麼好了。有三套離C大還不算遠,王譯秋打算先帶落塵去看,她估計依落塵的性格,是不會要求都看過才做決定的,她不是那麼挑剔的人。

草草篩選過後,王譯秋趕到C大門口的時候,時間剛剛好,落塵正走了出來。王譯秋迎過去:“這麼久沒見,也不見你長高些。”她的語氣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她對落塵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好感。的確,落塵一米****的身高並沒有變化,只是身材略微豐滿了,青澀也褪去了一些。

王譯秋的眼睛忽然掃到落塵的身後:“楚總,您怎麼在這兒?”然後就拿出公事上的笑容,十分認真地和楚荊揚客套了起來。是的,楚荊揚又開始到落塵教室的外面守株待兔了,他並沒有什麼出現的理由。落塵見到他,只是說:“我還有事,不回宿舍。”

楚荊揚點點頭,陪着落塵一起走到門口。他已經做好見到林緒的準備了,沒想到是王助理等在這裡。面對王譯秋的寒暄,楚荊揚也十分客氣地應對着,然後說:“你們還有事吧,我不打擾了。”

王譯秋也很得體地說:“好的,您也忙吧,那我們就先走了。”王譯秋當然看得出來楚荊揚同落塵之間不尋常的交流,更何況楚荊揚的眼神根本就不避諱地落在落塵身上。落塵雖然沒理他,但走的時候也微微地衝他點了下頭。王譯秋心裡感嘆,吾家有女初長成啊,只是這個楚荊揚也不是什麼平平之輩,落塵怎麼淨招這些比較難對付的啊?

上了車,落塵疑惑地問:“你們怎麼會認識的?”

“楚總嗎?他們的揚天最近與華林有合作的項目,他經常過來開會的。”

落塵有點兒不解,這兩個人竟然揹着她私下有這麼多的交往,表面上還都不露聲色,不知道是搞什麼名堂。她又轉念,還是房子的事情要緊。

她轉過去對王譯秋說:“您幫我選兩三個,我們重點看一下吧。”

王譯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別跟我客氣啊,還“您您”的,我可受不起。叫我王姐吧,雖然從年齡上來說讓你叫姨也合適,但總不好佔老闆便宜啊。”

落塵一直很欣賞王譯秋,覺得她很有本事,性格也風趣,作風乾練,是女性的楷模。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沒有過稱別人哥啊姐啊的經驗,但還是開口了:“嗯,王姐,您選幾個地方吧。”

王譯秋心中有數,馬上告訴司機去之前看好的那三處。落塵靜靜地跟着,聽王譯秋一一講解。其實這三處都是獨門獨院的別墅型房屋,區別只在於所屬小區的位置不同,內部構造和裝修也是大同小異。落塵看了看,覺得沒有搬家的必要,一樣也是幾層的房子,區別只在於樓梯在屋內還是屋外罷了,或者根本的區別在於林緒是否允許落沙他們的出現和任意走動。可即使是現在,林緒都不允許落塵動他的東西,這樣的一起生活,有什麼意義呢?

雖然這樣想,落塵還是挑了翔天花園內的別墅。這個別墅區別於其他的特色就是它裡面不是隻有別墅,也有高層住宅,小區的配套設施很完善,附近菜市場、超市、商場一應俱全。另外的兩個生活不是很方便,到哪裡都得開車去。落塵也是爲王媽和落沙考慮,落沙需要交朋友,王媽需要買菜購物,太孤立的話,他們會很不適應。

落塵選好後,王譯秋就給林緒打電話彙報,說了兩句,王譯秋把電話遞給落塵:“林董要和您通話。”然後,她自己出去了,留落塵一個人在新房子裡接電話。

“林緒?”

“嗯,我才下飛機。”聽到落塵的聲音,林緒馬上覺得他不應該出差的。落塵的聲音有些冷冷的,似乎自己又製造了問題,然後轉身離開。

林緒覺得此時說什麼可能都是蒼白無力的,只好說:“落塵,我們的生活不能爲還未發生的事情讓位,總想着那些,太累了。”

“事情就擺在那兒,當不知道嗎?”

“狷介好像不是你的個性吧。”

“什麼是我的個性?”落塵不是吵架的口吻,純粹是就事論事的態度。

“凌落塵!”她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林緒就越覺得問題嚴重了。

“嗯?”

