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直領的對襟大袖衣,前襟繡着大朵的銀色雲紋,袖口鑲着銀色回紋寬邊,銀色的鎧甲罩在外面,流雲的花紋在黑暗的廟宇中發出淡淡的銀光。黑色的流雲花紋披風繫上了鎧甲,沉香蹲下來,手一揮,那黑色大麾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他將披風整理好,這才低聲道:“好了……”接着起身,拿起案上的銀冠,給楊戩束髮。
銀冠將髮束地一絲不苟,兩邊的銀色系繩垂在耳邊,沉香爲他整理好銀冠,再拉拉兩邊的護肩,點頭道:“行了。”
這身銀鎧,自己也曾經穿過,冷冰冰硬邦邦的,令人感到寒冷和僵硬。那個時候,自己總是想:難怪舅舅穿上鎧甲的時候看起來那麼的兇,這麼重的一身穿着,自己也覺得煩呢!然後就會想起,舅舅……已經不在了……沉香想起這些舊事,心中還是會覺得難受。幸好,都已經過去了……沉香在心中安慰自己:都過去了,現在自己能夠和舅舅在一起,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他看看眼前的楊戩,笑道:“司法天神,又要開始掌管天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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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嘆了口氣:“想起那些事情,我心裡卻感到十分的厭煩,我真是累了,只想和你一道過些平靜的日子,真不想理這些煩心事。”
“可是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來承擔,而你,就是忍不住要把這些事情攔在自己身上的人!”沉香微微笑道,“都說能者多勞,你則是‘憂者多勞’!”
楊戩也跟着一笑:“知我者,也只有你沉香也!”他深吸了口氣,“快去換朝服吧,時辰快到了,該去上朝了。”
沉香換了朝服,跟着楊戩的身後,兩人出了真君廟,駕雲往那凌霄寶殿而去。楊戩的官復原職,玉帝並沒有通知其他人,他就是要接着這個機會來好好發作一下申公豹三人。所以,。兩人也沒有回司法天神殿,而是直接從真君廟去凌霄寶殿。一會兒,哮天犬他們就會收拾好東西,去司法天神殿的。
沉香兩人剛到南天門,門外的辛環等人就吃了一驚,辛環上前拱了拱手道:“帝君,真君!”又看;兩人的打扮,不禁道,“這是……”看樣子,不會這楊戩又要回來了吧?
“陛下傳召我等上來臨朝。”楊戩淡淡地道。
辛環不敢怠慢,請兩人進去了。看着兩人的身影望着凌霄寶殿而去,辛環對身邊的鄧忠道:“看樣子,陛下還是要重用楊戩啊……”
鄧忠道:“你瞧瞧這段時期那申公豹和李靖鬧得……遲早的事兒!”
辛環笑笑:“也是,我早看那申公豹作威作福的樣子不順眼了,正好挫挫他的銳氣……活該!”
凌霄寶殿的金光還沒有大盛,玉帝還沒有來。衆仙已經陸陸續續到了,三五成羣地說着些什麼。李靖和申公豹一人一邊,站在前面,對對方都是一臉的不屑。這兩人自從接受了新天條以來,幾乎都是視對方爲眼中釘,不肯認輸,只想打壓下對方。每天的朝堂幾乎都成了兩人爭吵的戰場,令衆仙無一不敢動頭疼。
“我說李天王,今天的那件事情還是照我的意見來吧?”申公豹得意地摸了摸兩撇小鬍子得意地道。
“哼!”李天王冷哼一聲,“就你那腦子想出來的法子,簡直是愚蠢至極!”他手託着玲瓏寶塔,頭一撇,很不屑的樣子。
“你……”申公豹一甩道袍,“李靖,你少給我擺什麼架子!陛下說了,這事兒是由我們三人來負責的,咱們都是一樣的地位,你少給我擺架子,你以爲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啊?”
“申公豹!”李靖吼道,“你區區一個分水將軍,也敢和我李天王叫板?!別以爲現在管着天條,就真以爲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了!”
申公豹得意地笑道:“我起碼比你李天王……”
申公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凌霄寶殿之外,一個聲音道:“想不到才幾日沒上朝,這凌霄寶殿幾時變得這麼熱鬧了?”
李靖只覺得這聲音很熟,一時之間卻沒有想出來是誰,就見楊戩的銀鎧一閃,黑色的披風隨風而動,楊戩入得殿來,身後還跟着沉香。李靖一怔,他畢竟也是老臣了,知道楊戩絕不是不識時務之人,絕不會幹出這種擅闖天庭的事情,他今天來……一定是奉了玉帝的旨意,難道……李靖一想起這些日子自己和申公豹的爭吵,還有玉帝那不耐煩的臉色,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申公豹一見是楊戩,立刻喊道:“楊戩,你是罪臣,怎可擅自來凌霄寶殿?!”
