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對錯下

章二十七 對錯 下

時有李太白名句‘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傳頌天下。

紀若塵閒時也要讀些經史詩詞,粗通文章,自也知道此句。

然而直到入蜀,他方纔知曉李太白此句真意。蜀地險絕之甚,即使親臨也難信。壁立千仞的險峻之峰,連綿成片,似一道屏障傲然橫絕天地之間。斧劈刀削似的山壁間,松木倒掛,飛泉直瀉,難覓人跡與獸痕。然則觀望之險,猶不及攀越之怖。當紀若塵橫託顧清,盤行於鳥腸般細道時,每每有凌空蹈虛之感。山林中又是陰風與巖嘯並起,魅影憧憧,饒是紀若塵見識不凡,也不免心生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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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顧清所言,雲中居所處之地就更是險中之險。自入蜀之後,又行了足足有半月,紀若塵纔到了蜀地西南境,選了一處靠山面水的緩坡支起帳幕,準備休整一夜。此處再向前,就是終年冰封的雪山。修道之士雖非凡人,這些雪山也並非絕地,但紀若塵知曉自己道行低微,又有顧清在旁需要照顧,因此這段路並不好走。況這等人煙罕至之地,多半有兇獸出沒,這等兇獸又不是紀若塵能夠輕易應付得來的。

與她相伴而行的這半月,實際上走得頗爲辛苦。吟風掌中青芒不知是何法訣,孤絕冰淡,其性不在紀若塵所知的任何道法之內,甚而以他的解離訣也有些無從下手之感。與吟風兩敗俱傷之後,一日功夫,顧清的外傷已愈,然而她真元修爲已盡數潰散,經脈玄竅無一不傷,紫府緊鎖,玉田不開,早該是神形俱滅之局,也不知她何以支撐過來。

最初幾日,顧清全靠着紀若塵所餘無幾的丹藥吊命,連行走之力都沒有,需由紀若塵橫抱着才能趕路。直至五日後,她才勉強能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仍然一點真元也提不起來,若要翻山越嶺,仍需紀若塵扶持。所幸她傷勢不再惡化,紀若塵總算放下一點心事。

其實他心知顧清傷得極重,那青芒如是刺在自己身上,早就魂歸極樂了。算起來,這已是顧清第二次爲他以命相搏。每每中夜思及此事,紀若塵總是心事如潮,渾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垂青。

且這一路行來,二人耳鬂廝磨,親暱不已。然顧清始終言笑自若,不避不忌,紀若塵反倒時時面紅耳赤,心跳不已。

如此邊掛邊想,攪得紀若塵心亂如麻,帳幕半天才算支好掛牢。那一邊顧清早燃起一堆篝火,抱膝坐在火邊,兀自想着心事。此時天色已晚,火光熊熊,映得她側面忽明忽暗,偶過的山風會弄起幾縷青絲,拂過她的眼前,但她渾然不覺。

此時雖是盛夏,但這半山之上的夜晚仍是十分寒冷。顧清此時真元潰散,早失了抵禦寒冷之力。紀若塵見了,忙解下外袍給她披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顧清笑了笑,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慢慢閉上眼睛。

顧清素來灑脫大氣,胸中有天地山河,似乎一切都盡在她掌握之中。過往在她面前,紀若塵往往有高山仰止,自慚形穢之感。也惟在這半月之中,方得一見她弱質風流的另一面。

紀若塵只覺暗香涌動,當下全身僵硬,分毫不敢動彈,惟恐驚着了她。

此時他胸口現出一團炙熱,那方青石微放光暈,將一縷細微的熱流注入紀若塵身體。往日他心緒不寧時,這一方青石總會助他寧定下來,但今日感應到青石變化,反而心中更加的亂了。

紀若塵微微轉頭,自上而下看着宛如沉睡中的顧清,怔怔想着這方青石的來處,想着吟風奇異的反應,想着高遠若天外遊雲的她突如其來的垂青,所有這一切,慢慢地穿在一起,逐漸拼成了一幅新的畫卷。

西玄山上五年修道,他已知是竊自龍門客棧中那頭肥羊。那原本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顧清,此刻卻靠在他的肩上,追本溯源,想來泰半是因爲這方青石的緣故。這方青石使他修得大道,習得解離仙訣,又令顧清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這方青石,本不是屬於他的。他又當如何自處?