“你就容不得我對你上心一點兒啊!”林緒口不擇言。

落塵半晌沒有出聲,林緒都有些懷疑她會不會再跟他說話。“林緒,你別爲了我改變什麼,包括你的原則。你不需要因爲我們的關係,努力地對我好。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以後我不會任性了,不會隨意要求離開。”落塵說完,靜靜地看着窗外,聽着林緒的呼吸聲拂過耳際。

好一會兒,林緒說:“先這樣吧。”林緒說完,就摁下了掛斷鍵。他覺得,他有些出離憤怒了。他提出要和落塵同牀共枕時,的確是有安撫她的成分在裡面的。但被落塵這樣指出來,林緒頓時覺得她歪曲了他的意思,讓他的一腔心意付諸東流。她許諾的她不會離開,好像伴隨着她漸去漸遠的心,伴隨着她變淡的情意,顯得那麼寡淡無味。林緒覺得自己抓住的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怎麼去抓自己所想的,卻還沒有頭緒。握緊的手有些僵,林緒慢慢張開手指,覺得麻木順着手慢慢地蔓延到全身。這個可惡的女人,怎麼就這麼不讓他省心呢?

想了想,林緒還是拿起電話取消了行程。他在心裡責備了自己一萬遍公私不分,還到服務檯去等退票。他想馬上趕回去,向她澄清自己的想法。當他再次登上客機時,林緒對自己說:“完了,你變成那種自己最瞧不起的,拿女人太當回事的人了。”但他還是心存僥倖,想着把落塵擺平了就好了。殊不知,他是在步步退讓,一再妥協,儘管這不是落塵要求的。

落塵接完電話,就出去找王譯秋:“王姐,就這裡吧。我們明天選傢俱好嗎?”她眉眼間都是疲憊。

“好,先送你回學校嗎?”王譯秋詢問。

“嗯,回宿舍。”落塵說完就上了車,閉上眼睛,無意再開口。

落塵拖着腳慢慢上樓,耳邊迴響的都是林緒剛纔的呼吸聲,慢,卻很重。落塵知道這是他怒意的表現。落塵覺得那個聲音好像重重地敲過來,又好像悶悶地壓過來,總之有點兒讓自己喘不過氣來。那麼在意他的感受幹嗎呢?到頭來傷心的還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還不是自己!落塵一遍遍地告誡自己,手卻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猶豫着要不要打給他。

一擡頭,她已經到了五樓。門口,正有位不速之客。楚荊揚坐在地上,身邊都是購物袋。看到落塵,他手一撐,站了起來:“嗯,我估計你會回來住,就買了點兒東西,想做點兒飯吃。”說着說着,他就有點兒說不下去了,臉上有絲侷促。

這個楚荊揚今天可真是陰魂不散。落塵用手捧着頭,無力地晃動了下,拒之門外好像不大厚道。落塵掏出鑰匙,打開門:“進來吧。”

楚荊揚把幾個購物袋都抓在手裡,大踏步地進來了。他俊朗的外表配上這些只有主婦纔買的食材,倒也不是很突兀。

“累了吧?你先歇會兒,我去做飯。別看我買得多,其實大多是給你填冰箱的。你這幾天沒住這兒,估計水果都沒有了。”

落塵站在廚房裡喝水,聞言擡頭看看楚荊揚,只見他正把東西分門別類地往冰箱裡面放。他買的都是她喜歡的東西,可見那次他在這兒做飯,是留心了的。

“楚荊揚。”落塵叫他。

“在,有何吩咐?”楚荊揚興致很高,讓落塵有些不忍心打擊他。

“不用都給我,你拿回去一些。我週末就搬了。”告訴他總好過不告而別吧,落塵思量着。

“怎麼?”楚荊揚的動作馬上停住了。他甚至有要繼續在學校讀博的念頭,只爲了能經常見到落塵。

“我還有個弟弟,林緒同意我們一起住。我們要搬家,搬到一起。”

楚荊揚放下手邊的東西,掩上冰箱的門,靠在桌邊,低着頭:“落塵,這裡面有我的原因嗎,你是要躲開我嗎?”

