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搖搖頭:“這不關你的事,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他苦笑着,“能夠有另一個我獲得圓滿,也是一件好事。”他看向沉香握着自己的手,愣了一愣。
沉香急忙收回手,起身笑道:“你能這麼想……也是件好事……”
“沉香……”楊戩看着他,“我們……我們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不會啊。”沉香不解。
“可是……來了這麼幾日,我都沒有聽你喚過我‘舅舅’。”楊戩奇怪的是這一點,難不成沉香和自己的關係都差到這種地步了?
沉香低頭一笑:“不,我們關係很好,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喚過你‘舅舅’了,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
楊戩還是很奇怪:“你爲什麼不喚我……”
沉香卻打斷了他的話:“我來的事情,玉帝已經知道了吧?”
楊戩知道他不想回答,所以也就不再追問了:“是,恐怕明日一早就要召見你了。”
“我知道了。”沉香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玉帝就召見了沉香,不過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瑤池。在場的人除了玉帝王母,也就只有楊戩了。見到沉香走進瑤池,玉帝和王母都輕輕地“咦”了一聲。
楊戩見了,也是吃驚不已,實在是這個沉香太與衆不同了。他今天穿得還是那件對襟大袖的白袍,雖然外貌未變,但是那走路的氣勢,那直視玉帝毫不畏懼的感覺,有着一種獨特的傲氣和居高臨下的氣勢在他的身上展現出來。
沉香走到玉帝和王母的面前,毫不畏懼地和玉帝對視,也不作揖,只是淡淡道:“見過陛下娘娘。”
“劉沉香,見到陛下居然不下拜!”王母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爲何要下拜?”沉香冷笑,“我與陛下的地位不相上下,難不成文衡聖帝見到陛下也要下拜?”
“可你現在是在我們這裡,不是在你那裡。”王母傲慢地道。
“娘娘還是先顧着準備下界的事情吧,後宮不得干政,娘娘干涉得也太多了吧。”沉香看也不看王母,“今天是陛下召見沉香,有什麼事情想問的就問吧。”
“陛下!”王母氣得起身道,“這樣的人……”
“娘娘切莫生氣。”玉帝慢條斯理地道,“這個劉沉香本來就不是我們這個時空的人,何必與他計較呢?好了,娘娘也該回去準備準備了,這要下界,總得找閻羅王來商議商議吧。”
“可是,臣妾……”王母還要說些什麼,但是玉帝看着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王母心中一驚,只能道,“是,臣妾告退。”
楊戩算是見識到這個沉香的厲害,不過三言兩語,就把王母給逼了出去,果然是不可小視啊……
玉帝端起琉璃盞,看着沉香笑道:“你和劉沉香會這樣的緣故,朕已經派老君去查過了,過些日子想必就知道緣故了。”
“不必了。”沉香似乎好不領情,“只要可以想辦法聯繫上那一邊,由我們兩人同時使用開天神斧就可以了。”只需要轉換一下時空,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你好像很不待見朕似的?”玉帝笑眯眯地道。
“沒什麼待見不待見,對於一個……”沉香掃視了一遍玉帝,“沒什麼,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他看見他這個樣子就想起小張,就想起小張每一次生氣,然後被應龍拽回來的樣子,實在是……好想笑……
玉帝無奈地搖搖頭:“你啊……”說着有點好奇地道,“朕在你那個時候……是什麼樣的?”
“你?”沉香微微挑眉,“陛下過得挺不錯的,真的!有人疼,有人愛,還有人幫忙做事情,又不用爲瑣事操心,過得蠻好的……”
“噗——”玉帝很沒有形象的噴出一口御酒來,這個……這個……“這個有人疼有人愛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沉香很無辜地回答,“再多的……我也不能說了。”
總感覺朕那個時候怎麼那麼……奇怪……玉帝在心裡思索着,總感覺那樣子的朕有一點……
我似乎聽見了什麼不該聽見的事情……楊戩在心中摸默默地道,希望這位舅舅一會兒不會殺人滅口。
劉沉香坐在院子當中,看着身邊的楊嬋和劉彥昌,還有剛剛來的瑤姬。對於這個外祖母,劉沉香只是聽說過她的事情,沒想到居然可以再次看見她。
只是……沉香又想起了楊戩……這邊的這個舅舅真的什麼都有了,因爲有這個沉香,他真的什麼都有了。可是自己的舅舅呢?都怪自己太沒用了!要是自己也有這麼大的本事,舅舅不就可以活得輕鬆多了嗎?