紀若塵暗歎一聲。

紫陽真人曾道,天下靈物自有氣運機緣,惟有德者居之,遇而不取,是爲逆天。他又出身黑店,心下並不認爲弱肉強食有何不對。上山所讀道書中又屢有宣揚天道循環、因果相應,也即是說,那些倒在他棍下的,都是早有前時之因,方有今日之果。因此上,他並未覺得奪來青石、擁有今日一切有何不對之處,與吟風對決時,也能抱定死戰之心。

剛思及此,他鼻端又漫過隱約的暗香,又有一點麻癢,原來是她的幾絲秀髮掠過了他的面龐。

紀若塵的心又跳得快了,從心底涌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他忽然覺得應該將青石的出處來歷告訴她,不是爲了別的什麼,只是不想她後悔。

顧清忽然一聲輕嘆。紀若塵低頭一望,見她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正自怔怔地看着跳躍的篝火。

“其實對錯順逆又能如何,無非就是些機緣因果罷了。”顧清似是自言自語地道。

紀若塵一時尚想不出該如何回答,顧清已坐了起來,望着紀若塵,左看右看。紀若塵一時被她看得手足無措,只得將目光偏向一旁,方纔覺得好過一些。

“可否問一下,若塵兄今後有何打算?”

“今後?這個……”紀若塵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今後兩個字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片迷茫。

顧清立即發現了他的異樣,略一思索,當即問道:“若塵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難道有什麼事情是道德宗解決不了的嗎?”

紀若塵苦笑一下,支吾道:“我犯了些錯,一時不敢回山而已。”

顧清凝望着他,等了一會,見沒等到下文,知他不願細說,於是微笑道:“人孰能無過?對錯事非,有時並不重要。誰也不能看遍機緣,算盡因果,又怎知是對是錯?你啊,有時太過於執著了。我看紫陽真人心胸若海,就算你真有什麼過失,哪有容不下之理?如你還是擔心,我請師兄給你修一封保書就是。就算紫陽真人要責罰你,看在師兄面上,大略也就過去了。”

“你的師兄?是楚寒嗎?”紀若塵有些奇怪。楚寒雖然天資絕頂,穩重沉凝,頗有王者之風,但畢竟是小輩,哪來那麼大的面子?

顧清輕輕一笑,道:“楚寒?他又哪裡是我師兄了!我師兄姓金名山,字滿堂,據他自己說,當年和紫微與紫陽真人都有些交情,在二位真人面前應該能說得上些話。”

紀若塵反覆唸了幾遍,只覺得金山金滿堂這個名字俗得極妙,但就不知是何許高人。若依雲中天海之類的自稱,那這人豈不是要自稱雲中金山?未免貪財。

可是此人又與紫微與紫陽真人有些交情,那這身份就絕對非同小可。顧清不過剛過二十,怎會有這樣一個師兄?

看着紀若塵反覆苦思,顧清不禁輕輕一笑,道:“金山是師兄的俗名,現下同道中人大多稱他清閒。”

紀若塵一聲驚呼,道:“清閒真人是你師兄?!”

“是啊。”顧清淡笑着道。

紀若塵不禁啞然。清閒真人執掌雲中居門戶已有四十餘年,近三十年來一直閉關,未出雲中居一步,地位尊崇那是不必說的,至於道法高低,單看雲中居於塵世行走的天海老人就可見一斑。

似是早知紀若塵會說不出話來,顧清自顧自地道:“打我上山那一天起,金山師兄就非常喜歡我,說代先師收我爲徒,此後就是他與三位師叔一同授業……”

雪山之麓,寒月之下,顧清將雲中居十餘年修道生涯娓娓道來。一時間,這一片窮山惡嶺在紀若塵眼中,早成仙山妙境。

大道漫漫,其遠無涯。十餘載修道雖長,其實也無甚可說之處,顧清談談說說的,半個時辰就說完了修道生涯中的諸般往事。

紀若塵一顆心怦然而動,顧清兩番捨身相救,今晚又將過往之事一一道明,心意已是昭然若揭。大道艱難,若能在求索途中得此佳人相伴,又復何求?