落塵看着他:“或者吧,我沒想過。主要是弟弟需要我照顧。”

“落塵,在你心裡我是不是隻是一個讓你有些厭惡的故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是?就算我多想悔過,也不能轉變我在你心裡根深蒂固的醜惡形象?”楚荊揚早沒有張牙舞爪了,他低着頭,語氣倒有些控訴的意味,有些心灰意冷。

落塵看着這個已經完全不像楚荊揚的人:“不是的,楚荊揚,從你幫我抓住劫殺我父母的兇手那天起,我就已經不介意過去的事情了。雖然這麼說好像有些功利,我只是覺得,雖然曾經你欺負我,但你也幫助了我。無論如何,我不能對你的好意熟視無睹。”

想了想,落塵終於狠狠心,開口說:“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和濛濛一樣,成爲我的朋友,其他的,不行。”

“林緒就那麼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楚荊揚看着落塵,慢慢地問道。

落塵自嘲地笑了笑。她不是剛剛還想過逃離嗎,如何談得上死心塌地啊?但這些似乎沒有同楚荊揚解釋的必要。“楚荊揚,我跟林緒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的,我也不想對外人說。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

“落塵,林緒對你好嗎?結婚還要籤協議,你不覺得委屈嗎?”楚荊揚雖然覺得當面提及這件事無疑是打落塵的臉,但他已經忍無可忍了。他被拒絕不要緊,可看着自己心愛的人那麼委曲求全,任誰也會心疼的。

落塵的眼神馬上犀利了起來,原本就沒有什麼血色的臉更加慘白,誰讓這個楚荊揚專挑人的痛處下手。“你怎麼知道的!”落塵覺得沒有人會透露這麼的事情給楚荊揚,但他既然連養父母的事情都能查出來,打聽出這些也不足爲奇。但是楚荊揚始終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林緒那兒,在她這兒,都是歪打正着而已。“我願意爲了錢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你多管閒事。”

楚荊揚忽地站直身體,逼近落塵。落塵伸出手,推住楚荊揚,心裡懊惱着狼披了人皮也還是狼,怎麼就放他進來了呢?

楚荊揚抓住了落塵:“我原來就覺得你結婚的時間太過巧合了,果真是爲了錢和他結婚!”他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流露出自己的情緒了,卻還是有些駭人。

“知道你還問!”她本就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了,現在被楚荊揚逼問,落塵更覺得氣惱,伸手想打楚荊揚的手。

楚荊揚抓得更緊了,似乎所有的語言都想借這個行動表達出來。他看着落塵,也不說話。他眼底的狠意,被一種哀傷一點點地取代。他喜歡的這個女孩,就這樣任人欺凌而不反抗。雖然她總是豎起想保護自己的刺,但每次刺傷的都是她自己吧。她防備着,卻又那麼容易放鬆警惕,或許在心底深處,她是渴望更多的善意吧?對他楚荊揚就是如此,他只是對她好了那麼一點點,就讓她把過去的令人髮指的一切都拋諸腦後了。這樣的落塵,怎麼能不讓人心疼?

楚荊揚的感覺除了最初的震驚,剩下的全是心疼,是因爲落塵就這樣被錯待的心疼。接下來,他開始自責。她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跟自己當初的作爲不無干系。如果她能在孤兒院待得好好的,今天也是自己創業同伴中的一員,如果她被別家收養,就不會遭到那些飛來橫禍,太多太多的如果啃噬着他的心,讓他無力地垂下手。

“對不起,落塵,對不起。”楚荊揚把手遮在臉上,不住地道歉。他不完全是爲着昔日的欺凌,更多的是爲自己的遲到,爲自己對落塵經受的過去的無能爲力,內心的種種感受都蘊含在這句話裡,他反覆地懺悔着。

“楚荊揚,你怎麼婆婆媽媽的?”落塵看着楚荊揚,覺得他好像自責得有些過了。至於她和林緒的事情,落塵想當然地覺得楚荊揚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並沒覺得多難堪。“我餓了,你不是要做飯嗎?”

楚荊揚緩緩地擡起頭:“嗯,你出去歇一會兒吧。我馬上就好。”

“我打下手。”落塵說完,拿出菜板沖洗了一下。她自己待着難免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做些簡單機械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楚荊揚想做牛排。肉是現成的,他取出器皿把肉放進去,加上佐料後醃一會兒。然後他拿出西蘭花、洋蔥、胡蘿蔔、香菇等配菜,示意落塵洗一下,然後切好。他自己專心把肉醃上。牛排曾是他師父的不傳的秘技,也就只有他得了真傳,雖然這裡的調料、炊具不能跟店裡相比,但楚荊揚有把握做出七八成的味道。

兩個人都低下頭,靜靜地操作着,只是偶爾有點兒響動,彼此遞些東西。楚荊揚把肉醃上,就在一邊看落塵切菜。落塵切的菜規規矩矩地碼放着,很是精緻。不知道她做的飯是什麼味道,楚荊揚想着。他看着落塵的臉,覺得她這麼認真生活的人,做的飯也一定有誠意在裡面。她就是自己要守護的人,雖然錯過了這些年,但以後只要是她想的,他就要努力幫她實現。

