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鬆吉帶着我們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鬼門關。我們一路向北走,花了一天的時間翻過了三道山崗,越過了兩條小河。第二天天黑之時,我們來到了一個名叫諾爾山的地方。
“諾爾山是一片下葬之地,是安放逝者靈魂的地方。等一會,我們從諾爾山經過,誰也不準說話,以免打擾了逝者安息”。鬆吉說完這番話,想了想又補充說道:“經過諾爾山以後,再往前走不遠有一個名叫土寺的小村莊,今天晚上我們就在土寺宿營”。
很快,我們就見到了諾爾山,諾爾山是一片石頭山。山上的植被稀少,卻被人人爲的豎起了許多木樁。這些木樁高約兩米,細細一瞧不難發現,每一個木樁之上都綁着一具屍骸。而這些屍骸幾乎每一具都變成了累累白骨,更有各種顏色的破布和頭髮纏繞在屍骸之上,隨着一陣風吹過,各種顏色的破布和長髮一起隨着風揮舞,看上去格外淒涼和恐怖。
藏地的下葬風俗和華夏其他地方不同,如此的景觀,恐怕也只有在藏地才能見得到。
“好了,已經過了諾爾山,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了!”。
“對了,你們不流行天葬嗎?剛纔我們看到的又是什麼下葬風俗”?
鬆吉說道:“想要進行天葬,必須長途跋涉把人帶到查針,而且還要請天葬師。這所有的東西一起算下來,是一筆不菲的開支,並不是每一個家庭都能承擔得起。請不起天葬師,附近的村民就只能將屍體送到諾爾山。好在諾爾山附近也有不少的禿鷲遊弋,倒也能令死者魂歸天堂”。
“那爲什麼還要把死者綁在木樁上,這樣子做在我看來,完全是對死者的不尊敬”。等到鬆吉把說完完,我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樣子做是爲了防止屍體變成起屍”。
“起屍,這又是什麼東西?”。
“起屍又叫弱郎,是指人死後再起來到處亂闖,危害活人。當然,“弱郎”既非復活也不是詐屍,而是指某些邪惡或飢寒之人死去後,其餘孽未盡,心存憾意,故導致死後起屍去完成邪惡人生前的餘孽或者尋求未得的食物”。
“真是這樣的話,這他孃的和殭屍有什麼區別!”。
“我不瞭解你們口中所講的殭屍,我也不知道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和區別”。鬆吉聳了聳肩膀又說道:“屍體要變成起屍,必須在其軀體完好無損的狀態中才能實現。也正因爲如此,我們藏地的居民纔多實行天葬和水葬,爲的就是讓天上的飛鳥和水中的魚兒帶走無用的軀體”。
鬆吉又朝着遠處指了指,接着說道:“喏,那前面就是土寺,今天晚上我們在土寺找兩戶人家借宿一晚,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們繼續出發”。
土寺不大,前前後後加起來恐怕只有十幾戶人家。我們到土寺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也許是因爲沒有通電的關係,放眼整個土寺,只有一戶人家通火通明,其他人家家中只有微弱的光芒。
“這些居民家的房子,房子看上去挺高,可是這門怎麼這麼矮?”。一邊不斷的打量四周,猴子一邊好奇的問道。
“觀察得挺仔細嘛,藏地許多的地方房子都是這麼設計的,他們之所以把門做得這麼矮,目的是爲了防止起屍進門”。丹珠對着我們笑了笑又說道:“我聽說,起屍走路無法彎腰,也無法低頭,人們把房門做矮一點,起屍就沒有辦法進門了!”。
“原來如此!”,聽到丹珠的話,我恍然大悟的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剛剛四處問了,只有前面那戶人家願意接納我們留宿一晚,只不過他家有點特殊”。
“怎麼個特殊法?”
鬆吉回道:“他家前幾天有親人去世了!”。
“纔剛剛死了人,他們願意接納我們留宿一晚,會不會是想着利用我們,給他家沖沖喜?”。
大蛇話音落下,猴子點了點頭說道:“這他孃的太不吉利了,要我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在村子裡面搭帳篷,將就將就一晚得了”。
“外面的溫度太低,有房子總比沒有房子好。再說,死人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過!沒什麼晦氣的!”,我看了猴子等人一眼,又對着鬆吉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
鬆吉所講的那戶人家,就是村中唯一燈火通明的那戶人家。這戶人家看起來是大戶人家,有三四間大房子。另外房子外面還有低矮的圍牆,圍牆這東西,在藏地可是極爲少見的。
我們在鬆吉的帶領下,剛剛穿過低矮的圍牆,就見到圍牆後面不大的空地上,掛着許許多多的經幡。在這許許多多的經幡之下,三個身穿僧袍的僧人正圍着一具屍體一邊轉悠着,一邊輕聲唸叨着某種晦澀的佛經。
“老秦!”,猴子輕輕的扯了扯我的衣角,然後朝着三個僧人後面的屍體揚了揚頭。
循着猴子的視線,我將目光落在了三個僧人後面的屍體上。這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屍體,屍體不着寸縷,被放置在一塊木板上。我感到有一些疑惑,這屍體看起來有一些膨脹。特別是死者的肚子和死者的臉。死者的肚子高高的鼓起,看起來就像懷胎十月的孕婦。另外死者的臉也有些腫大,一些地方甚至冒出了水泡。
“你們別一直盯着死者看,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敬!”。鬆吉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主人家說了,讓我們晚上住那兩間房,明天天亮就離開!”。
“鬆吉,我看着屍體好像有點問題”!
“秦先生,你就別瞎想了,也別擔心了,就算這屍體真有問題,你看見沒,有那三個僧人在,他們能夠處理好!”。鬆吉衝着我笑了笑又跟着說道:“剛纔主人家和我講了,這一具屍體已經放滿了七天,明天一早就要送去天葬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