他沉吟片刻,終於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須得讓你知道……”

然而話到了口邊,紀若塵忽然發現要說出來,竟會是如此艱難。他若不是謫仙,若說了青石的來歷,那顧清會不會立刻掉頭而去?眼前這似幻亦真的一切,會否如夢幻泡影,就要煙消雲散?

反覆掙扎許久,他終還是道:“其實我不是……不是……”

顧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是謫仙?”

紀若塵立刻大吃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顧清道:“當年洛陽突降紫火天雷,主塞外有謫仙出世,推算出這個的門派可非在少數呢!知曉這個又有何難?其實在凡間應劫輪迴的謫仙非止一個,一涉及上天仙界,這前後世的因果輪迴格外地難以看清。縱是謫仙自己,十有**也是渾渾噩噩地過了一世,能修得飛昇、重返仙界的其實沒有幾人。何況篁蛇出世後,這一世的機緣因果更加的亂了,我們又哪裡看得清楚明白,分得清對錯是非?世人所認謫仙,多半是有誤的。而真正的謫仙,卻往往不知自己前世因果。所以謫仙一事,不必放在心上,想也是無用的。”

紀若塵聽得一怔,這一層他倒是從未往深裡想過。顧清輕嘆一聲,握住了紀若塵的手,道:“不過你能將這個秘密告訴我,我心裡很是歡喜。若塵,你還是回道德宗去吧。你身懷解離訣,又有那棍術,假以時日,也不比什麼謫仙差了。但你我日後兇劫只會越來越重,單憑這兩門法訣卻是不夠的,仍得好好研習三清真訣,奠穩了根基纔是。你不必擔心,有師兄爲你修書,紫陽真人斷不會爲難你的。”

此時一陣山風吹過,顧清臉色登時蒼白了一分,紀若塵猶豫着,伸手去攬她。顧清身體微微一震,然後放鬆下來,就此靠在他的懷中。

五日後。

“修書?修什麼書!”

紀若塵望着清閒真人,一時間目瞪口呆。

清閒真人看上去五十餘歲年紀,生得光頭大耳,膚色黝黑,一雙眼不小,只不過是個倒三角形,鼻若鷹鉤,嘴角下探,一副別人欠他幾萬兩銀子不還的模樣。這位清閒真人身寬體胖,個子卻是不高,真比顧清還要低了半個頭去。

此時他盤膝坐在黑雲石雕就的矮几之後,雙眼如鷹,死盯着紀若塵不放,兩邊嘴角幾乎是筆直垂下,直指地面,那一臉的黑肉,幾乎每一塊中都裝滿了烏雲。

讓紀若塵驚詫不已的非止是清閒真人那突如其來的惡劣態度,還有他那令人過目不望的尊容。平心而論,清閒真人雖然佔足了黑胖矮禿四字,遙望過去有如一顆秤砣,但這一怒,面上還是佈滿了煞氣,很有幾分大派掌門的威風。

然而修道之士能人所不能,駐顏換骨也是其中之一。大凡修道女子都可駐顏不老,縱過百歲,也可望去如十八芳齡。男子其實也可如此。如紫陽真人那種地位的,多半會選擇四五十歲左右的外貌,一來不掩道骨仙風,二來可有長者風範。但那些有殘疾或是先天容貌醜陋之人,在修得相當於道德宗太清進階境界的修爲後,皆可重塑肢體外觀,改去殘疾陋容。