拿過一個小碟,楚荊揚用乳酪粉和黃油調製烤麪包片的配料,然後取過買來的全麥麪包,切好。看落塵也已經準備完畢,他對落塵說:“剩下的我來就行,不要弄得你一身的味道。你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了。”落塵看了看,覺得廚房實在也是小,沒有什麼自己能插得上手的,“我們在房間裡吃吧。”這個楚荊揚第一次大展伸手,好像在廚房吃的話有些辜負人家的心意。

“好,你擺碗筷吧。”楚荊揚把桌子搬到房間裡放好。他們只能一個坐在牀上,一個坐椅子,沙發有些低。

果然,一會兒的工夫,牛排和烤麪包都做好了,配上蔬菜和楚荊揚的秘製料汁,看起來很是誘人。落塵覺得單只是看着就好像味道很好。

楚荊揚傾身過來給落塵倒了杯清水。“不是應該配紅酒嗎?”落塵其實是不講究這些的,但她也吃過西餐,知道都是那麼搭配的。

楚荊揚聞言笑了笑:“我覺得西餐應該是不拘一格的,自己覺得好吃就行了。買酒過來,怕你覺得我要圖謀不軌。”

“怎麼裝也不是正人君子了,現在你的狀態可以稱爲居心叵測。”落塵有些開玩笑的意思了。楚荊揚發覺落塵對他已經不那麼戒備了,似乎兩個人的關係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呢。

美食,會讓人有種滿足感。可能是這個原因,落塵覺得煩惱少了好多。

落塵的心慢慢地平靜的同時,林緒這邊卻還是心急如焚呢。他很幸運,幾乎是剛下飛機就又上了返程的飛機。既然已經決定回去,林緒就不去想是不是應該這麼做了,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落塵,想的是怎麼化解一陣緊過一陣的衝突。他沒有任何化解衝突的把握,因爲落塵從來就不在他的掌握之內,又或許是從他沒有試圖去掌握過。林緒也在反思。

林緒沒回家,下了飛機就直接坐車去C大了。他覺得不論談的結果如何,兩個人見面談還是要好一些。

儘管沒想過和落塵分開,但是他和她的婚姻能否長久,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事情。林緒知道,不論落塵多想獨佔他,不論自己多喜歡她,但婚姻並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關係整個家族關係整個華林集團的事情。守成並不是他的理想,開疆拓土纔是他的抱負。如果真的需要他拿個人的喜好去交換,他會以大局爲重。

因爲從沒去過落塵的宿舍,林緒只得到門衛那兒詢問。看門的阿姨還是原來的那位,以前他當學生幹部的時候,也經常跟她打交道。林緒說要找個人,阿姨連忙把登記冊雙手奉上。林緒覺得自己突然上去給落塵一個驚喜,或許落塵就不會再鬧彆扭了。

走在樓梯上,林緒有些感慨,學校裡的時間似乎總是緩慢的,這裡除了物是人非,幾乎沒什麼變化。林緒又想落塵的宿舍和自己的佈置上有什麼差別,但學校的宿舍就那麼一點兒大,估計也是雷同的吧。

林緒到了落塵的宿舍門口。敲敲門,裡面很靜,林緒不由得笑了,落塵在哪兒都是這麼安靜。但是這個安靜的人怎麼總讓自己不得安寧?

此時,落塵和楚荊揚已經吃完飯了,他們都沒有在飯桌上交談的習慣,所以很快就結束了晚餐。落塵堅持由她來收拾洗碗,但楚荊揚不讓。他手一抄,把整張桌子都擡到廚房去了。落塵只好站到他的旁邊,看他洗完一個,遞過來,她去放好。

聽到敲門聲,他們對視了一眼,會心地一笑,都想着是濛濛蹭飯來了,雖然沒聽到濛濛慣常的大喊大叫。楚荊揚擦擦手。牛排他多做了一些,早就留出來了,麪包可以現烤,也算是回報早上濛濛的見機閃人吧。

落塵過去開門,不自覺地帶着笑意。想到濛濛,她的心情總是很好的,因爲濛濛總是會給她帶來快樂,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門一開,林緒竟然站在外面!落塵很是驚訝,以至於笑意僵在了臉上。林緒看在眼裡,他就理解成了原來她的心情很好,原來她並不稀罕他的出現,原來她不是他以爲的那麼需要他。

