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裡開車到A市的路上, 顧慕風就一直磨着想要我搬到他那裡去住,我一本正經地說:“顧慕風同學,按照正常的戀愛程序, 我們纔剛剛確立戀愛關係, 似乎還沒有達到可以同居那種程度吧?”
“那你說我們現在到了什麼程度啊?”顧慕風委屈地開着車。
“唔, 也就是可以拉拉小手吧!”
“沐辰星!”顧慕風恨恨地念我的名字, 要不是正在開車, 我看他怕是要把我拆吃入腹的心都有。
剛開學日子還是很輕鬆的,照例在圖書館和西餅屋打工,顧慕風知道我的脾氣, 也就從來不提要給我錢之類的話,每天晚上還是會來接我下班, 看他時常都是一臉疲倦的神色, 平時工作都已經夠辛苦了, 下了班還要兩頭趕,心裡不是沒有一點心疼的,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不能太過輕易的就答應了他。
這一晚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正是戀愛好時光。顧慕風從蛋糕店接了我,送到宿舍樓下,一直磨磨蹭蹭地不肯回去:“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去哪裡啊?”我有點不太願意。
“你跟我來。”他不管不顧地拉起我的手就走。
“來這裡幹嘛, 又黑又靜, 怪可怕的。”這一片林子白天看起來沒什麼, 這大晚上的, 黑影曈曈, 還真的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我在呢,怕什麼!這裡可是A大有名的情人林, 想當年景況最盛的時候,一聲咳嗽就能驚起鴛鴦無數啊!”說起這些話的時候,顧慕風的語氣裡似乎還有一點羨慕。
“你怎麼知道,你常來?”我揶揄道。
“怎麼可能!就是因爲以前想來又沒機會,所以這才巴巴地帶了你來,免得遺憾終身啊!”
“既然你說以前這麼熱鬧,現在怎麼靜悄悄的?”
“沒人更好。”顧慕風附耳過來說,熱熱的氣息噴得我耳朵直癢癢。說完拉着我,來到一棵大樹下,綠蔭如蓋,遮住了僅有的一點路燈光,幾乎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只是他的眼睛裡,似乎還有着閃閃的星光。
我忽然發現的心跳得有點快。
顧慕風忽然伸手一推,讓我靠在了樹幹上,然手雙手撐在我的臉頰兩側,慢慢地俯身,把我壓在樹幹上吻將上來。
顧慕風全身緊緊貼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裡才甘心。
正是意亂情迷之際,忽然一道強烈的光柱打了過來,伴隨着一聲呼喝:“什麼人!”兩人嚇了一大跳,驟然彈開,匆匆整理衣服,黑暗中有腳步聲急速跑來,我們對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拉起手就跑,後面的人還不死心地喊着:“站住,你們哪個系的?”
直跑到氣喘吁吁才停下來,顧慕風一臉慾求不滿的懊惱神色:“怎麼回事啊,以前那兒遍地野鴛鴦從來沒人管過。”我說:“大概這陣子學校正嚴抓校風校紀,咱們正撞在槍口上了吧,剛纔可嚇死我了,還好沒給捉住,都怪你,去什麼情人林啊,我要回宿舍了。”
顧慕風可憐兮兮地央求我:“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盯着他某處看:“你還行啊?”
顧慕風大怒:“怎麼不行了?”
我笑:“書上不是說,男人在那種時候突然受到驚嚇,會那個什麼什麼的嗎?”
顧慕風期上身來:“試試看就知道了!”
“不要啊!”我轉身就逃,他在身後假裝追,終於在宿舍樓下被他抱住,正正經經地吻別,目送我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我在轉角處偷偷看出去,他又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遠遠的還看得見嘴角甜蜜的笑容,我摸摸臉,發現自己的嘴角也是向上彎着的。
回到宿舍,那幾個居然還沒睡,熄了燈各自縮在被窩裡正聊得熱火朝天,仔細一聽原來竟是些少兒不宜的話題。從大學男生如何解決生理問題到某明星在妻子懷孕期間出軌的八卦,再到兩地分居的情侶夫妻的□□問題,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時半會都離不開女人的,如果他對你沒有那方面的要求了,那一定是在別的地方找到了宣泄的途徑。我聽得惻然,這些該是象牙塔內純潔的女大學生們應該說的話嗎?
話又說回來,我這樣一直吊着顧慕風的胃口,是不是也過分了一點呢?既然他在認識我以前就可以去夜總會找小姐,那現如今當然也是可以的,當初住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需求就挺強烈的,那現在……,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承受這可能發生的情況。
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我旁敲側擊含糊其辭地暗示了幾回,他硬是沒聽明白,我只好直接問:“好久沒見陳子高了,最近還有沒有和他一起去皇海俱樂部玩啊?”