如清閒真人這等身份地位,卻仍保留着這副尊容,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此時紀若塵顧清與清閒真人同處在一間極寬闊的大屋之中,來之前紀若塵已經知道這裡是清閒真人平素閉關清修之所。屋中琴棋書畫皆有,一側牆上全是書架,排滿了經史道書,另一邊擺放一張雲榻,看來是清閒真人平素裡打坐歇息之所。屋西首沒有牆壁,地板筆直伸出牆面二丈,下臨千丈深淵。懸臺上擺一張黑雲石几,清閒真人就坐在幾後,紀若塵則立在幾前。

從此處望去,雖然周圍雲氣繚繞,如在仙境,但想到腳下就是不見底的斷崖,還是令人有些惶恐。更奇的是,懸臺上居然還擺了全副的釣具,也不知清閒真人要在空崖之上釣些什麼東西上來。

顧清懶懶地靠在屋中一堆雪狐皮上,聽得清閒真人訓斥紀若塵,當下微笑道:“若塵初來乍到,師兄你可別嚇着了人家。你不修書,他可不敢回道德宗呢!”

她臉色仍極是蒼白,話音輕柔,一點中氣也無。剛回到雲中居,顧清就帶着紀若塵來見清閒真人,還未顧得上療治傷勢。

聽了顧清的話,清閒真人面上的黑氣纔算褪了些,當下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清兒,你怎麼也笨了?就憑他手指上那顆玄心扳指,他敢不回西玄山?”

顧清淡淡一笑,道:“師兄,你也知道大凡斗數卦機這種東西,只消涉及到於已有關之事就會不準的,所以我笨些也是應該。可是他光回西玄山還不夠,回山後還得毫髮無傷,不受責罰。也只有師兄你的手書,才能令紫陽真人依書辦理。”

清閒真人呵呵一笑,笑得極是歡暢,道:“這話倒說得也是!”

眼見清閒真人受用了馬屁,紀若塵心中方自一寬,哪知他黑臉又是一板,喝道:“你這小妮子的那點鬼心思當我不知道?哼,單憑他扳指中那一幅神州氣運圖,這小子回山後還會受什麼責罰嗎?”

顧清微露訝色,望向了紀若塵。

紀若塵初時也是一怔,想了一想,方纔自玄心扳指中取出那塊黑乎乎魚鱗一樣的東西。若說他身上還有什麼來歷不明的東西,也惟有這個了。

顧清一見,即道:“果然是神州氣運圖。沒想到篁蛇之寶居然在你這裡,也是機緣呢!”

玄心扳指功能隔絕靈識寶氣,顧清道行不到,看不透玄心扳指也屬正常。

清閒真人手一招,神州氣運圖就自行飛到了他手中。他隨意看了兩眼,就扔還給了紀若塵,道:“這東西牽動着天下氣運,我們雲中居可消受不起。俗語有云,神物惟有德者居之,你道德宗光名字裡就有個德字,顯然當居此物。你回山後只消把這東西呈上,非但不受責罰,肯定另行有賞。至於修書嘛,免了免了!哼,紫微紫陽那兩個老鬼不先下……先下那個什麼書,我斷不與他們隻字片紙。”

紀若塵只聽得一頭霧水。顧清向他望了一眼,雙目忽然垂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放於身前,輕輕地道:“紫微真人的手書已經在這裡了。”

清閒真人又一招手,那封信即飛到他面前。他拆開信封,匆匆讀完,忍不住展顏笑道:“這還象點話!我還當這兩個老鬼永遠是那麼小氣呢!哼,臭小子,倒真便宜你了,哈哈!”

他也不耽誤,直接鋪紙點墨,筆走龍蛇,一信眨眼間揮就。紀若塵望去,見信上大意是說紀若塵這孩子勤勉懂事,我很喜歡云云。信尾落款四個大字,雲中金山!

他意猶未盡,取過一枚玉印,飽沾金粉,重重地在自己名字上壓下。玉印提起時,信紙上登時多了一座雲霧繚繞、金光閃閃的小山。

紀若塵無言。

清閒真人對自己手書甚爲滿意,封好了信,塞在紀若塵手中,掐指算了算,道:“嗯,清兒的傷要三月後纔會痊癒,這樣吧,你和清兒的訂親之禮就放在十月,三年後再舉行成婚大典。就這樣和紫陽說吧!”