這時,楚荊揚從廚房裡走出來,他覺得濛濛這麼安靜有點兒異常。他看見落塵手扶着門站在那兒,也不出聲。楚荊揚走過去把門全拉開,就看到林緒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眼神很是複雜。林緒看到楚荊揚,眼裡有一絲嚴厲閃過,露出明顯的不悅。

楚荊揚馬上意識到,這種情況下他應該離開,讓他們兩個人解決問題。但他就是不願意擡腳離開,於是三個人就那麼僵持着。後來,林緒走了進去,他的原則是什麼都要清楚,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房間裡還有食物的餘香。林緒掃視了一眼,房間的格局跟他當初的宿舍完全一樣,佈置也大同小異。楚荊揚已經坐在落塵的電腦前,一個人霸佔住那個看起來很舒適的位置。

落塵回頭看看他們,然後把門關好,誰也沒理,走進廚房,繼續剩下的洗碗工作。

落塵覺得即使跟林緒說什麼,也不應該當着楚荊揚的面。而她跟楚荊揚,雖然關係和緩了很多,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與其待在房間裡,說些毫無意義的話,她還不如干點兒什麼。

她沒有想過她跟楚荊揚兩個人待在宿舍裡,這會引起林緒的猜測和不滿,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落塵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好,也不認爲會有人很喜歡她。楚荊揚曾經說的那些話,包括現在的這些行爲,被她歸結爲他想表示歉意。而且,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心裡坦蕩就夠了。

林緒很是惱怒,楚荊揚明目張膽地出現在自己女人的房間裡,這讓他怎麼能不惱怒!他坐在牀上,也沒急於開口,他不想在楚荊揚面前露出破綻。

楚荊揚更是好整以暇,他起身去廚房倒了杯咖啡,遞給林緒一杯,儼然一副待客的樣子。然後他又回到廚房:“這裡我收拾吧,你有客人,收拾完了我就走。”楚荊揚不想讓落塵爲難,他在這兒,終究不是太好。他希望落塵無論處於什麼情況下,選擇權都是握在她自己的手上。如果她失去那種權利,那他會試着幫她爭取,交到她的手裡,他要落塵再也不要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林緒把咖啡放在一邊,眼睛也沒有看向廚房。他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是第幾次他覺得自己被排除於落塵的生活之外,排除於落塵的感情之外,排除於落塵的世界之外了?落塵的一切變化都是從楚荊揚出現開始的。雖然落塵以前很討厭他,但這或許正是他對落塵有影響力的原因,看來楚荊揚是絕對不能忽視的。

落塵還是堅持跟楚荊揚一起收拾完了纔出來。有的時候,越是在意,心就越亂,越不願意面對。楚荊揚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冰箱裡的東西要記得吃啊。”然後他衝林緒點點頭,走了。

林緒也點點頭。看來他再不防微杜漸,或許就有奪妻之恨了。林緒就是風度再好,也不可能還保持高姿態。

落塵去把門關好了。

“你怎麼回來了?”她問林緒。

林緒不理她。雖然他也知道這樣有些孩子氣,但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若無其事的樣子。

“吃飯了嗎?”落塵又問。

林緒擡起頭,“楚荊揚經常來嗎?”

“呃,來過兩次。”

“你就不知道避嫌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楚荊揚對你另有企圖。”

“嗯,他說過。”

“那你還跟他單獨相處?!”

“他沒惡意的。”

“你怎麼那麼隨便!”

落塵聽着林緒有些指責的話語,不由得心生怒意:“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個隨便的女人!所以,你可以隨便把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不需要尊重我任意做安排,可以不顧我的想法,隨意揉捏我!我對你就是太隨便了,我對其他男人也都那麼隨便。你看着辦吧!”

再怎麼不高興,林緒還是力求自己的聲音要平和。落塵的語調高了,他就更得平靜些:“凌落塵,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耍脾氣。有事情就說清楚,吵架勞心勞力,還無濟於事。”

落塵覺得林緒對她始終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她要的並不是一個名分,她渴望的或許只是一個平等的身份。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他們怎麼能對話呢,還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呢?雖然他好像事事都是爲了落塵,按照落塵的心意,那他呢,他是怎麼想的呢?他希望怎樣卻從來不說,任由落塵折騰。或許他認爲他這樣已經很難得了,他已經足夠容忍了。但其實他不知道落塵真正想要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相處模式,反正如今這樣也不是她想要的。落塵也想給予,也想被需要,而不僅僅是被給予。

落塵在沙發上坐下。她覺得自己的態度也有些問題,她想要那麼多,還是因爲心裡有怨氣。或許是她太在意他了。落塵不願意勉強他,也不希望他會爲了她改變什麼,只是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要太勉強。

“林緒,我跟楚荊揚來往,你爲什麼不高興?”