“自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分水將軍……”楊戩一見他,就想起了他杖責老三之事,頓時心中怒火上涌,他強壓着低聲道。
“你……”申公豹一時語塞,“楊戩,你現在可是無職在身,怎可對我不敬?!我現在可是司法天神之一,職位遠高於你之上!”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教訓楊戩的機會,申公豹豈會錯過。
“哦?”楊戩站在申公豹面前,冷笑道,“區區一個分水將軍,什麼時候敢和我昭惠帝君這麼說話了?嗯?”
司法天神一職的確位高權重,但是申公豹忘記了,楊戩當時是真君,地位次於三清和五老,同僚之間也無需行禮,做這個職位也恰當。而申公豹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將軍,上面壓着一堆的元帥,更無封號,哪裡比得上楊戩?更不要說現在了,楊戩現在是帝君,與五老同列,縱使申公豹權利再大,職位再高,但在楊戩面前,始終是矮了他一截兒。
李靖知趣,楊戩這一來,玉帝怕是要他官復原職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做我的天王去吧……李靖這麼一想,也就不再說話,退到一邊去了。
申公豹氣得說不出什麼話來,正好一眼瞄見了楊戩身後的沉香,冷笑一聲道:“是啊,您是帝君!可咱們天界也沒有幾個神仙會和自家外甥不清不白,*違常的……”
“嗖——”的一聲,楊戩手中藍光一閃,那柄三尖兩刃刀朝着申公豹的脖頸處刺去!正好停留在離他脖子還有一寸的地方,嚇得申公豹哎呦一聲栽倒在地。衆仙齊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氣,完了完了,這申公豹什麼話不好說,偏偏說到這件事上?誰不知道楊戩雖說大公無私,但其實是個最護短的主兒。沉香和楊戩的事情,雖說天界也有不滿的人,但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人家的本事擺在那兒呢!可這次着申公豹……真是好死不死,居然敢把這話說出來?真的是完了!
“楊……楊戩!”申公豹喊道,“朝堂之上,不得動用兵器,這……這你是知道的!”
楊戩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知道又如何?大不了我再回灌江口去,殺了你,想必陛下還捨不得殺了我楊戩來給你償命……”
楊戩這話的確是對的,申公豹和楊戩,不看在楊戩和自己有親地份兒上,光看楊戩的本事,玉帝也必定要保下楊戩。所以萬一申公豹這一死,也很可能是個白死……
申公豹嚇得上下兩排牙齒“咯咯”打顫,他想要往後挪一挪腦袋,讓脖子令那閃着寒光的利刃遠一點,他剛一動,楊戩的手也跟着動了一動,不偏不倚,始終是停在離他脖子一寸的地方。嚇得申公豹欲哭無淚,急忙道:“帝君……昭惠帝君……是……是我不對,還請帝君……高擡貴手……”他看着那鋒利的刀刃,被這玩意兒給傷到了可不是好玩兒的!
兩人僵持在凌霄寶殿之上,衆仙面面相覷,有幾個急忙給太上老君使眼色:他和楊戩交好,必定能勸說楊戩。太上老君看看左右,也知道這個時候動武總歸不是一件好事,便上前到楊戩的身邊,道:“罷了,楊戩,陛下一會兒就要來了,擅自動武終究是你的錯,看在昔日同門的份兒上,放了申公豹吧!”
楊戩盯着申公豹:“昔日同門?師叔祖莫要說笑,他申公豹怎麼不念在同門的份兒上?!擅自就處置我楊戩的兄弟,他好大的官威啊!”楊戩只覺得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只想宰了這申公豹,不怎麼做,心中就覺得十分難受……
沉香見他臉色陰沉,眼中似乎有一絲紅光閃過,心中暗叫不好,急忙默唸起金剛薩埵心咒,暗中結了一個不動明王印,喝道:“清源!”
這一聲雖然不大,但是手印的作用令楊戩猛地清醒了過來,他頓覺心中一鬆,清明瞭不少,再看看刀下的申公豹嚇得瑟瑟發抖,暗歎一聲,將三尖兩刃刀收了回來。楊戩疑惑,自己剛纔是怎麼了?那戾氣似乎無法控制,他搖搖頭,對申公豹道:“既然師叔祖說了,楊戩便放過你一次,還望分水將軍日後好自爲之!”