“怎麼了,沉香?”劉彥昌走到他的身邊道。
劉沉香搖搖頭:“我只是……”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些事情,不過你並不一定要把這些強加於你自己的身上。”劉彥昌看着他,這個孩子的眼中充滿了迷惘和困惑,“我們都身處於不同的時空,你是你,你不需要照着這個沉香的一切來做,不是嗎?”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沒有……”劉沉香低聲道,“比起這邊的自己來,我真的太沒有用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再說了,沉香經歷了多少事情纔有今天的成就?可你纔多大呢?”劉彥昌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着急,慢慢來纔是。”
聽了劉彥昌的這一席話,劉沉香覺得心裡似乎明白了些了,他點點頭,繼續道:“不過我……”他的聲音忽然一頓,只見他腰間的開天神斧發出炙熱的紅光來!沉香一愣,急忙掏出開天神斧,只聽得神斧當中傳出來一個聲音:“那個……小沉香!你可以聽見我說話嗎?!”
劉彥昌一驚,立刻喜道:“是你嗎,沉香?!”
神斧中的聲音也是驚喜地喊道:“爹?!是我!那個……那個小沉香你在嗎?”
爲什麼要加個“小”字?沉香心中有點不滿,但還是回答道:“我在……你那邊怎麼樣了?”
“都挺好的,可以聯繫上你就好了!”沉香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重新調換回來了。”
“真的?!”劉沉香喜出望外,“我們……真的可以調換回來?!”
“應該可以,只要我們同時使用開天神斧的話,就可以使兩邊的空間互相聯繫,我們就可以乘此機會換回來了。”沉香解釋道,“只是你這邊還有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劉沉香急忙問道。
沉香雖然很不想打擊他,但這件事情不得不說:“你現在的身體的法力還太弱,無法真正掌握開天神斧,所以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增強你的法力,不然就憑你身體目前的法力,是無法真正使用神斧的。”
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打擊劉沉香的,他的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是嗎……我……我真是沒用!”他真的是太沒用了!
“你別這樣,小沉香。”沉香輕輕地笑道,“我多大了,你纔多大?能夠有這樣的成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也知道……可是……”劉沉香低聲道,“我和你比起來實在是……”
“等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再來和我比吧!”沉香輕笑着,“好了,我先去增強你的法力了。你呢,可以去找找清源,讓他指點指點你,等你回來之後也好努力超過我啊!”
“嗯!”劉沉香重重地點頭,雖然沉香看不見,但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決心。
“還有,爹,你也要多多照顧他啊!”沉香對劉彥昌道,“他還是個孩子,需要人的照顧。”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劉沉香在沉香的面前真的感到很喪氣了。
沉香只是笑:“我知道了,小沉香!”說完,不等沉香反駁,就先斷了聯繫。
劉沉香和沉香斷了聯繫之後,忽然沉默了。他開始想,自己和這個沉香究竟差了多大的距離?不僅僅是法力,還有氣度,還有傲氣,這些自己都遠遠及不上對方,自己……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慚愧。還有他對於舅舅的支持,自己……可以做得到像他這樣嗎?如果四姨母沒有出來阻攔自己,自己真的殺了舅舅,自己豈不是一輩子也不會了解舅舅對自己的苦心?!舅舅多少次放過自己,自己爲什麼就是想不到他的用心呢?自己……太笨,太沒用了!
劉彥昌看着這個孩子陷入沉思,也沒有去打擾他。他,真的還只是一個孩子,才十幾歲的孩子,他已經遭受到許多打擊了。或許,這一次,他會開始真正的成長,明白他究竟應該成爲怎樣的一個人……
劉沉香的身體還是那個身體,沉香對於這具身體的經脈分佈倒也是十分的熟悉。資質的確是上乘,只是缺少磨鍊,也缺少正式的修煉方法,有點胡亂練一氣的感覺。如果可以有正規的指導,日後的發展空間確實很大。
所以沉香要做的,只是引導全身的法力進入正軌,再進行疏導,讓這些法力去該去的地方,而不是在全身四處分佈。再來就是按照崑崙所獨有的修煉方法來修煉。
另一邊,劉沉香在清源的指導下,也開始學着如何更好的使用法力。他雖然知道沉香的法力很高,但是一使用沉香法力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如此巨大而且又綿綿不斷的法力,和他比起來,自己的那一點力量根本就是小兒科。現在他才明白,之前自己真的只不過是坐井觀天啊!
這天練習完畢,劉沉香坐在院子當中的涼亭裡,低着頭在想事情。清源見他沉思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沉香,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沉香什麼時候回來呢。劉沉香聽見他的嘆氣聲,看向他問道:“你在想沉香了對不對?”