“那你覺得我應該高興?我的女人跟一個對她明顯有企圖的人單獨在一個房間裡,你認爲我應該怎麼想?”林緒不怒自威,語氣裡不是疑問,而是充滿了諷刺。

“林緒,你應該信任我。”

“你總想着要離開,讓我怎麼相信你?”

“不是說好不提離開了嗎,你不要總記着。”

這話林緒聽着覺得很彆扭,好像媽媽哄自己小孩子“別怕,媽媽不走”一樣。

“你覺得我怕你離開嗎?我只是不能讓你那麼隨心所欲地壞了林家的規矩。你當我們林家是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儘管落塵自己心裡清楚,但被林緒當面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仍覺得像被羞辱了一番。她那麼急於離開,可能就是不想讓他先離開吧。無論如何,她先放開手,可能會好受些。

她把林緒當成最親密的人,是除了落沙之外最親近的人,所以他給的傷害好像格外銳利,刺得格外的深。即使落塵心裡很難受,但要她表現出小媳婦樣的委屈,那絕對不是落塵的風格。越難受,她就越要強,越表現得若無其事。

林緒看到落塵很平靜地坐在那兒,好像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徑自在想自己的事情。

並不是落塵不想說話,她是怕一旦她開口,事情就更加不可挽回了。落塵在恍惚中心思從林緒轉到了落沙身上,早上還跟落沙說好要搬到一起住呢,現在就跟林緒弄得無法收場了。

定了定心神,落塵還是開口說道:“林緒,我和楚荊揚之間不會有什麼,並不是因爲我的身份約束了我,純粹是因爲我不愛他,沒有動過和他在一起的念頭。我們之間的婚姻,或許對你們家、對你而言是很正式的,是有約束力的。但對於我而言,我需要遵從的只是我的心。”

林緒皺了一下眉:“人要有起碼的責任感。”

“對自己負責,才能對別人負責。”

“你答應別人的事情卻做不到,這是對自己負責、是對別人負責嗎?”

林緒骨子裡其實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他覺得沒必要跟女人討論責任的問題。女人們只要安分地在家裡就好,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天下,打拼也是男人的事情,負責也是男人才應該考慮的。但是落塵好像有她自己的邏輯,而他的觀點在她那裡根本無法說通。

“嗯,承諾的事情的確是應該努力做到。但如果很努力了也做不好,還有什麼必要非得去做呢?那麼勉強自己去做,別人也不會真的開心。其實如果不是家庭的緣故,你不見得就不想我離開,你只是在遵守規則。我認爲生活就是要跟着自己的心走,”落塵忽然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很鎮定,“我知道我的想法不現實,因爲真正的隨心所欲是不存在的。可能是因爲你給了我安定的環境,才讓我想要得更多吧。”

林緒本來要辯駁,但看到落塵笑得那麼淡然、那麼超脫的樣子,他覺得他再說什麼可能都無濟於事,因爲落塵真的不快樂。的確,勉強別人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是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的,這點他其實是很清楚的。

“我們對事物、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是很不同的。”林緒說道。

“嗯,我們是不一樣。我的責任只有落沙和我自己,你的責任太多了,你的家族、你的事業,這些都是你的責任,你的心都被這些佔滿了。有時,我試圖去了解你,但卻是徒勞,除非我能感同身受。”

林緒點點頭:“那我們豈不是結了個死結?”

“那個結是在繩子的兩端,這有什麼要緊?這些本就離生活很遠,我們也離題太遠了。”

見林緒不出聲,落塵輕聲說:“林緒,我說了這麼多,儘管有我的想法在裡面,但我真的只是想想而已。可能我說着說着,就把有些情緒放大了。”落塵看了看林緒,“楚荊揚並不是我們之間問題的關鍵。如果你真的介意,我會注意分寸,不再做讓人誤會的事情。”

林緒對落塵的突然妥協有點兒驚訝。他一直覺得凌落塵絕對是遇強則強、遇剛則剛的個性,他剛剛說的話那麼重,這樣的情況下她能妥協實在是不像她。

落塵的神色是平靜中帶着些許的悲悽。她知道林緒說的可能是氣話,但她仍然很傷心。她想快些結束談話。她不想跟林緒發生太多的爭執,也不想因此再負氣說要離開。

“很晚了,不吃飯嗎?”