申公豹急忙道:“是!是!是!多謝昭惠帝君,多謝……多謝……”他慌不擇路地爬起來,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這個時候,凌霄寶殿發出了耀眼奪目的金光,衆仙急忙凝神靜氣,靜候玉帝的到來。不多時,只聽見鸞鳳仙鶴齊鳴,金光大盛,香氣四溢,玉帝和王母都是金色朝服,攜手坐在了寶座上。
玉帝見到楊戩和沉香,衝他們微笑着點點頭,清了清嗓子道:“衆卿家都已經見過昭惠帝君和聖德真君了,衆位可知道,朕爲何要召他們上殿?”
衆仙面面相覷,楊戩剛纔這麼一下,誰都不敢先開口,還是太白金星先出列道:“陛下,可是因爲近日以來,新天條處理不當的事情?”
“太白金星說得很是!”玉帝點頭,“你們看看,看看……這纔剛剛接手了三千年呢,就鬧成了這個樣子!真君神殿當中卷宗堆積如山,真是一棒廢物!”說着,玉帝將那一份卷宗丟在地上,“李靖,這是你處理的?!”
李靖急忙過去,撿起來一看,低頭道:“是,是小神處理的。”
“你不覺得有什麼不當之處嗎?”玉帝冷冷地道。
“這……”李靖一時語塞,“小神以爲……小神俱是按照新天條來辦的,並無……不妥……”你聲音是越來越小。
玉帝氣得差點兒笑出來:“沒有?好,沉香,你來看看!”他示意沉香取過李靖手中的卷宗。
沉香先是看了玉帝一眼,並未行禮,徑直走過去,接過李靖手中的卷宗,看了看。這份卷宗說的是北天門守將看守在值班的時候打瞌睡的處理事宜,北天門本就少人,所以守將們會有打瞌睡之類玩忽職守的行爲。李靖的批示是,按照新天條第二百一十八條:“在職期間過於疏忽,杖責三十。”一條,判杖責三十。
“你說說,該怎麼處理?”玉帝對沉香道。
沉香道:“按照天條第一百五十條:‘玩忽職守者,杖責一百,去功德五百。’,這樣做才合適。”
“這……”李靖辯駁道,“陛下,不過是打瞌睡,只是過於疏忽了,無須……”
“李天王,我來問你,北天門是什麼地方?”沉香打斷他的話,“北天門是通往北天的,哪裡也是魔界離天界最近的一條路,要是這個天將打瞌睡的時候魔界來犯怎麼辦?他今日打瞌睡,明日被調到南天門的時候也打瞌睡怎麼辦?就憑這一點,玩忽職守一罪還算輕了!”
沉香這麼一說,李靖也明白過來,他一咬牙,拱手下跪道:“是小神考慮不當,還望陛下贖罪!”
“你退下吧!”現在玉帝還不想來處置他們,“申公豹!”他點了另外一個人的名,“看看你的,真是比李靖還不如,一塌糊塗!”說着,將那份卷宗朝着他的臉上丟去。
“陛下……”申公豹急忙跪下,“小神……小神……”
“朕懶得和你解說,楊戩!”玉帝揮揮手,“你來!你告訴他,這朕的此次壽辰應該怎麼來吧!”
“不是應該……按照慣例的嗎……?”申公豹小聲問道。
楊戩搖頭道:“陛下今年是整壽,自然規格要比往年更高一些,邀請人數也要更多,具體的臣回去擬定一個章程,明日呈給陛下,如何?”
玉帝點點頭,又指着申公豹道:“看到了吧?!你們這羣不知道變通的傢伙,以爲掌管天條就是照着天條一條條來處理事務麼?要真是這樣,朕隨便找個人都行,還要司法天神一職做什麼?!”
“陛下息怒!”衆仙急忙躬身道。
“哼!朕遲早要被你們氣死!”玉帝整了整長袍,起身道,“楊戩和沉香官復原職,會司法天神殿,將餘下的事務儘快處理好,你們估算一下,大概要幾天?”
楊戩拱手:“小神和沉香一起……三日即可。”
“好!”玉帝點點頭,“你們辦事,朕放心。”玉帝接着道,“申公豹,李靖!念在你們也是好意,扣除三千功德,回去幹你們的老本行吧!”
“是!”
“是!”
兩人急忙謝恩,玉帝發落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這三千功德並不小數目。
玉帝漏了一個小金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忘記了,但這是他兒子,反正小金烏不在,大家也假裝不知道。
“好,諸位接下了也要各司其職,且不可玩忽職守,退朝吧!”玉帝揮手,於是天官跟着喊了退朝聲。衆仙家相互看看,躬身行禮,送走玉帝和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