清源輕輕一笑:“你安靜下來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像他了。”說着,打開了摺扇搖晃着。
劉沉香看着他,忽然道:“舅舅……從來沒有像你這麼笑過……他都是皺着眉的,要不就是看着月亮發呆,對了,你怎麼會喜歡沉香的呢?你不是應該喜歡嫦娥姨母嗎?”
一聽他說起嫦娥的事情,清源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個……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反正……感情的事情嗎,真的不好說!呃……”
“還有小玉……”劉沉香忽然道,“我現在想想,其實……我還真的只是喜歡她,談不上愛!可是這個愛情……究竟是什麼呢?”他問清源,“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會讓你願意和沉香在一起的呢?”他不難想象,這當中經歷的多少的曲折。
清源微笑:“很多事情,你看起來很難,但是當你去爭取的時候,你會發現並沒有那麼難,因爲你有心。”他對劉沉香解釋道,“有的時候,你越顧及,越擔憂,反倒膽子會越小。當你索性豁出去的時候,事情反倒變得容易了。”
“可是這個過程……也一定是很糾結的吧?”劉沉香道,“不管是你,還是沉香,要做出這個決定,要選擇在一起……”
“但是我們熬過來了。”清源答道,“雖然過程是很不容易……”他們經歷了多少次的分分合合,但是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如果是我……我可以熬得下去嗎?沉香捫心自問,如果遇上同樣的事情,自己能夠承受得住那些流言蜚語嗎?自己可以堅持下去嗎?當然,至於他和舅舅……不!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和舅舅的身上的,這種感情的事情……自己還是去喜歡小玉吧!
“不過還好這段時間玦兒不在,不然他找不到沉香一定要鬧起來的。”清源笑道。
“玦兒?”劉沉香記得有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他是……”
“我和沉香的孩子。”清源看着劉沉香,表情中帶着一點戲謔,“很像我們兩個……”
“孩子……”孩子!!!沉香腦中頓覺得晴天霹靂,孩子,孩子,孩子……他和舅舅的……孩子!他身體僵硬的起身:“我……我還是去練習吧……”他一定是產生幻聽了,一定是!
其實逗逗這孩子還蠻好玩的,尤其是他還頂着沉香的臉……這是清源的心聲,雖然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沉香那邊進展很快,畢竟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很快的,這具身體可以掌控起神斧了。再次和劉沉香聯繫了之後,兩人決定明日就同時使用神斧調換回來。
不過……
“那個……你沒在那邊亂說吧?”劉沉香低聲問。
“什麼?我只是說了哪吒和天化的事情,我和清源的事我沒有說,你放心好了。”沉香知道他的心思,“我也不想打擊你那位舅舅,真的……”
“那就好……”劉沉香鬆了口氣,“要是舅舅知道了……恐怕會嚇死的吧……”
“這你放心,咱舅舅的心理沒有那麼脆弱的。”沉香笑道,“小沉香,你還真關心他啊!”
“他是我舅舅,我當然關心他!”劉沉香抗議起來。
“好了,我不逗你了,回去好好準備吧!”沉香笑着說道。
第二天,兩人各自在楊戩的護送之下,使用了開天神斧。一瞬間,兩邊的時空進行了相互聯繫,劉沉香只覺得一瞬間天昏地暗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覺得一隻手抱住了自己。他睜開眼,看見那一張熟悉而且陌生的臉衝自己微笑着:“你可要小心啊,小沉香!我們現在在時空的漩渦當中,可千萬不能迷失了呢……”
“你……”劉沉香看着對方,只覺得在他身邊,自己是那麼的渺小。
“好好加油吧!我可等着你超過我呢!”沉香拍拍他的肩膀,接着手輕輕一推,劉沉香就身不由己地朝後倒去了,他只看見那張微笑的臉離自己越來越遠……
“你——”沉香驚叫一聲,猛地展開眼,只看見楊戩站在自己的面前,擔心地看着自己:“你沒事了吧,沉香?”
“舅舅?”劉沉香這才反應過來,“我……我回來了……”他環顧四周,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神殿了,自己……真的回來了!他不由得鬆了口氣,終於回來了!
楊戩看到自己外甥那熟悉的表情,心中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個沉香,他總有些奇怪的感覺。不過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一邊,沉香走出時空的漩渦,清源一把摟住他的腰,低聲道:“你啊,真是會給我惹麻煩……”
沉香擡起頭來微微一笑:“其實……也蠻好玩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