“三個月?啊,什麼,訂親?”紀若塵先吃一驚,萬沒想到顧清的傷遠比他預想料的重。然而清閒真人後面一句更是讓他大吃一驚,於是不由自主地向顧清望去。

顧清只是望向一旁,不與他對視。

清閒真人見了,重重哼了一聲,道:“這等小事我與紫陽就能定了,你知不知曉又有什麼干係。白白得了便宜,難道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紀若塵心中一片混亂,一時間不知是驚,是喜,是慌,是悲。

此事就此定下。

清閒真人又向顧清道:“這一次你霧嵐師姐與碧海龍皇鬥了個兩敗俱傷,若不讓那紫金白玉宮受點教訓,他們定還當我雲中居無人!清兒,你說說,上古哪個飛仙比較合適啊?”

顧清淡淡地道:“據傳五靈玄老君於東海仙島飛昇,當然最合適了。”

清閒道:“很好!放出消息去,就說我推算出五靈玄老君飛昇仙蹟一月後將在東海現世。老君留下一顆清虛鳳羽玄金丹,功能定氣凝形,重塑仙身,立有得證大道之望。”

紀若塵剛經歷過洛陽之亂,見識了天下修道之士爲奪一神物,不惜生死相搏之景。若世上真有這等金丹,那即意味着一介孤魂也可憑此重入大道!因此他聽得清閒真人之語,只覺得脊背隱隱發麻。

哪知顧清又道:“我聽說冥山妖后文婉已從莫幹峰脫出,她當年妄動北帝仙術,肉身已毀,難道……”

清閒哼了一聲,道:“正是此意。”

章十七怎堪驟雨狂風二章四十五因果下飛在天上的元旦章二十二任他遮擋重重中章二十九大隱下章十流年五章三十五生死上章二十三仰天猶恨雨無鋒上章九歲考上章十三零落意四章十流年五章四十四縱橫上飛在天上的元旦章九奇技中章三憑生死四章十一若相惜一章一奈何途七章四十縱情中章十七上窮碧落下黃泉一章五紛亂上章十三零落意四章十二未問是緣是劫上章一知返下章二驚夢下章三十仁義上章二驚夢上章三十四鬥法中章十二未問是緣是劫中下章四十一驚怒上章十四殺伐事一章二十九大隱上章十一陌路下章三十一廟堂中章一知返上章三十七茫茫中章十八情天恨地兩濛濛下章十四殺伐事七章三十三長安下章二十三仰天猶恨雨無鋒下章三十七茫茫上章十六影散酒寒人寥落上章十三佳人中章十四殺伐事三章二十五斬罷落殘紅二章十二天慟下飛在天上的元旦章十六蒼生上章三十八池魚下章三十二煉器下章九不肯棲三章十三佳人下章十六蒼生下章四十八貪狼下章四西北望射天狼中章十四擦肩而過下章二十四萬絲青幹劍上章二終不怨一章五定海下章八無歸處六章二十四萬絲青幹劍下章十二無相忘四章十五坐金鑾一章一怎無言下章四十縱情上章十四擦肩而過上章十七上窮碧落下黃泉一章三十一廟堂上章十三零落意三章一怎無言上章三憑生死一章四十二不歸上章七歸處下章十四來儀上章四初悟下章十一做快樂事下章一奈何途二章二十三仰天猶恨雨無鋒中章十一陌路上章三十三長安中章十三佳人中章一奈何途二章十六生死路二章三十九醉鄉下章八寒夜下章四十一驚怒上章三十九醉鄉下章十與有情人上章三十九醉鄉下章二終不怨三章四十四縱橫下章十一做快樂事下章十二無相忘三章二十三仰天猶恨雨無鋒下章七英雄冢中章三憑生死四章二終不怨三章七英雄冢上章八無歸處三章十四殺伐事七章三十五生死下