提起晚飯,林緒剛剛和緩的臉色又有些繃緊:“回家簡單地做點兒吃吧。”說完,他就走到門口,等落塵一起回去。

“家裡沒有什麼材料,不如你在這兒吃完再走。你想吃什麼?我做。”

“回去吃吧,明早我送你過來。”林緒堅持。

落塵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忤逆他,何況這是小事。“那好。不行就去王媽那兒做吧。”

把第二天上課要用的東西放進包裡,落塵跟着林緒出了門。落塵暗暗嘆氣。她下課後就去看房子,然後是楚荊揚跟林緒,現在要再折騰回家,她真的很疲憊。這真是紛亂而漫長的一天。

落塵坐在林緒的車上睡着了,好像在他身邊她就很容易入睡。林緒也沒叫醒她,把車緩緩地開到車庫。林緒把車裡的溫度調高了一些,把坐椅放平,躺在上面,閉上了眼睛。他們倆今天的談話看似離題萬里,實際卻是落塵在說明自己的想法。落塵不是一個能用常理約束的人,想去抓她,未必能抓得住。正如她自己說的,她只依從她的心。如果他要她,就得要她的心;如果想得到她,就要先得到她的心。

當林緒看到楚荊揚出現在落塵的房間裡時,當他發現兩個人相處得很融洽時,忌妒一剎那劃過他的心房。在那個瞬間,他都能意識到有些很醜惡的念頭一閃而過。

或許是因爲周圍太寂靜了,落塵忽然驚醒。車裡沒開燈,車庫裡的燈光大部分被車窗遮住,只能隱隱看清車裡的東西。林緒就在她的旁邊,手放在身側,閉着眼睛,好像也睡着了。落塵忽然希望時空都停在這一刻。她不想叫醒他,清醒時兩個人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他的呼吸很輕,看來這一刻他是放下了一切在休息吧。

那個晚上,林緒和落塵的關係發生了轉折,他們似乎什麼都談開了,雖然他們並沒有約定什麼。兩個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讓彼此不舒服的任何事情。對對方更包容些,已經是他們的共識。

週末,他們如期搬入新居。室內的傢俱都是落塵選的,三層各不相同。

一樓是廚房和餐廳,還有個小小的會客廳。落塵覺得這樣的地方應該力求大方得體,所以並沒有什麼華麗的傢俱或者奇特的設計,只是以淺色做背景,配上同色系但色調稍重的木製傢俱,顯得獨具匠心。

二層是落沙和王媽的住處,還有落沙的書房。落塵針對他們的喜好選擇了實用性很強的傢俱組合。

三樓是落塵和林緒的臥室,還有林緒的書房。林緒原來住處的書基本上都搬了過來,房間格局跟以前的一樣,不會讓林緒覺得有任何的不適。林緒的臥室也保持了原樣,落塵不想過多插手。只是他房間的主色調被落塵重新設計了,換掉了他一貫的黑白色系,改爲一些素淡的條紋或者花紋,落塵覺得只要不是色盲,就無法忍受只有黑白兩色那麼單調的佈置。

落塵自己的房間她是花了點兒心思的。除了買了張大得有些誇張的牀,她給自己買了張躺椅放在了陽臺上,買了一個木製的茶几,放在屋子中央的圓形手織地毯上。一張很大很大的沙發擺在了牀的對面,這種沙發可以讓人很舒服地靠在裡面。房間的一角,是落塵學習的地方,她保留了在臥室裡學習的習慣。半圓形的書桌把落塵圍在了裡面。她身後的牆上是一格一格的書架,這個創意來自林緒。

傢俱都是在熟人的店裡定製的。設計師跟着落塵仔細地量了房子的每個角落,傢俱儘可能在原有成品的基礎上加工,然後在幾天之內趕製出來。儘管如此,所有傢俱都進齊,還是在他們入住了一個星期之後了。

落沙和王媽都很滿意這個新家。落沙是因爲恰好有個還算聊得來的同學也住在這個小區裡,他們可以一起去上學。而王媽對附近的服務設施非常滿意,反覆地說,這邊超市裡面有很難買到的一種調味醬,但是落塵至今也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

入住那晚,落塵他們第一次週末沒去大宅,而是就他們四個人一起吃了晚飯。當時,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間裡收拾東西,林緒對落塵說:“今天很累了,我們不用過去了,我會給爺爺打電話的。咱們都在家吃吧。”落塵只好丟下收拾了一半的房間,跟王媽一起準備晚飯。