顧慕風不疑有他:“子高啊,上次江明雪那回事之後定性了很多,乖乖回公司幫他家老爺子做事了,都不怎麼見面了。”
“哦,那你自己呢,有沒有經常過去坐坐?”怪不得我多心,最開始的兩次我都是在那兒遇見他的,自然認爲他是那兒的常客。
“我?去哪兒坐坐?”突然明白過來,“好啊,沐辰星,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這麼一怒,我倒覺得是我自己的不對了,又怕他深究下去,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挑起別的話題糊弄了過去。
自此幾月相安無事,只是有一段時間章巧瑩精神狀態非常不好,臉色也十分蒼白,就請了病假回家休養,後來就再也沒回來上課,聽說出國去了,這對於家境比較好的學生來說也很正常,我們也只是唏噓一陣也就罷了。後來學校又安排了一個大一女生住了進來,嘴甜手巧的,很快就與我們打成了一片。
寒假就快到了,媽媽打電話來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她的肚子裡已經住了一個小寶寶,我快要做姐姐了。話說媽媽和周叔叔也算是我一手撮合的,他們能夠幸福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可是不知怎的,總是覺得隔了一層,媽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還即將有屬於他們那個家的孩子。因此我推說學校裡還有事,要到過年前才能回去,寧願在學校裡多呆一段時間。
圖書館是不用去了,蛋糕店因爲打零工的學生們都放假回家,所以老闆另請了專職的工作人員,所以我也辭了這份工作,這段時間打工攢了點錢,成績也很不錯,拿獎學金沒有問題,再加上週叔叔也堅持給我匯款,我如果堅持不要的話也顯得見外,所以就收了,因此學費和生活費都不再成問題,也就不再搞得自己那麼辛苦了。
這幾日寒風凜凜,陰雨綿綿,宿舍樓裡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我們宿舍也只剩下了我一個,更是覺得冷清,顧慕風又不斷拿他家的溫暖舒適來引誘我,最終還是決定打包好行李搬到他那邊住。
快到約定他來接我的時間,顧慕風卻打來電話,聲音沙啞虛弱,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要先休息一會,養好了精神再來接我。我哪裡還坐得住,他平時就不是個嬌貴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照樣去上班,今天這樣說定然是病得不輕了,連忙自己拖了皮箱打了輛車就趕過去。
趕到的時候他渾身發燙地蜷在牀上,已經燒得有點不清不楚了,情急之下連忙拖他起來要去醫院,他卻死活不肯,說是生平最害怕打針,一個大男人生起病來倒像個孩子。
無奈只得用一些傳統的老法子,拿一大片生薑用刀背砸碎了,用鹽搓過,泡了一大浴缸熱水,好歹拽了起來脫乾淨了在浴缸裡泡得渾身發紅,再給他吃了藥,哄着喝了一大杯開水,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地發汗。他燒得迷迷糊糊的,還知道粘人,非要我陪着一起睡,我只好另取了被子躺在旁邊,不時用毛巾給他擦擦臉上的汗,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睡了不久突然驚醒,一摸他頭上熱度已經下去了不少,只是身上的衣服和被子都已經汗溼,只得又絞了毛巾給他擦身,換了乾爽的衣服和被褥,一翻忙亂下來,已是累得滿頭大汗,又想他一會醒來準得肚子餓,便又去廚房熬粥。
全部弄好之後回到牀邊看他,原來已經醒了,睜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含笑意地看着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謝謝你。”我假裝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原來我以前天天給你洗衣做飯你都沒看在眼裡的呀!”
顧慕風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我的:“你這樣對我我很高興。”我也微笑着用空着的那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好點了嗎?我煮了粥,要不要去吃點?”
顧慕風無比乖巧地點頭,跟着我來到餐桌旁,一口氣喝了兩碗粥,然後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這是在做夢嗎?”我揉揉他的腦袋:“你沒燒糊塗吧?”
“不然的話你怎麼會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裡,還煮粥給我吃?”
“你挺好了,我只說一次啊,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搬到你這兒住了,怎麼樣,歡迎不歡迎?”
顧慕風大喜:“真的?!太好了,不許反悔啊!”說完一把橫抱起我往大牀的方向走。
“哎,你幹嘛呀,快放下我!”
“不行,我要趕快在你身上蓋個戳,證明本人的所有權。”
“你讓我先去洗個澡呀,剛出了一身汗,臭也臭死了。”
“不用,我就喜歡。”
當他小心翼翼又輕車熟路地進入我的身體,那一份顫慄的悸動讓我覺得我的人生很圓滿。
恍惚間彷彿以爲這樣的幸福可以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