吃飯的時候,林緒沒再讓王媽自己單吃。他在王媽放下菜要走的時候,很及時地說了一句:“一起吃吧,我們以後就拜託您照顧了。”落塵連忙起身拉王媽坐下。大家都不去看王媽眼角的淚水,平和地吃了第一頓團圓飯。落塵覺得能有一個這樣的開端真好,轉變了的林緒實在很招人喜歡。

落塵跟林緒的關係在經歷了一個震盪期之後,又重新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穩的時期。林緒晚上如果過去,也會留下來過夜;如果他沒有需求,那麼兩個人就分開住。兩個人各讓一步,倒也相安無事。

楚荊揚在落塵搬出宿舍之後,就只能通過電話和落塵聯繫了,因爲落塵上完課之後就馬上回家。她的精力除了用在學習上,剩下的都用在了落沙身上。濛濛也只有在上課時間才能見到落塵。雖然落塵幾次邀請濛濛去她家裡玩,濛濛都拒絕了,因爲她不太瞭解落塵家裡的狀況,不想給她添麻煩。濛濛的那點兒小女孩的心事,在落塵來去匆匆的身影中,也沒有了訴說的衝動。偶爾她也感嘆她交個朋友怎麼就這麼難。楚荊揚去教室找落塵的時候,經常是找不到落塵,只看到濛濛。一來二去,他們兩個人倒是因爲落塵而成了莫逆之交。

冬去春來,落塵慢慢發覺他們三個人一起走的時候居多。不論是在學校,還是落塵偶爾和濛濛約在外面,儘管楚荊揚畢業在即,仍然時時出現,任勞任怨。但他一般都會規規矩矩的,就像他給落塵打電話時,一般都是說些開心的事情,或者講個笑話,彷彿曾經的那些曖昧都煙消雲散了,他以另外一種姿態陪伴在落塵的旁邊。

這天,落塵陪濛濛逛街,楚荊揚被濛濛叫來充當勞力。濛濛那天特別高興,見到喜歡的衣服就會試穿。落塵以前沒和同齡的女孩一起買過東西,這次濛濛可把她折騰慘了,因爲濛濛看中的衣服,也一定要落塵試穿。十幾套下來,落塵連連求饒,濛濛就撇下落塵,自己去狂試了。楚荊揚一直坐在商家提供的沙發上,看落塵和濛濛試穿新衣,但笑不語。

等落塵徹底敗下陣,從試衣間走過來的時候,一箇中年婦女攔住了她。楚荊揚就看落塵不斷地擺手,而那個婦女後來竟然拉住落塵的衣服,不住地說着什麼。楚荊揚連忙走過去,就聽那個女人不住地說:“去我們那兒看看吧,保證你滿意。”

楚荊揚站到落塵的旁邊,問:“怎麼回事?”

落塵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沒事,我們過去吧。”落塵想先走。

結果那個婦女轉而拉住楚荊揚,“你是她男朋友吧,真帥啊。別不好意思啊,男人都喜歡有手感的,喜歡豐滿的。我們那裡的技術可以做到包君滿意。”說着,她還用手比劃着自己的上圍。

楚荊揚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這個女人是在宣傳什麼,這次他的臉也紅了。“嗯,我看她這樣就很好,不需要你們的服務了。”落塵聽得真切,頓時連脖子都紅了,連忙走到沙發邊坐下。楚荊揚還是挺客氣地對那個女人點點頭,也走了回來,跟落塵一起等濛濛。忍了又忍,他還是沒忍住,側頭掃了一眼落塵的胸部。落塵忽然轉過臉來,瞪着楚荊揚吼道:“看什麼看!大小都不用你操心!”

楚荊揚清清嗓子,說:“我沒有經驗。但我覺得有些是不以分量取勝的,比例很重要。”儘管他說得已經很隱諱了,但落塵卻覺得他是說自己的胸部的確很小,只是所幸個頭也不高。落塵想反駁,卻實在開不了口。濛濛出來展示新衣服的時候,就看到楚荊揚在強忍竊笑,而落塵臉紅脖子粗的窘態。

落塵受了點兒刺激,盯着濛濛的胸部看了一會兒,覺得好像自己的的確有些小。怎麼她原來都不覺得呢?她打算回去問問林緒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想到這裡,落塵的臉更紅了。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林緒對自己是否滿意,當然她也沒拿林緒跟別人比較過,只是覺得存在的這一切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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